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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陸離,你為什么不喝酒?

  庭院之中,賓桌林立,扮相秀美的侍女挪動著婀娜的身姿,及時的為賓客添著酒。

  前后布置,有屏風,有書架,立著山水畫,中間花草穿插點綴,而在四方角落,皆燃著一爐熏香,隨著青煙細起,文雅的感覺立刻便起來了。

  “早就聽說咱們縣尊大人是典型的附庸風雅作派,果然不假,開宴就開宴,這整的什么亂七八糟的。”許山河小聲的吐槽,目光看著猶如等級分割的“木屏風”,屏風上畫著的畫叫他看的似懂非懂。

  一位云上隱約浮現有個人,似乎往下扔了什么東西,許多個士子打扮的人或策馬、或賞花,言行舉止極致的快意。

  “畫的什么玩意兒。”許山河嘟囔道。

  “許大人,那是入仕圖,縣尊大人可是正兒八經的參加文舉并獲得三甲同進士出身,大齊十年一文舉,能脫穎而出的又有多少人?刻畫紀念也是情理之中。”蘇諒在一旁解釋道。

  而陸離自打進來,便垂著眼簾,默不作聲。

  偶爾的視線偏移,也都在正中間的一方橫桌,那明顯為縣尊、縣尉兩位位大人準備的座位!

  而此刻縣尊未到,縣尉也不見。

  陸離呢喃,果然他也察覺到了嘛?

  忽然,遠處傳來陣陣嘈雜聲,吸引了許多的視線。

  只見諸多人手在前開路,如眾星捧月一般拱著一個中年人出來。

  他束發插簪,身著一襲烏黑袍服,臉上有著一絲病態的蒼白纏著,一黑一白映襯的極為明顯,身形略顯瘦弱單薄。

  而步履行進之間,腰桿卻挺得筆直,每一步的分寸感掌握的極好,配著其環視眾人臉上下意識浮現的一抹微笑,撲面而來的是一抹儒雅隨和氣息。

  來者正是定遠縣令—屈長庚。

  “見過縣尊。”

  “見過縣尊。”

  “拜見大人。”

  一聲又一聲熱情問好,此起彼伏。

  屈長庚顯得涵養極好,視線及微笑盡可能的顧及到每一個地方,腳步放的極慢,一輪過后,方才在隨從的護持下,坐在了主桌上。

  陸離并沒有像其他人一般討好問候,只眼神淡淡的打量著他。

  除卻原身的記憶,這是陸離第一次見屈長庚,也讓他微微感嘆。

  人真是個奇怪的東西,總是喜歡給自己套上一層又一層的衣服,你不全部扒開,往往很難看到最后的底色。

  誰又能想到,鬧鬧沸沸揚揚的失蹤案,這位面帶微笑看起來幾乎人畜無害的縣尊大人,也是重要的涉案人呢?

  即便陸離也沒怎么懷疑過“位高權重的縣尊大人”會涉案,他甚至懷疑過縣尉。

  這就是所謂的會咬人的狗不叫?

  他思緒飄飛,回到了那日牢房中。

  當陸離問:“與煉人宗余孽會面的神秘人是誰?”

  莫止肯定的道:“屈長庚。”

  似是怕陸離不信,他又解釋道:“我敢肯定是他,你知道的,我們組織里想成為正式的緝風衛,其中一個考核便是要熟知所在區域地方重要官員的畫像。”

  “我絕不可能認錯。”

  “一定是他。”

  如那日得知時一般,即便此刻,看著屈長庚那如沐春風的笑,好似面見親朋一般的姿態,陸離也仍舊有許多不解。

  縱然屈長庚在定遠政壇被縣尉搶了很多權力,但名義上他才是執一縣之牛耳的人,年紀又正值壯年,往后前途不可限量,何必要和已經如同過街老鼠一般煉人宗的余孽攪在一起?

  陸離猜到一些原因,但顯然沒有比親口聽他說來的直接。

  還有事關他自己的一些事。

  這也是他為什么明知縣尊設宴,意在鴻門,也要非來湊熱鬧的原因。

  這時,場面漸漸安靜,屈長庚開口了,他環視著眾人,舉著酒杯,語氣溫和的說:

  “這場宴開的突然,通知的時間也很遲,但是諸位還是來了。”

  “本官在這里敬諸位一杯。”

  “大人太客氣了。”

  “大人客氣了。”

  眾人紛紛站起笑著舉起酒杯,包括許山河、蘇諒等人。

  屈長庚先干為敬,其他人也紛紛的喝了下去。

  許山河蘇諒也一樣,但他們舉杯的手卻被陸離拉住了,二人詫異喊:“大人?怎么了?”

  聲音不大,但足以讓附近人聽到。

  這就讓陸離顯得很突兀,因為只有他不動如山的坐在椅子上,雙手交叉著,好似完全沒有聽到屈長庚的話。

  屈長庚隱約察覺到了,疑惑的看了過來,眾人的視線隨即也順著靠了過來,見到陸離隨即神情一滯。

  “這…”

  場面一時有些尬住了。

  這陸大人怎么一點面子都不給縣尊,自己不喝就算了,還攔著屬下,縱然看不上人家,多少也不能做的這么刻意吧!

  “大人。”蘇諒、許山河小聲的在旁邊喊著陸離。

  “這酒,不能喝。”

  陸離說的不容置疑,旋即挺了挺身子,臉上浮現極淡的笑意,凝視著屈長庚。

  屈長庚依舊是那一副畫上的微笑,放下酒杯語氣詫異道:“怎么了,陸離,是本官這里的酒不合你的心意嗎?”

  陸離嘴角的弧度下劃了一些,道:“并非如此,在下只是誠心的佩服屈大人好算計。”

  眾人交頭接耳,有的皺眉。

  這陸大人什么意思?

  什么算計?

  屈長庚卻笑的漸漸有深意了起來,問:“此話怎講?”

  “一場宴會,斷送定遠半數高手,不費吹灰之力,可不是好算計嘛。”陸離回之一笑,解釋道。

  眾人的議論聲更大了,心中有詫異、懷疑浮起。

  有些認識陸離的如十三少船幫的相關家族,卻不敢懷疑陸離的話,在他們印象中,這位陸大人從未無的放矢。

  “不對,我怎么忽然感覺手腳無力。”

  漸漸的有些賓客,驚恐的喊,話音沒半截,便是漸漸癱軟在椅子上,只剩眼珠子驚慌亂動,嘴唇欲張話音卻聽不清。

  “酒里有毒!”

  一聲聲怒喝,數個酒杯被人憤怒的摔在地上,縣令屈長庚居然正如陸離所說,對他們下毒!

  接著手腳無力的癥狀像是傳染病一樣,一片一片的發作。

  哀呼聲,不解聲紛紛響起。

  “屈大人,您為何要這樣做?”

  “屈大人,我到底哪里得罪了您啊。”

  “屈大人您忘了,我還給你送過重金啊。”

  “我最愛的小妾也都忍痛割給您了呀。”

  “屈長庚,你瘋了。”

  “…”

  而此時屈長庚卻徑直的站了起來,目視著陸離,

  陸離心同樣看著他,他敏銳的注意到屈長庚方才臉上似乎有一抹得意的笑容一閃而逝,這讓他皺了皺眉。

  “大人,我們~”這時,恰好許山河二人湊在他身邊,本欲說下去的話卻直接斷了半截,卡在了嗓子里,通紅著臉任是難以言說。

  之后他們也是相繼無力的癱在椅子上。

  他們沒喝酒依舊中毒了。

  不是酒!

  陸離內心浮起不安,緊接著身上也傳來一股藥力發作的無力感,身體越來越重,無可奈何的癱在椅子上。

  和其他人一般無二,只是他的眼珠來回打量著四個角落,那是四處焚香的地方,剛才先倒的人也是在最靠近熏香處。

  毒是在這飄在空氣中的香氣!

  而見到這一幕,許多人紛紛感到絕望。

  沒想到實力強橫如陸大人都中招了,這下還有誰能救的了自己等人?

  很多人想到了未到的縣尉許道,對了,還有許大人!

  縱然在職權上縣令穩壓縣尉,可在定遠,許大人卻死死的壓著縣令,實力當之無愧的定遠最強,他一定能救自己等人。

  快來吧,許大人!

  “大~人。”許山河、蘇諒掙扎著發出顫抖的話音。

  陸離的腳步也一直在顫,不停的掙扎,臉憋的通紅,但就是腳步猶如灌了鉛一般,動彈不得。

  “沒想到吧,陸離。”

  “知道這是什么毒嗎?別怕,不致命。”

  “軟香散而已,吸一口沒什感覺,兩口也沒什么,一旦過量,二十四個時辰形如癱子,元丹境之下,斷無逃脫。”

  “哈哈。”

  屈長庚好似嘗到了勝利,瞬間本色暴露無遺,不疾不徐的解釋著,噙著的笑容一轉病態、癲狂,隨后放松的伸了伸懶腰,邁開腳步,朝著陸離所在的方向。

  一步,一步,

  每遇到剛才出聲罵他的人,他都好似若無其事將之脖子一扭。

  幾聲脆響,一個接一個死,

  他不在意的推開一具又一具溫熱的尸體。

  終于,他來到陸離身邊,手搭在陸離的脖子上邊緣停留著,也不靠近,僅僅輕笑道:“陸離,你想怎么死啊?”

  一旁許山河蘇諒憤怒的掙扎著,陸離也一樣。

  而似乎是看到陸離的掙扎,正中下懷,他朗聲笑著,“哈哈哈。”

  “急了?”

  “放心,我現在可不會殺你。”

  “讓你就這么死了太沒意思。“

  “畢竟這段時間,你讓我很是意外,以至于讓我懷疑以前我得到的消息是不是胡謅的。”

  “不光你。”說著,屈長庚又指了指其他面露著疑惑、怨恨諸般情緒的眾人,笑道:“還有你們。”

  “別害怕,你們現在都不會死。”

  “我為你們精心準備了一場大戲。”

  他話音落下,各個方向來了一群黑袍人,為首的稟告道:“副堂主,煉人宗煉制的人傀已經全部放出去了,他們帶著人正在進行封城,但是沒見到甘執事的人。”

  “城衛軍那邊血神教的人已經動手了。”

  “嗯,各個城門切記封死,不要放走任何一個人。”屈長庚眉頭微蹙,淡淡吩咐。

  “你們也去幫忙。”

  “是。”

  黑袍人走后,屈長庚又轉頭沖著陸離笑,神色難掩癲狂,“現在猜到了嗎?”

  “沒猜到也沒關系,我告訴你。”

  “我的目的從來要的都是這一城人的命。”

  “讓所有人陪你一起死,這也算對的起你陸氏的威名了吧。”這一句他有意在陸離耳邊小聲說,旋即放聲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

  隨后,他活動了下筋骨,逐漸正著臉色對陸離認真的道:“接下來,記得睜大眼睛,好好欣賞,好戲,現在才是開始。”

  話剛落下,他的目光旋即便是若有若無的撇著幾個方向,淡淡的道。

  “幾位也看了夠久了,該出來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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