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南部小縣城的案子竟然和百年前霍亂一時的邪教牽扯上,怎么看都有點不協調!
心中震驚之余,陸離面上保持平淡,問:“說說你的依據。”
樊志立刻用劍指著地上那截手臂,道:“大人,你看,從這手臂上皮肉的腐爛程度來看,這人死亡時間不是很久。”
他尤其停在了先前被他割開了血肉的地方,那里就像是被抽干了血一樣的白肉!
“可一般來說,就算是失去血液流動的死人,只要死去的時間不是上了年月,他們的皮肉里至少都能見紅!”
“而這截手臂里卻一點都瞧不出來,就像是死前身上的血就被放的一滴都不剩。”
“卑職曾經看過一些成年舊案的卷宗,其中就有正是百年前的血神教名動江湖時期的,里面記載了血神教中人練的邪功能讓人血盡而亡,被他們殺死的人身上往往連一滴血都不存,和眼下這幅樣子十分像。”
“而如果真是血神教,大人之前的猜測就合理了,這也能解釋為什么他們不愿意讓尸體被人看到,特地用化尸水腐蝕掉尸體的血肉。”
“為什么那林狗子拼死都不想被大人看到這截手臂,因為一旦血神教重出天日的消息傳出去,必然會引來朝廷的雷霆之威,屆時他們只有死無葬身之地。”
陸離點了點頭,看不出在想什么的表情,淡淡說:“你說的有幾分道理。”
心中還有疑慮,但他沒有在就這個問題繼續,轉開話題問:
“你那邊還有什么發現嗎?”
樊志搖搖頭,回道:“沒什么特別的發現,墳場那邊,屬下倒是又發現了幾座被換了尸體的墳,但都被化尸水之類的東西處理過,只有骨頭。”
“好,到時候都帶上。”陸離頷首,他又指了指地上的一截手臂,道。
“你把這手臂先包上,我們去下面那座小屋看一看還有沒有什么別的線索。”
林狗子的小木屋,和一個山中獵戶的家沒什么區別,最特殊的是一進門就能聞到一股刺鼻至極的味道,沖的陸離二人都皺了眉。
墻上有很多藥材,桌上,擺放著凌亂的藥材,還有許許多多的瓶罐。
“都是些毒草啊!”陸離瞅了一眼,屬性面板的信息識別對這藥材起了作用,名字、藥效都有描述。
樊志則掀開了幾個瓶瓶罐罐,蓋子一揭開就立刻放下,反復幾次,道:“這里都是一些毒蟲。”
“這些想來應該都是調制化尸水用到的材料。”
陸離聽罷,沒有回答,環視著小屋,視線飄向了旁邊的小窗戶,他幾步走到窗前,透過窗戶,剛好是一個絕佳的角度能看到不遠處墳場的一舉一動。
顯然,那林狗子之前也就是在這里看著陸離二人,當發現陸離往這邊來,他一時慌亂,帶著會泄露身份的一截手臂就跑。
那之前,他可能處理過手臂主人尸體的其余部位,可能剛好調配的化尸水量不夠,便剩下了一截手臂,等著下次銷毀。
可為什么他不直接埋在荒郊野嶺,那樣常人也難尋啊?
難道是想萬無一失,或者腦子跟不上來,方才那獵戶說過,這人神智有些不清楚,可能練邪功把腦子練壞了,如此,倒也能解釋。
但還有一點解釋不通,林狗子見到他的舉動,為什么連敷衍都不嘗試下,拔腿就跑?
除非.......
陸離默默回想著來到石羅村的所有事兒。
村長以及幾名村民的講述,墳場上發現的幾具女性尸骨、林狗子。
以及一個共同的時間,小半年前!
陸離已經有些確定這里和失蹤案絕對脫不開關系,現在只要能證明墳場里面的尸骨有失蹤女性其中之一,就能徹底確定了。
但話說牽扯出一個血神教他是沒想到的。
這代表又出現了更多讓人疑惑的地方,
其一,血神教余孽殺人的動機,如果是為了吸食人血修煉,為什么偏偏盯著未婚女子不放?
如果不是,他們抓這些女子為了什么,殺了說明不求財,那是求色?
其二,此案的死者,除這里發現的都是捕快或者線人,他們的死亡特征以“血肉模糊”為主,不符合血神教余孽的殺人特征,當然也有可能是他們故意不用自己的手段殺人,模糊視線。
可他們既然設置了石羅村墳場這樣一個掩人耳目處理尸體的地方,為什么又不用呢?
怎么說都有些奇怪!
事發突然,只得倉促處理?
又不太像!
畢竟從失蹤案子出來到來這里之前,失蹤女性的蹤跡完全沒有顯露,再到設置專門處理尸體的地方,兇手明顯是心思縝密的人。
這明顯也是一個團伙能做到的事兒,總不可能一個團伙全是變態**吧?
還是說和他之前猜測的一樣,失蹤案子是有多個團伙參與?
那又為什么呢?
陸離嘗試著追因朔果,可越想,他越覺得大腦有些亂。
“任重道遠啊!”他悄悄嘆了一口氣!
轉頭,他面容又是淡然吩咐樊志道:“把這里東西收拾下,有用的到時候都帶回去。”
“我們再去墳場看看,爭取把所有被換掉的尸骨找出來,再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證明她們身份的東西。”
陸離二人來到墳場,樊志又下去讓村長以及之前喊來問話的那幾人來幫忙弄。
一個下午,才算是清理完畢。
女性尸骨二十一具!
疑似證明身份的物品最有價值的是一個上面繡了“一”的小花結,這東西她當時應該是貼身放著的,所以沒被發現,當尸體被腐蝕的時候也就和那些未腐蝕完畢的小布塊一樣成了幸存品,雖然也被毀壞了一些,但還能大致看清。
整理完畢,挑了幾具骨骼上有明顯特征的尸骨帶上,陸離又反復叮囑了村長和幾個幫忙的村民之前說過的話。
二人雙騎這才離開。
路上,陸離一邊前進,一邊也不時地問樊志。
“那些失蹤女子相貌如何?”
樊志答:“相貌據說都還算周正。”
“今天我們在這里的發生的事,如果有人問你,不管是誰,記得說的含糊點。”
“大人,這是為何,難道都是我們懸鏡司的也要說的含糊點嗎?”樊志有點想不通,問。
陸離嚴肅道:“現在這案子水越來越渾,我們得小心。”
“你還記得我之前說我去追那林狗子之前,剛一接近,他就跑嗎?”
“你就不覺得他的反應不對勁嗎?”
“要知道他也許認識你,畢竟你偶爾會來,可我…他無論如何都不該認識,何況我穿著便服,如果不是知道我,或者聽說過我的實力,怎么會連敷衍忽悠反抗一下都不去做?”
樊志皺了皺眉,道:“也許是此人做賊心虛呢!”
“做賊心虛?一個如此沉不住氣的人,能在這里不聲不響待了半年都沒被人發現不對?”陸離不太認可。
樊志聽出點味來,接著道:“所以大人你是懷疑,有內鬼泄露了您的畫像之類的?或者有人提前給其通了消息,泄露了您的身份。”
“具體我也不清楚,也許是我最近精神太過緊繃,有點想多了,但我們還是謹慎點好,總歸都是為了案子。”陸離道。
“對了,回去你記得派幾個人盯著點石羅村這邊,但不要透露太多,看看有沒有什么動靜。”
“尸骨要挑你信的過的仵作來驗,至于那個小花結,你明天帶著人親自去跑一趟,看看是不是失蹤者的。”
“另外,林狗子在城里干過什么,以及接觸過什么人,也要搞清楚,正好讓幫派那些三教九流來幫忙,務必要快。”
樊志點了點頭,應道:“屬下明白了。”
如此,二人回到懸鏡司,已經明月高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