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彌留之際

　　蔡致良趕到醫院時已經是下午了，正遇上蔡致杰背著書包，從醫院里走出來。

　　“阿杰…”蔡致良叫了一聲。

　　“大哥。”蔡致杰抬起頭，看見了蔡致良。

　　蔡致良問道：“你剛從里面出來，爺爺的病房里都有誰在？”

　　蔡致杰搖搖頭，道：“房間里沒有其他人了，爺爺說他要睡一會兒，我就出來了。”

　　“哦。”似乎來得不是時候，蔡致良隨即問道：“那你和誰一起來的？”

　　蔡致杰說道：“我和媽媽一起來得，她有事先走了，我陪爺爺說了會話，他總是說著說著，就睡著了。”

　　“那你現在準備去哪兒，我送你。”蔡致杰畢竟還是小學生，蔡致良有些不放心他一個人回去。對于蔡劭的嗜睡，也只能無奈的嘆息。

　　蔡致杰道：“不用了，我給爸爸打了電話，小威哥哥等下回來接我的。”

　　小威便是被稱為矮仔的高威，蔡致良也有好長時間沒有看見他了。便在醫院前的臺階上一邊與蔡致杰聊天，一邊等待高威的到來。

　　“阿良，阿杰…”一輛銀色的轎車停在醫院前，高威從車窗抻出頭，高喊了一聲，因為不能停留太久。

　　蔡致杰熟練地打開車門，坐在副駕駛上。

　　“阿良，這里不能久留，我們先走了。”

　　“好的，注意安全。”

　　“大哥，再見。”

　　等蔡致杰坐高威的車離去后，蔡致良轉身去了蔡劭的病房。之前聽蔡致杰說蔡劭睡著了，便輕手輕腳地推門進入。

　　“阿良來了。”

　　蔡致良帶上門，一回頭，便看見蔡劭睜開了眼睛。道：“吵醒您了。”

　　“你要是早來一會兒，阿杰也在，陪了我一上午。”

　　“我在醫院門口碰見阿杰了，是阿威過來接的他，剛離開沒多久。我一直等他上了車，才上來的。”

　　“哦…給我倒杯水。”蔡劭說了兩句，感覺有些口渴。

　　“您稍等。”蔡致良倒了杯水，來到床前，想把蔡劭扶起來之時，卻發現蔡劭又睡過去了。

　　“爺爺…”蔡致良先是一驚，伸手探了探蔡劭的鼻息，繼而聽到細微的鼾聲，這才松了一口氣，心中一陣后怕。

　　生命總是如此脆弱，不經意間便消散在天地間。他又想到他的父親，躺在病床上也已經一年多了，除了細微的呼吸聲，感覺不到生命的存在。不知道母親每天是如何的煎熬，或許也經常如自己剛才一般，用顫抖的手指試探父親的呼吸，帶來一絲絲的安慰和希望。

　　時間一點點流逝，蔡致良就這樣坐在病床旁，漸漸地太陽西斜，夜晚降臨，房間中也黯淡下來。

　　隨著一聲開門聲，蔡致良才從自己的思緒中驚醒過來，便看見一個人影走了進來。

　　“姑姑…”蔡致良試探的叫道。

　　“啊…”蔡明愛嚇了一跳，開燈一看，才發現是蔡致良，松了口氣，道：“阿良，你什么時候來的，嚇我一跳。”

　　“有一陣子了，大概三點多吧。”蔡致良站起身來，伸了個懶腰，指著那杯已經涼透的開水，道：“爺爺口渴，想要喝水，結果還沒來得及喝，便又睡著了。姑姑，表哥那博士答辯通過了嗎？”

　　蔡致良的表哥，也就是蔡明愛的兒子，在美國讀博士，今年畢業，正在準備最后的論文答辯。

　　“快了，這個月底。”蔡明愛提及兒子，那是一臉的驕傲。

　　“畢業之后，表哥是留在美國，還是回來做事？”蔡致良追問了一句。

　　“說是要留在美國。”蔡明愛道：“已經天黑了，你先回去吃飯吧。你爺爺睡了這么長時間，也該醒了。”

　　蔡致良想問問醫生怎么說，但是話到嘴邊又不知該如何說起，事已至此，又還需要問什么呢。

　　“爸爸，爸…”蔡明愛對著蔡劭的耳朵，小聲的呼喚道。

　　蔡致良問道：“姑姑，還是讓爺爺多睡會兒？”

　　“嗯…”蔡劭長出了一口氣，緩緩醒了過來。

　　蔡明愛道：“已經睡得夠久了，還是先吃飯，活動活動再睡。”

　　蔡致良和蔡明愛將蔡劭扶著坐起來，靠坐著吃飯。

　　蔡致良坐在一邊，看著蔡劭咽的有些艱難，沒多一會兒便離開了，因為他擔心自己會哭出聲來。

　　蔡致良回到淺水灣時，趙寶秀還沒有回來，便讓劉嬸給自己煮了一碗面。面未吃完，趙寶秀便回來了。

　　“阿良，怎么現在才吃飯？”趙寶秀見蔡致良吃面，便問了一句。

　　蔡致良吞下嘴里的面條，喝了口湯，道：“我下午去醫院了，多呆了一會兒，回來的晚了。我外公那邊怎么樣？”

　　趙洪德和趙寶成、趙志強三人在江浙呆了近一周的時間，趕在元宵節之前，回到了港城。結果自然是沒找見失散多年的姐姐，之前的照片雖然有些像，直到見面的那一刻，趙洪德才徹底死心。

　　趙寶秀給自己倒了一杯水，道：“精神不太好，要不是阿強拉著，都還不想回來，準備接著找呢。”

　　蔡致良道：“半個世紀的執念，哪能那么容易放下。”

　　“說的也是。”趙寶秀也沒辦法，終歸要趙洪德自己放下，問道：“我明天也要去一趟醫院，你爺爺這兩天怎么樣？”

　　蔡致良搖搖頭，道：“精神不太好，白天嗜睡，說著說著就睡著了。晚上吃飯時，也不怎么咽的下去。”

　　聊了兩句，感覺有些沉重，趙寶秀便岔開了話題，說了些趙洪德在江浙一行中，遇到的一些有意思的事情，以及所看到的內地的情形。

　　第二天，趙寶秀去了醫院，而蔡致良去了利苑——之前富貴逼人慶功的那個利苑。

　　因為之前蔡致良和羅照輝的沖突，劉鸞鴻約蔡致良一起食飯。蔡致良趕到沒多久，劉鸞鴻便到了。

　　寒暄幾句，劉鸞鴻便說道今天的正題，道：“阿良，我聽安桓說，和阿輝起沖突的那個靚女，是你朋友？”

　　安桓，便是那天勸架的，鄭慧赟的上司。

　　蔡致良道：“跟我家里有些親戚關系。這個安桓，就沒安什么好心，也就羅照輝這種人，才會覺得這個人挺仗義。”

　　劉鸞鴻說道：“阿輝還是很有能力的，前些時候做的地產策劃，連我家大佬都是贊不絕口的。”

　　“那是自然的，地產神童嘛。只是他太張揚了，宴會上打女人，也不嫌丟人，要不是看劉生的面子，我真想收拾他。”既然劉鸞鴻出面了，很多手段也就用不上了，蔡致良也只能過過嘴癮。

　　劉鸞鴻道：“你說的也有道理，我會請大佬出面勸說的。華人置業那邊千頭萬緒，還缺幾個財務人員，我過幾天安排鄭小姐去那邊上班如何？”

　　蔡致良道：“那就多謝細劉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