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撲朔迷離
清晨的第一縷光線照進來書房，屋外也傳來侍女‘蓁蓁’的輕輕敲門聲以及隨之而來的溫軟聲音，
“大人，早食婢子已經備下了，您幾時用餐，可隨時喚婢子。”
“知道了，等會兒。”
陸離回應了一聲，略感混沌的大腦好似才清醒了一些。
面前的桌上，堆放的紙張雜亂不已，地上則是一摞看完的卷宗，這仍舊只是“全部卷宗”的十五分之一都不到。
除了錢多總捕的案子，前三件已經算的上沉案了，被害人尸身都已下葬，很多關鍵細節處都要人口口相傳，隨之而來想要破案的人寫下的記錄也頗為龐雜。
看完了部分，陸離也基本明白為什么案子這么久都沒有辦法破，是漁陽懸鏡司沒有能人了嗎？
并不是！
首當其沖的一條，直接的線索屬實太少，證據不足！
這就導致后續很難有條不紊跟進！
畢竟，有些人不是你想查就查！
再如被滅邪門“鬼宗”，遺民這種，技擊司尚且焦頭爛額，疲于應對，你想找就找？
不然如方必平等一票受過楚東樓恩惠的人，兩年來從未放棄，諸般搜尋，夙興夜寐，也不至于依舊難尋鐵證。
而說白了，案子的核心是涉案人的能量更是讓你無法玩硬的。
懸鏡司主刑獄司法不錯，但漁陽不是懸鏡司說了算啊！
你玩權，別人有權讓你閉嘴。
換做普通人，實在不說，按照懸鏡司的有些齷齪人還可以下酷刑，屈打成招。
可這幾件案子涉案人呢！
楚東樓一案，被認為最大嫌疑的‘低調門’，這個名稱略有些‘詭異’的宗門之主，背后站著的是‘狂刀宗，’七幫一宗聲名威震漁陽周邊三郡十林。
據陸離了解，僅狂刀宗一宗便能獨扛七幫的程度，宗門之主連‘郡守’‘郡尉’都得給幾分薄面，他愿意作保沒有實證，怎么動？
雷三思一案，涉及的袁曜四大族袁家的人，薛文塵狂蛟幫，背后靠著‘歡喜佛子使者’，漁陽營將主徐啟更是手握兵權，郡尉力保。
萬兆亮涉及的扁家不用說，依舊有‘徐啟。’
這些都是辦案捕快心中的大人物，連問詢恐怕都是膽戰心驚，沒有不了了之已然是個奇跡。
這前三件案子的偵辦工作，和漁陽黑道白道各方勢力打擂臺又有什么區別？
基本都占上了。
縱然是懸鏡司主事總捕，已然位高權重，少不得也要顧及重重。
可事實是顯然不能太過顧及此處，雷三思、萬兆亮、乃至錢多都是這樣做，結果他們都死了！
陸離雖并無太多辦案經驗，但也清楚，辦案畏手畏腳是不行的，至少也得謀定而后動，具體如何處理也還是要細細思量。
一夜至此，他心中其實大致也有了些想法，具體也還要等今天和‘寧佐成’安排的那些人碰面溝通后，以及了解幾位總捕親近人的口述才能真正動作。
一念至此，陸離將桌上的記錄在紙上的東西收集好，墨早已干卻，倒也沒什么顧及，貼身攜帶。
簡單清理了一番，陸離留了六個小冊子，目光所及，他的眼神里也隱含希冀。
雷三思與萬兆亮二人都有記錄的習慣，類似于日記的形式，這些冊子便是他們的記錄紙。
陸離找到的時候簡單的看了下，大多都是瑣事，多是他們的動向簡單贅述，但這是幫助陸離了解他們的經歷重要東西，尤其是他們來漁陽任職的那段日子，陸離準備等了解完其親近人供述之后在對照著看，也許就能找到些線索。
隨后，他喚起侍女，拿來洗漱以及裝束。
官位越高也就這點好，瑣事基本抬抬手下面人就去干了。
一面桃木半身鏡前，陸離看著鏡子里的自己，眼底全是血絲，隱隱有些憔悴，一幅辦案人的標配！
掬起一捧清水，打在臉上，冰涼令他稍稍清醒些，更集中思索著今日要處理的事，邊思索著自己的應對，也一邊整理著自己的裝束，嚴絲合縫一點點的撫平細小的褶皺。
人活一張臉，有人是外在，而他的身份以及當下的處境，讓他必須更要重視的是給‘下屬’展示些東西，縱然是主官，可初來乍到這鉆營激烈的環境，要讓這些人為自己所用，隨便拿個人立威之類這種反易畫蛇添足。
道理簡單來說，大體都是上圍著的一手大棒，一手甜棗，可如何掌握分寸感極為重要，此刻他的腦海中便在模擬這些東西。
還有陶熹等人會有的動作、比起當時隨機應變，陸離更相信事先準備做足，如此才能臨危不亂。
“我上輩子真該去做個演員，或者導演，也許能混的不錯。”
呢喃了一聲，人影出了門去，全身已然是淡青花棱繡一虎一豹花紋袍服，腰間束緋帶，，腳踏烏皮六合靴總捕制式佩劍懸掛，全套齊身，面容至周身散著淡淡威嚴不覺而露的“陸總捕！”
聽了一聲聲恭敬的問好，陸離走進了堪稱幾百人會場一般的“議事房。”
與此同時，所有人的目光便是注視過來，人群自動留出一條長道。
十幾名坐著的人隨著陶熹嚴肅的聲音，“起。”
全部筆直站立，側身對著陸離。
“下官等見過大人。”
“卑職等拜見大人。”幾百名漢子齊聲隨后高呼，聲震屋內。
陸離照例左右眼神回應，看著一個個隨著自己的目光到達，立刻低下去的頭，還有那瞬間浮現的一張張或青澀或滄桑的面容，他們的臉上的表情不一，臉上或流露著敬畏，或有一絲膽怯，還有興奮夾雜著喜悅這樣有些奇怪的的表情。
“不用多禮。”緩步走在空道上，逐漸走到明顯高出一截的主官座位，陸離抬手吩咐道。
他的目光在陶熹右側站著的一個年約二十五六青年的臉上徘徊了下，此人的也是唯一沒有回避他眼神的人，顯得有些愣與桀驁——這就是那方必平了。
“陶大人，你們坐吧。”
“遵大人令。”陶熹顯得十分恭敬，一個個也都坐在椅子上。
陸離頷首，目光隨之看到一旁擺放的木箱，蓋子都已打開，顯露里面都是一些金銀財物，這顯然就是巨蛟幫得禮，數量不少，只怕是寧佐成并沒有如陸離所說，留了一半，而是基本都帶來了。
他忽然明白剛才在那些捕快有些臉上流露的喜悅是什么意思了，在此之前，寧佐成顯然是透露了些什么讓那些人知道要得到賞賜。
自己讓他留一半財物帶到議事之所，他便立刻反應過來我想做什么了，且還利用自己的身份恐怕還說了些什么，幫我做的更周到，也是個聰明人，陸離若有深意的看了寧佐成一眼，心下也是記著，因為并不是每一個人都希望下面的人太聰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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