第二天一大早,在明潮大廈,蔡致良見到了廖永凱。
“昨晚沒喝多啊?”一見面蔡致良調侃了一句。
“沒有,我這酒量你還不了解。曾翔還想灌我酒,被我勸了幾杯,早早就歇著了…”廖成凱說著昨晚的情形,道,“不過,阿杰倒是喝多了,被抬了回去。”
廖成凱的酒量確實不是吹的,上學的時候蔡致良就見識過,他們四人捆一塊才能打個平手。
“裝的吧,阿杰的酒量可不小。”相對而言,鄧英杰的酒量是他們四人中最好的。
“誰知道呢,也可能演技比較精湛,反正我是沒看出來,哈哈…”
聊了幾句昨天鄧英杰的婚禮,才開始今天的正題。
“這次去北美,有收獲沒有?”
廖成凱去了一趟美國,一來是關于設備的發運,金河德州電子購買的并不是新設備,而是德州儀器下面一個工廠的二手設備。
如今市場回暖,依舊是RB的天下,破產的晶圓廠不在少數。對美國來說,打壓了RB,扶起了韓國,該破產的,破產的更快了,就連擁有雄厚資本的德州儀器也不例外。工研院那邊的工程師早之前考察過,大概八成新,基本上還沒來得及使用,便進入破產程序了,并不影響使用。
二來就是招聘半導體領域的技術人才和熟練的工程師,畢竟臺灣本地的基礎人才儲備并不富裕,也大多數被請去了聯華電子和臺積電。金河德州電子是新成立的小廟,招攬不來那么多的技術人才,便學韓國半導體企業,到北美大量招收韓裔半導體人才。
再者,就是建立金河德州電子的北美辦事處,以方便收集半導體技術方面最新的信息。
“收獲還是有的,有些臺裔和破產工廠的技術員,還是有愿意來臺灣工作的。”廖成凱隨即搖頭,道:“德州儀器那邊沒有什么進展,4M
DRAM技術是他們最新的技術,短時間內不可能授權給我們,而已德州儀器目前的狀況,也沒有繼續研發的動力。”
此次美國之行,廖成凱也算是看明白了,道:“如果將4M的技術授權給我們,德州儀器就不剩什么了。”
“既然不準備再研發,那便是要放棄DRAM市場,不趁現在賣個高價,還留在手里做什么。”蔡致良道:“我的看法正好相反,只要授權給我們4M的DRAM,保證到時提供給德州儀器的DRAM產品的價格,肯定比德州儀器自己生產的產品成本還要低。”
“話雖如此,但是我們的規模太小了,遠遠無法滿足德州儀器的采購量。”廖成凱不以為然,建議道:“如果我們能夠繼續擴產的話,能達到10萬片產能的時候,說不定就有跟德州儀器討價還價的資格。”
這資格,現在是沒有的,規模不影響大局。
“錢從哪兒來呢?”廖成凱的說法更不靠譜。
1M容量的DRAM存儲器,所需要的超凈工作間,環境要求十分嚴格。在這種超凈廠房內,每一立方米的凈化空氣中,直徑0.1微米的顆粒,不能超過350個。因此,月產僅僅1萬片的晶圓廠,便需要上億美元的投資。這也是蔡致良當初愿意接手二手設備的原因,沒辦法。10萬片的工廠,便意味著目前十倍的投資。
蔡致良現在可沒有孤注一擲的決心,將這個建議驅除至腦外,問道:“按照工期計劃,下個月就可以試著生產了吧?”
“最晚下個月底,我同工研院以及德州儀器的技術員,會盡量在3個月之內,將良率提高到4成以上。”廖成凱信誓旦旦地保證,接著問道:“你下個月要過去看看嗎?”
“你到時通知我,有時間就過去看看。”蔡致良也不確定下月的時間,如果月底的話,正趕上《阿郎的故事》上映,道:“良品率方面,還是要加快。聽說臺積電的張先生以前在德州儀器,就是負責提高良品率的,你可以咨詢一下,畢竟他還是工研院的院長,也是公司的股東。”
RB的工廠良品率普遍在8成以上,這也是RB打敗美國的一個原因。良率越高,自然成本越低。
廖成凱笑道:“張先生估計是沒有時間,最近為獲得英特爾認證,為其做芯片代工,正忙于調整生產工藝,以獲得英特爾公司的訂單。不過,估計也是白忙一場。”
“聽你這語氣,似乎是不看好臺積電啊?”蔡致良也不意外,畢竟代工模式剛剛提出,還未得到認同,專注于芯片設計的公司也不多。
廖成凱道:“這可不是我一個人的看法,工研院的人都是這么看的。”
蔡致良笑著問道:“既然不看好,那就沒有人阻止嗎?”
廖成凱搖搖頭,道:“張先生本身就是工研院的院長,加上他在半導體行業的資歷與威望,也就不了了之了。”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蔡致良倒是準備下個月去看看,要是能再得到一些股份,就實在太好了。
談完金河德州電子公司的事情,廖成凱便離開了,也沒有在香港多做停留,當晚就回臺灣了。
劉炳振好歹回來一趟,四人還是再約了一次,用鄧英杰的說法,就是為劉炳振接風。
“那天看見老廖了,已經回去了嗎?”問話的是劉炳振。
鄧英杰指著蔡致良,道:“你得問阿良,老廖現在是為阿良打工。”
“阿良,反正也在香港,就叫過來吧。”劉炳振聽到是為蔡致良做事,便以為廖成凱就在香港。
蔡致良道:“不在香港,我是去年的時候在臺灣投資了一家工廠,就讓老廖做了廠長,幫我打理。”
“什么工廠?你這生意做得挺大,都做到臺灣了。”劉炳振有些好奇。
蔡致良道:“DRAM晶圓廠,做半導體的。”
“那投資可不小,我去年隨導師去美國考察,聽說那邊的晶圓廠都被RB擠兌破產,虧損了幾十億美元。”劉炳振倒是還了解過一些。
蔡致良笑道:“你說的那是美國的工廠,臺灣這邊投資一般比較小,產能也不及美國的百分之一,也就沒那么嚴重。”
“阿良,你在臺灣的工廠還缺人嗎?”薛成插了一嘴。
蔡致良愣了一下,問道:“你要去臺灣?”
“老薛,你現在做的好好的,去臺灣干嘛,再說了,你媽能同意嗎?誰還沒有失過戀,至于這樣…”鄧英杰道,“你要是覺著放不下,就接著追,逃避算什么事。”
“你少說風涼話,這事沒應在你身上。”劉炳振懟了一句,道:“阿成,如果不想面對,辭職另找就是了。雖說現在交通方便了,也沒必要跑那么遠。”
“不是,我就是找一份工作,你們興奮什么勁。”薛成沒好氣地回了一句,拿起桌子上的啤酒,灌了下去,隨即看到三人的眼神,嘆了口氣,“這還說不清楚了…”
或許一次大醉之后,薛成已經看開了,但是在劉炳振、鄧英杰與蔡致良眼里,卻是更嚴重了。
“要不我們就到大陸投資建一家電器廠好了。”蔡致良提議道:“就交由老薛來管理,離家又近,跟在本地上班沒有什么區別。”
畢竟當初茶樓街的事情,如果沒有薛成陸續的內幕消息,鄧英杰最后關頭的施壓,后果實在是難以預料。蔡致良覺得自己有必要拉老同學一把,也可以將老朋友通過共同的事業,維系在一起,畢竟離開學校太久了,感情也會慢慢變淡。
“別,別,我就是個搞技術的,哪兒有那個能力,打理一家工廠。”薛成忙擺手拒絕。
“這個主意不錯,我年初去過一次羅湖,到處都是港資投建的工廠。成本很低,到那邊建廠的也多,據說電器一直供不應求,還需要憑證購買。”鄧英杰很是贊同,也有意與蔡致良一起做生意,問道:“不過建一條生產線需要多少錢?”
“我哪兒知道。”蔡致良也就是一時想到建廠,“老薛,之前紅梅電器在那邊建廠時,你不是去了嗎,一條生產線花了多少錢?”
“是啊,老薛,快給我們說說。”鄧英杰也反應過來,這事老薛熟啊。
薛成道:“一條冰箱的生產線,大概需要十幾萬美元。當時紅梅電器從RB購買的,到岸價11萬4千美元,如果二手設備的話,還會便宜一些。”
“那就可行。”鄧英杰一劃算,在自己可承受范圍之內,道:“阿振,你要不要參一股。有老薛當廠長,必不會讓你吃虧的。”
“我還在上學呢,可比不上你們財大氣粗。”劉炳振擺擺手。
“這個我真做不了,要不我給你們推薦一個人?”薛成還是不敢接手,道:“今天是為阿振接風,就別管我這破事了。”
劉炳振道:“老薛,你就別客氣了,又不是虧你自己的錢,怕什么呀。要不是還沒畢業,我都想試試。”
薛成道:“萬一蝕本,可別怨我。”
“放心吧,這就不是蝕本的買賣。”蔡致良笑道,“你不是在紅梅電器做事,拉幾個熟人幫你一起管理就是了。”
鄧英杰道:“你這是跟成家硬杠,不過,可別拉上我們。”
蔡致良道:“看你說的,公司里面人來人往本就是常態,怎么能說與成家杠上了。更何況,挖他的墻角,是對他優良管理制度的一種肯定,要不然怎么不找其他公司。”
“你這歪理,挖人也能被你說的這么高尚。”鄧英杰端起啤酒,笑道,“預祝合作愉快,干杯。”
說好的接風宴變成了生意場,在蔡致良與鄧英杰的勸說下,劉炳振也參與進來。最終商量的結果,鄧英杰出大頭,占股55,蔡致良30,薛成10,劉炳振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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