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不堪
袁家家仆朝前引路，穿過層層精美的布置，越往里走，那種窮奢極欲之風撲面而來。
陸離低著頭跟在方必平身后，掀著余光不動聲色的觀察著周圍。
宴飲之地，堂上客充斥各色人等，一些看起來家世優越的紈绔，一些江湖豪客，粉黛居于左右，起舞唱著小曲，飲酒作樂，醉生夢死之態。
上首一個病態青年最為矚目，氣質有種女兒家的陰柔，妖里妖氣，一身錦衣玉服，與其他身邊環繞美人不同，他的身邊坐著全是男人，且一個比一個‘漂亮。’
此時的他，似乎喝了不少酒，興致不高，偏著頭一直和他身邊的白衣青年笑聲說著話，眼神里時不時一閃而逝貪婪。
當方必平進來，大多數人都站起來向方大人一般問好。
此人卻好像沒看見，依舊懶散的坐著，依舊飄過去的視線中藏著厭惡，顯然注意到了但出于對此人討厭到了極點，連敷衍都不愿——正是袁曜。
“方大哥這邊坐。”幾個方家人，連忙起身讓了位子，打死他們也沒想到方必平會來這兒。
方必平卻理都不理，隨便找了個空位坐下，打量著這一切。
至于陸離自然就被忽視了，站在方必平后首，低著頭。
“方大人不是一向瞧不上我等，今日突然造訪私人宴飲，有何貴干啊？”袁曜一直瞧著他，想起當初此人因為雷三思的案子幾乎是對自己各種威逼利誘，他就恨的牙癢癢。
“本官不能來嗎？”
“別忘了，你還沒擺脫嫌疑呢。”
方必平姿態擺的很高，這滿堂眾人，大多都是有點家世自己無能之輩，能落在他眼里稍稍值得注意的也只有兩人。
一者白衣書生。
一者坐在袁曜身旁的臉上兇惡之氣難掩的壯漢。
袁曜臉色瞬間難看至極，道：“方大人今日又是故意來找袁某茬的嗎？”
方必平目光冷漠，“讓我故意，你覺得你配嗎？”
“你…”
卻是袁曜將桌上的一個小物件重重的的扔在了地上。
“來人，送客。”
這時，有一陶家人，充作和事佬立刻道：“方大人、袁兄都消消氣。”
“我們四大家族同氣連枝，何必要弄的這般難看。”
“來，喝杯酒。”
“過往恩怨，一筆勾銷嘛。”
方必平淡淡的道：“我的方，和你們認為的那個方不是一個，我不希望再聽到第二遍這樣的話。”
袁曜卻怒極，幾乎是咬牙切齒。
“你看看他，分明是沒事找事。”
“來人，來人，都他么死了？滾過來。”
“給我把這位懸鏡司的方大人請出去。”
袁曜頤指氣使，數落著，幾名袁家仆從膽戰心驚的跑來，圍著方必平不敢動作。
方必平忽然站了起來，手握在了手中的兵刃上，目光猶如鷹膺一般直指袁曜。
“方必平，你又想干什么？”袁曜下意識身子往后稍退，有些令人心生懼意記憶在腦海中浮現，旋即他自己似乎也反應過來，站直身子，看向周圍近人。
白衣書生站了起來，笑道：“方大人息怒，袁兄性子直率，如有冒犯，江某替他給您賠個不是。”
另一個壯漢也是滿臉面色陰沉的站起來，沒有言語，態度卻儼然說明了一切，只要方必平敢動手，他就一定會出手。
方必平冷然的掃著二人一眼，轉身往門外走去。
從頭到尾看在眼里的陸離微微抬頭環視一圈，也是立刻跟上。
二人離開，袁曜越想越氣，一手將桌面上的一堆碗碟推到地上，劈啦啪啦掉了一地破碎。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方必平！”
“袁兄何必與那莽人置氣，消消氣。”白衣書生笑瞇瞇的勸了一句。
袁曜重重的的錘了下桌子，道：“換你你消的了”
“若非我父阻我，我定要…”
似是想到了什么，他沒再說下去。
這時，一旁那個魁梧漢子，湊到他耳邊小聲說：“袁兄若真想教訓那方必平自己不方便安排，可盡快幫我解決那件事兒。”
“使者過幾日便要來漁陽。”
“只要袁兄幫我這個忙，到時，我幫袁兄請使者出手。”
“只要不打死那方必平，諒那懸鏡司也沒什話說。”
袁曜想了想，道：“好。”
“女人名額還差幾個？”
“不多，但對質量要求較高。”
“沒問題，我來解決，我袁家別的不敢說，這方面能力還是有的，只希望薛兄弟說到做到。”
“袁兄，盡管放心。”
袁曜這才滿意了少許，旋即想到了剛才跟在方必平身后那個人，還算俊俏的面容，冷笑泛起，沖著兩邊人招手，囑咐了一二，陰測測的想：
方必平，我是暫時不能拿你如何，但你的手下人嘛，走著瞧。
陸離二人出了‘瀟湘樓’很快來到了一個僻靜的地方，相對而站。
“你今天的姿態，貌似有點過于生硬了，他們不會看出點什么吧？”陸離有些不放心的道。
“不會的，大人，我與這等人碰上向來都沒什么好臉色，以往故意找茬也不是一兩回，今日還算好，若非大人在，下官少不了動手教訓呢。”
“這一點，袁曜身邊人也都清楚，他們也知道我一直有命人注意他們。”
陸離微微頷首。
他們進入之前就溝通好好具體要如何做，畢竟好端端的來赴一場沒被邀請的宴，又因為方必平的身份，他二人在其他人眼里無異于焦點。
被防范…
被針對…
有意防止被試探，顯然都無法避免，而人一旦有了防備心，哪怕陸離火眼金睛，也很難看出太多。
于是他便和方必平商量，反其道而行之，將主動權抓在自己手里！
眾人目光就由方必平來搞點事吸引，從而淡化陸離的存在。
一邊再故意將‘袁曜’等身邊人激怒，人如若真處在憤怒狀態，便無異于處在忽略之間，也是似陸離他們這等外人能觀察的最好狀態。
至于得出的結果…
陸離回憶著所見所聞，不由搖了搖頭，那袁公子舉手投足就像是寫了兩個字：“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