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
屋子里傳來輕微的聲響,隱約像是拳腳相撞的動靜。
再然后,鏗鏗兩聲,似是動了兵刃的架勢!
這下連在外面看守的隊官臉色都繃不住了,方必平更是臉色一僵。
“大人。”
“將主。”
二人一同喊著,難掩焦急。
里面沒有回應。
砰,木門忽然打開,卻是陸離刷的走出來,抬手重重的的帶上了門,大步往著大門的方向走,方必平注意到他那整理的沒有一絲褶皺的衣服上,此刻也多了幾分狼狽。
一旁隊官則立刻沖進去,就聽到屋子里他說話的聲音:“將主,你沒事吧?”
“滾出去,誰讓你進來的。”
“將主,你受傷了,懸鏡司的那人怎么敢,只要您吩咐,卑職這就去調兵,一定要向懸鏡司討個說法。”
“滾。”
方必平湊著聽了兩句,看起來自家大人沒吃虧,頓時放下下心。
他所探陸離的實力層次和自己等同—元丹二重。
現在看來,自家大人顯然隱藏了實力!
畢竟能讓驕悍的徐啟吃虧,偌大漁陽境內也是屈指可數,那可是怒起來敢和郡尉頂牛的狠角色。
縱然是以前的楚東樓大人都曾說過論單純實力自己敵不過徐啟。
倒是這樣的話,以后漁陽懸鏡司的和邊軍這塊兒除非徐啟調任,關系怕是不可能再有好轉了。
至于那隊官說的所謂調兵,他則完全沒放在眼里。
漁陽營乃三郡十林地帶最大的武裝不假,可大部常年駐扎界墻漁陽一側,與另一側楚軍一營隔江對峙不得輕動。
縱然徐啟獨掌漁陽營,位高權重,可若敢因私事大動干戈,哪怕關系硬,傳到素來仇視楚人的安州鎮守那里,不死也要脫層皮。
旋即他也趕緊朝著陸離遠去的方向趕。
街道上,陸離一言不發的走著,臉上的表情更是方必平從未見過的樣子。
以往的陸離不管在他面前也好,還是別人面前,永遠都是波瀾不驚,很少會有什么表情。
年紀不大,一看就是那種胸有城府,極善于隱藏自己情緒的人!
倒也不是給人那種陰險之感,而是給人傳遞一種莫名的自信,仿佛一切盡在掌握之中,有時平白讓人疑惑,他憑什么那么自信?
可眼下回程這一路上,方必平好幾次都看到陸離的表情有點崩,看的出來很努力想要壓抑怒氣,但仍舊很難控制,臉色陰沉的能出水,顯然是想殺人的意味。
他們在屋內,到底發生了什么?
方必平內心疑惑,聽徐啟手下那隊官的話,自家大人明顯是打贏了,如果是因為贏得艱難,有點不滿意他也能理解。
可眼下這分明是怒到了極點的意思,又是什么情況?
他知道徐啟此人素來有些口無遮攔,軍中賴漢習氣也很重,二人起初在交談的過程中,徐啟該不會說了什么觸到了大人的底線吧?
“該不會是那件事吧。”陸離沒赴任前,方必平事先也通過自己的渠道了解過,陸離和陸氏之間的事,顯然是其逆鱗,如若徐啟以此羞辱,那就解釋的通了。
一念至此,方必平有心想問,可看著陸離周身散發的那越發森然的氣場,到了喉嚨眼的話硬生生的憋了回去。
二人到了懸鏡司。
一些碰上他們,熱情來問候的捕頭捕快們也感受到了這一點!
陸大人的臉色很難看!
陸離直接回了自己的書房,只是交代了下盡快去把自己吩咐的事做好,便隨手關了門把方必平擋在屋子外。
方必平也是尷尬,另一邊盈盈走來的侍女‘蓁蓁’走來,他立刻小聲吩咐著,“今日無事就不要打擾大人。”
“是。”
得到回答,方必平回頭看了陸離的書房,也是罕見的苦笑了下。
懸鏡司好像個篩子,有什么消息尤其是一些涉及大人物的八卦,總是趨之若鶩,所謂輿論,莫不如是。
也不知從哪兒傳來,漸漸的‘陸離’和漁陽營將徐啟在其府邸大打出手的消息,便是小范圍的傳開了。
“陸大人和徐將軍那事聽說沒。”有些人像接頭一樣,議論之時還不忘四面張望。
“都傳開了,哪能不知道。”
“真打起來了?”
“我有一表弟在徐將軍府上,據他說沒錯,徐將軍還吃了點虧。”
“也就是說,我們陸大人打贏了?陸大人這么厲害嗎?”
徐啟在漁陽任職五六個年頭,悍將作風,及強大實力深入人心。
在一些捕快的記憶里,這幾年,數楚大人在的那會兒,漁陽懸鏡司最風光。
可即便是那時候,他們也不止一次見到楚大人陪著笑對徐啟。
之前的萬兆亮更不用說,被人追到懸鏡司門口,被罵得跟孫子一樣,也幾乎忍著不還嘴。
“好像是吧,但我們陸大人應該也是吃了點虧,最多略勝一籌,我聽有個兄弟說,之前陸大人回來的時候臉色很難看。”
“方大人甚至吩咐,無事不得去打攪陸大人。”
消息甚至很快傳到了陶熹的耳朵里,獨剩一人的時候,也是聽的他感嘆,“年輕人吶,遇到事,到底是繃不住!”
“且看你還能折騰多久吧。”
此時,夜色撩人時分。
同樣知道此事的劉建、戚光二人,卻在陸離的宅院前不住徘徊著。
二人并沒有約好,而是剛好碰到,見到對方的時候,也都是嚇了一跳。
“你來找大人匯報事情?”
“你也來找大人匯報事情?”
都是有事稟報,可顯然都怕陸離萬一現在情緒不好,自己成了出氣筒就尷尬了。
“你先去。”二人異口同聲,眼里都是不動聲色閃過謹慎。
戚光尷尬笑了笑,一只手死死插在袍服里兜里,道:“還是你先去吧。”
“我不急。”
“我等會再來。”
言罷,換了一個方向小跑著消失了在劉建的視線中。
劉建嘆了一口氣,謹慎的打量了下左右無人,硬著頭皮朝陸離的院子走去。
陸離真如外界想的那樣嗎?
其實不然!
下午回來之后,他甚至難得的休息了一會兒。
眼下則坐在書桌前,看起來專心的審著案子各種機要資料!
而若有人湊到他近前,就能看到另外一幕。
在堆的重重高的卷宗之后,他的手按在幾張紙上,紙上依稀瞧得潦草字跡,密密麻麻,目光偏移的幅度緩慢,似乎逐字逐句的審視,面無表情。
若再將那略顯破爛的紙與一旁幾乎嶄新的信封對比來看,顯而易見,紙上的內容已經被陸離翻來覆去看了無數遍。
忽然外面響起輕輕的敲門聲,隨后傳進來略有些糾結的劉建的聲音,“大人。”
瞬間,陸離拉開抽屜將信紙與信封握在手中,恐怖勁力瞬間發動,拳頭處圍繞著淡淡的一層火苗,正是‘金炎勁’的所致,隨手他松開手,一小坨灰落在了抽屜里。
“進來。”淡淡聽不出喜怒的聲音響起,陸離同時合上抽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