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拳襲來,魯煒完全沒有反抗的能力,下意識閉上了眼睛,旁邊的‘素素’身子撞的木柱咣咣響,眼神里擔心到了極點。
砰地一聲巨響,卻是在魯煒身邊響起,沒有想象中的疼痛,腦花迸濺。
反倒是身后木柱不穩,一個腳滑,摔倒在了地上。
原來那一拳根本沒有砸在魯煒的身上,從朝著頭顱的方向行到一半,轉向砸斷了魯煒身后的木柱一角。
“哈哈哈哈哈。”得意的笑聲響起,難掩嘲諷。
“放心,我等了五年。”
“可沒打算這么輕易殺掉你。”
他一只腳踩在魯煒的胸口,腳尖微微轉動,咔嚓卡嚓,隱隱有骨骼響動的聲音。
魯煒的表情痛苦最后嘴角吐了一絲血出來,顯然不但是骨裂,內臟也受到了損傷。
他的目光則看向一旁的‘素素’,看著后者完全關心的看著‘魯煒’,掙扎著想過去卻被身上的繩結束縛。
他忍不住伸出手,挑了挑素素的下巴,摩挲了那軟滑的皮膚,卻被素素頂著下巴掙開,后者的‘不愿意’遍布全臉,眼里的厭惡更是難掩。
“唉。”
深深長嘆,他上前強硬的摟住了‘素素’,軟香在懷,清香沁人,多年前夢寐已求的味道,現在卻得之不難,欣喜卻沒有多少,可從前現在,這樣的方式,全都并非他想要的。
他只是想這個年少時,讓自己瘋一般喜歡的女人,如自己愛她一半,愛他。
能夠相愛而不是一直是一個人的卑微。
懷中的素素在拼命掙脫,地上的‘魯煒’使勁掙扎。
“如果你對我能有對他一半好,就好了。”
“我其實一直都很想問你一個問題。”
“你到底看上他什么?”
他一個抬腳,重重往下一踏,魯煒的胸口立刻擠壓變形,一口血長吐了出來,依稀有內臟殘塊一樣的東西混著血出來。
魯煒的臉色瞬間奄奄一息。
“唔唔。”素素使勁想要湊過去,掙扎著繩子。
“心疼了?”
“你越是心疼,我就越想打死他。”
“別費勁了,你的實力可掙不開這特制繩子,除了傷害你自己,毫無意義。”
他隨手拔掉了素素嘴上的布,后者立刻便是憤怒的像個雌虎,吼道:“你這個瘋子,當年要不是你欺人太甚,魯煒怎么可能報復你。”
“一開始我們也念著同窗之誼,可你一而再再而三,我們忍無可忍有什么錯?”
“后來他也根本找人殺你。”
“我們巴不得這輩子都不想聽到你的名字。”
“另外,你將我們抓到這里來,你以為能夠無人察覺嗎?魯煒的二叔便是懸鏡司捕快。”
“我愛你,想看到你,我錯了嗎?”
“拿一個懸鏡司捕快威脅我?”
“呵。”
他的語氣更是不屑一顧:“你知道這這處地方誰給我安排的嗎?”
“巧了,也是懸鏡司,不過是此地的主事捕頭。”
“什么?”
“很驚訝嗎?這就是權勢啊。”自嘲的笑,一聲又一聲。
“好了,我讓你能說話,不是想聽這個。”
“回答我,你到底喜歡他什么?”
“他比我英俊?”
“還是比我有學識。”
“比我天賦好,還是前途大?”
“比我有權勢?”
“比我有錢?”
一連串的反問,內心的不甘直溢。
“可你知不知道,若我和他的身份與之對換,我絕不會過成他這幅樣子。”
“如今,我一只手也能碾死他。”
“為什么,你對我和對他,完全就是不一樣呢?”
“不可理喻。”素素偏過頭,氣哼哼道。
他整個人像是陷入了癲狂的狀態,抬腳直接放在了魯煒的頭:“我的耐心有限,如果你老實配合,我有可能放過他。”
“不然,我現在就送他見閻王。。”
素素急的如熱鍋螞蟻,喊:“哪有什么為什么,不喜歡就是不喜歡。”
“你那時性格陰暗深沉,不喜言語,誰又能與你親近的起來?”
“你要非要認為我們將你害了,那你干脆殺我好了。”
“如果我愿意改呢?”
“這五年我改了很多,我不是從前那個我了。”
“我真的很喜歡你。”
他的語氣中有一絲希望,得到回答:
“錯過就是錯過啊,何況我也從沒喜歡過你,我嫁人了,我很愛他。”
素素很著急,他不明白這個人聽自己說話怎么就聽不明白。
自己想表達重點根本也不在第二句。
再者說,世上又哪里有如果可言?
“是這樣么?”
“所以,我一直都在自作多情?”
“也罷。”
“反正這一趟我回來就是為了了結。”
“答案是什么,也不重要了。”
“總之我得不到,他也別想得到。”
她看到對面的人臉色一黯,心中頓時有一種不好的預感,忙喊:“你不要沖動。”
“萬事好商量。”
“你怎么還不明白。”他搖了搖頭,臉上有一抹病態,更涌著幾分嘲笑。
“嗯?”
“我根本就沒準備放過他啊。”
他的臉上有著一絲追憶之色,當年從武院被開革,只覺人生失去希望,想奮發卻根本沒有三十年河東三十年的河西的資質、堅持。
整日為糊口而奔波,什么活都干。
那一次被那個獵戶推下山崖,老實說,死亡的恐懼只有一剎,更多的是感覺到解脫。
人生何其失敗。
卻不想閻王不愿收,并沒有摔個粉身碎骨,懸崖中有一個山臺接住了他,讓他逃了一命,子孫根卻是被廢了。
上天也許就是這樣‘公平,’從他身上取走了一樣東西,也還給了他一樣東西。
他在那個山臺上,看到了許多黑紅色的果實,為了果腹無奈吃下,卻發現自己身上褪出了很多雜質,力量變的越來越大,速度變的越來越快。
后來他才知道,那個黑紅色的果實改善了他的資質,類似于話本故事里,廢材主角崛起必然接觸‘奇遇’一樣。
沒有那么夸張,卻也真真切切的改變了他的人生。
脫困之后,輾轉流離,機緣巧合被吸納進了技擊司從線探做起,一步一步往上爬,之后也越來越順,遇到了一位貴人,有幸能在一位大人物身邊做事。
一晃五年,五年前的事,在他心中始終是個結。
狂躁的情緒在心中越來越難以壓制,終于有一天,他有了一個回來的機會。
俗話說,富貴不還鄉,如同錦衣夜行。
于他而言,將心中那些無人言說的痛苦,扭曲到讓自己都有些厭惡的心理,得到一絲緩解是他更想實現。
“你知道,我這五年,受了多少苦嗎?”
“我拼盡一切,我無數次發過誓,有一天回來了,過去所有欺負我的人,我都要他們死。”
“不光是他,那個山長,他們都得死。”
說著,一腳抬。
“別。”
一聲凄厲喊叫,卻抵不過更重的一聲抬腳落。
“唔唔唔。”魯煒在掙扎,卻完全抵不過那重重落在頭上的一腳,脆如酥餅。
他的眼神里有面臨死亡的恐懼,愣神,也許他還在想,為什么會來的這么快。
噗呲,猶如一個壓扁的大西瓜,炸裂,只不過一個迸濺出來的汁水是甜的,一個血水是腥的,也沒有那么惡心人的如豆腐腦一般的腦漿。
“夫君。”素素痛心疾首的喊,整個人猶如懵住了,剛才過度的掙扎以至于繩子勒的身上一道道血痕,雙手最甚,用力過猛,竟滲出血來。
眼見掙脫不開,她瘋狂的咆哮:
“你這個瘋子,殺人犯,土匪。”
“當初是我拒絕你的,也是我讓人殺你。”
“你殺我好了,你殺啊。”
“懦夫,窩囊廢。”
“我不會殺你。”他搖了搖頭。
“他死了,以后你跟著我,我會對你比他更好。”
“你做夢。”
“我就是想做夢,當初你對我說人貴有自知之明,可是現在,我做到了。”
“在這個小縣城,郡尊都得讓我三分。”
“在你心里,我依舊配不上你嗎?”
忽然,他眉頭一皺,他捏著素素的下巴,后者試圖咬舌,被他強力掰著,責罵:“和我在一起,就這么令你難受嗎?”
“咬舌也根本就自不了盡,除了自找苦頭,還有什么意義?”
“你真就想為他殉情嗎?”
“為那個窩囊廢,值得嗎?”
素素努力掙扎著,臉憋的通紅,雖然被控制導致沒咬舌卻將嘴里的血肉咬破,出了一嘴血。
她也完全不回答,顯得無比倔強。
這卻讓他憤怒到有些狂躁,推著她的身子直搖,素素的頭不聽的撞在后面墻上。
“你就這么想死是吧?”
“想咬舌是吧。”
“我敲碎你的牙,我看你還怎么咬。”砰,一掌下去嘴唇邊血肉模糊,抬手一震,素素便突出了一嘴的牙齒。
素素眼神怨毒,嘲笑道:“你又能攔我多久呢?”
“你還能十二個時辰看著我?總有松懈吧。”
“然后呢?”
“你和以前一樣,你以為你實力強了,就是改變了?”
“你沒有變化,我夫君說的也沒錯,你就是個窩囊廢。”
“一切都是你自己幻想。”
“你愛我?你愛的是我嗎?”
“你愛的是你想象的我!”
“你真可悲。”
一聲聲猶如刺在人心頭的針,只聽他一聲怒火:“別說了。”
“我就說。”
“窩囊廢。”
“我讓你閉嘴。“
“窩囊廢。”
“窩囊廢。“
“你找死。“
一拳頭爆,香消玉殞,那一直被黑夜籠罩著的人這才現出身形,那張臉上冷寂異常,眼神滿是復雜的看了看兩具尸體,似乎是一抹釋然,一股放松。
此人,不是黑袍人又是誰呢?
似是自言自語。
“你說錯了,我變了。”
“以前,我不會殺你。”
“現在我會了。”
他將屋內的木桶踢翻,走出門的前一個,向后丟了一個火折子。
火瞬間燒起,不一會兒就籠罩了整個屋子。
畫面定格在這一幕,消散一空。
黑袍人不知何時已然蹲在了地上,他能動了,他自己卻沒有察覺。
他也終于明白,看到的一切只因為曾經的一些傷痛,被他有意的埋藏。
“竟然是我殺了素素。”
“竟然是我殺了素素?”
“哈哈哈哈哈哈”
兩聲反問,接著陣陣苦笑。
“親手殺了我最愛的人?”
“原來我才是那個羨慕嫉妒恨的人,我才是那個窩囊廢。”
“我才是那個妄想成癮的人。”
“想起來了?”素素的聲音傳來,黑袍人抬起頭,只見到美麗的倩影復來,微笑的讓人如沐春風。
一如那年十七歲,初相見,不想終身誤。
這也是因為在他的潛意識里,素素十七歲就死了。
死在了他的心里。
“對不起。”他的心里有著愧疚,當初年少輕狂,有仇必報,后來查了的確掉下山崖一事和‘’無關。
后悔對于這個女人,的確是有,所以他選擇將記憶埋的很深。
“我原諒你了。”
“嗯?”
黑袍人有些沒想到,聽到的這一聲,似男似女,抬頭一看,卻是素素、魯煒的身影重疊在了一起,四只怨毒的眼睛。
“因為我知道,你很快就會來找我們了。”
黑袍人心中不由一寒,接著更讓他驚恐的事發生了。
他看到素素二人的身后,出現了一個個模糊的身影,不可估計。
天空中又出現了一個偉岸的身影,腳踏忘川河,頭頂鬼都天。
一個一襲黑袍,身姿挺拔,容顏俊秀異常,一手執劍,仿佛一人如千軍。
他能在那人身上感受到死亡的味道…
他也感覺自己認識這個人,但想不起來。
他到底是誰?
鏗鏗鏗。
無數劍鳴響起,匪夷所思的一幕發生,卻是那個年輕人手中劍一揮。
河里面惡鬼爭相爬出…
一只只猩紅的眼睛連忙散發著邪惡之光…
妖紅似火的‘彼岸花’猶如無限繁殖一般,一瞬間就長滿了他的腳下,猶如鎖鏈,讓他的腳一下子動彈不得。
那些虛幻的人影則變成一柄柄鋒利的劍,隨風而動,向他刺來。
寒光照眼,心中冰冷如嵌寒冰。
前所唯有的危險感。
無力感。
莫名的熟悉感。
嗡嗡。
突兀從外傳來的一聲,讓他腦海驚醒。
想起來了。
那個人是陸離。
這些全是假的。
嘩啦啦,面前一切如鏡面破碎。
回到現身的剎那,他看到了一柄劍,離自己的喉嚨只有拇指一小半那么多,劍勢已經將他的喉嚨震出血來。
還有一片枯黃的葉子。
也正是這片葉子,擋下了那致命一劍,讓他才能活下來。
“撤。”熟悉的一聲命令,黑袍人條件反射一般,立刻就想跑。
“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破風聲響,傳來陸離的聲音。
“當我懸鏡司是什么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