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悲情

　　蔡致良沒有在新竹多做停留，轉道去了臺北，之前與趙子都約好的。

　　“去年年底，就聽說你來臺灣了，等我向趙碩打聽你行蹤的時候，你已經回港了。這次你要是不聯系，我都要到新竹去找你了。”趙子都一見面，說著年前蔡致良來臺灣的事情，“品嘗一下今年的新茶。”

　　“謝謝，去年的時候，美國佬真是太磨嘰了，本以為兩三天的事情，沒想到磨蹭了一周，也沒有談出個結果，眼看著過年了，便沒有再去打擾。”蔡致良不以為意的笑笑。

　　“最近一段時間，報紙上報道金河德州電子建廠的事情，我還以為是同名同姓，沒想到還真是你。”趙子都感嘆了一句，這可不是一筆小數目的投資，問道：“你這是準備轉行了？”

　　“如今電影市場這么火爆，怎么可能轉行。”蔡致良笑道，“只是手里有些閑置的資金，找一些適合投資的項目。”

　　趙子都道：“你這可不是一點資金啊，1億美金的投資，媒體都傳瘋了。你要是缺項目的話，我這邊倒是有一些項目。”

　　“什么項目？”蔡致良心想，可別是電影項目。但是趙子都作為院線經理，必然離不開電影。

　　“你知道，這邊雖說有政府資金支持，但是資金依舊緊張，以至于很多立項的電影項目，遲遲無法開機。你要是有興趣的話，我可以給你搭個線，都是名家導演的作品，電影質量肯定是有保證的。”或許這才是趙子都今天的目的。

　　說起來有意思，臺資再港城揮舞著支票找電影項目，而臺灣的電影卻是缺少資金。

　　“還是算了吧。”蔡致良擺擺手，開什么玩笑，臺灣電影越來越走入死胡同，或許很有藝術性，但是商業性就很難說了。

　　“你就是院線的老板，臺灣這邊竟是藝術電影，票房如何，應該比我更清楚。每年臺北票房前十，有臺灣本土的電影嗎？”

　　趙子都從口袋里掏出一卷稿紙，攤開之后，遞給蔡致良，道：“這是一些電影項目的介紹，要是有感興趣的，我給你引見。看一眼又沒什么關系，我今天的任務也就完成了。”

　　蔡致良只能接過稿紙，掃了一眼，道：“這也就是幾個名字，又沒什么內容，能看出什么呀。”

　　趙子都道：“你要是想知道詳細的，我都可以拿給你看，這個無妨。”

　　“被你繞進去了。”這話說的好像蔡致良想要看似的，反問了一句：“你看好哪個項目，推薦一下？”

　　“蔡先生說笑了，論電影，你才是行家。”趙子都哈哈笑道。

　　蔡致良慢斯條理地喝著茶，靜等著趙子都的下文。既然趙子都拿出了這個條目，必然是有所傾向的。

　　果然，趙子都道：“有人向我推薦了《悲情城市》，你不妨考慮一下。”

　　“悲情城市？”蔡致良再次拿起那卷稿紙，一條一條地尋找，剛才卻是沒有注意到。

　　“最后一項。”趙子都提醒了一句，見蔡致良的表情，問道：“已經有人向你推薦了嗎？”

　　“那倒沒有，就是有些好奇罷了。”蔡致良看著，確實是悲情城市，看一眼導演的名字，就知道錯不了。

　　“既然有人推薦，想來劇本也是有的吧，總不能讓你就推薦這么一個名字吧？”

　　趙子都道：“電影都還沒有立項，雖然侯先生很多年之前就有了這個想法，不過劇本還在創作中。”

　　又是似曾相識的很多年之前。

　　“那就等立項之后再談吧。”蔡致良指著關于悲情城市的介紹，道：“這似乎涉及一些政治禁忌，現在無論談什么，都沒有意義。”

　　“你盡可放心。”趙子都道：“蔣先生年初去世之后，已經開始解嚴了，要不然這件事也不會擺到明面上。”

　　蔡致良收起稿紙，道：“行，既然都推薦到你這里了，就讓他們到蔡氏影業去談，回頭我會跟趙碩打招呼的。”

　　“爽快。”趙子都看看時間，道：“那晚上一起吃個飯，重點了解一下？”

　　“你約了侯導？”

　　趙子都笑道：“還有楊先生，你去年見過的。”

　　“我記得楊先生剛集資成立了合作社，應該不缺資金吧。”這些事情，蔡致良都是聽趙碩說的。

　　據說年初的時候，楊德暢集資15億臺幣，成立了一個電影公司，叫合作社，準備大干一番。

　　“是合作社電影，合作社是官方機構，別叫混了。”趙子都糾正了一句，隨即夸贊道：“如今的香港，都奔著喜劇片，而你，是這少有的愿意投資藝術電影的人，希望能夠合作愉快。”

　　“你過獎了，關于藝術電影，我也只投資周閏發主演的。”該得的獎項已經到手，蔡致良沒有興趣繼續投資的興趣，“其時吧，我還是商業電影比較妥當。”

　　趙子都道：“這倒是新鮮，演技好的明星，可不止周閏發一個。”

　　蔡致良道：“話是不假，但就是這么奇怪，那邊的人只喜歡看周閏發演的文藝片。”

　　趙子都看看時間，提議道：“現在時間還早，隔壁就是放映室，最近有新上映的美國大片，要不要去看看，你在香港估計看不到的。”

　　“兩個大男人看什么電影。”蔡致良可沒有那個功夫，“安樂院線的江先生，老本行就是放映歐美的大片。可惜飛龍猛將下片了，否則的話倒是可以再看一遍。”

　　趙子都道：“我推薦的這部美國電影，叫《鬼使神差》，可是比《飛龍猛將》還要火爆。”

　　“確實沒聽說過，不過這個時節正是北美票房的淡季，能有什么好電影，還是算了吧。”

　　晚上，蔡致良與楊德昌，侯孝先見了面，只是如今所謂的悲情城市，僅僅只是兩位大佬的一個想法，還沒有付諸于紙上，自然也就談不出什么結果。至于入股合作社電影公司的事情，蔡致良自然是婉拒了，這不是給自己找麻煩嘛。

　　蔡致良來臺北，一方面是與趙子都碰面，另一方面便是等徐可，一起去拜會胡金銓大導演。

　　只是如今，他來的時間早了，徐可還要等到下周去。于是蔡致良在臺北沒有多做停留，便回港去了。除了電子廠的事情，也算有些額外的收獲，原本只是聯系一下交情，畢竟電影在這邊的發行還要依仗趙子都的。

　　此時，蔡致良投資晶圓廠的事情，已經傳回港城，畢竟元旦前后的半導體熱議，也沒過去多長時間。

　　于是，媒體再次沸騰起來。

　　有譏諷的，認為蔡致良偷雞不成，還會再蝕把米的，畢竟短短數年，韓國的三星都已經蝕了三億美元了。

　　也有痛心疾首的，認為香港痛失一個發展良機的，主要是些老學究們，開始再次聯絡游說。

　　總之，眾說紛紜，不一而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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