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古城之后,項南便給韓楚風打去電話,跟他說了自己要借貸的事。
他沒準備去五臺山參禪、拜佛、求心安。
在丁元英看來,王廟村扶貧,就是“殺富濟貧”,肯定殺氣騰騰,血腥一片,所以他心里過不去,要問問菩薩,求個心安。
但項南是真正從沙場里走出來的人,殺過的人早已不計其數。在他看來,王廟村扶貧,不過是再小不過的事情,根本沒什么可在意得。
況且,在商言商,王廟村扶貧,既沒有坑蒙拐騙,也沒有巧取豪奪,完全是遵照市場規律和國家法則做事。
就算搶占了某些廠家的市場,導致某些人的利益受損,那也是非常正常的事情,犯不著為此而內疚。
所以五臺山之行,他就不去了。跟那些和尚,也沒什么好聊的。
韓楚風聽說項南要借貸的緣由之后,頗感詫異,“你到古城是圖個清靜,怎么又跟一幫發燒友扯上了?還惹出一檔子扶貧的事。”
“小丹想跟我要個禮物,就有了這檔子事。王廟村是貧困縣里的貧困村,小丹要的禮物就是在王廟村給她寫個神話。”項南解釋道。
“神話?這種禮物聞所未聞。她跟這村子是什么關系?”韓楚風不解的道。
“跟村子沒關系,跟覺悟、境界也沒關系,但是跟‘文化屬性’這個提法有關系。”項南再次解釋道,“用她的話說,王廟村的窮既然是文化屬性的產物,如果一個神話改變了村子,那又該怎么理解文化屬性?”
“這丫頭,不簡單吶。”韓楚風聽罷,詫異的道。
他沒想到芮小丹竟如此聰明,一時間不由得讓他刮目相看。
“什么神話?不過是強力作用的殺富濟貧。”項南嘆了口氣道。
王廟村扶貧,就算最后村民們真的富了,那也沒有改變他們的文化屬性。因為他們還是靠著“強人”、“能人”的扶持才富起來的。
而在丁元英看來,只有靠著自己的努力,自己的勇氣,自己的頭腦富裕起來,而不是依賴別人的扶持、指點,才叫真正的強者。
“既是殺富濟貧,那你準備殺誰?”韓楚風好奇的問道。
“聽說過樂圣公司嗎?”項南問道。
“知道一點。樂圣公司是中國HiFi音響挑大旗的牌子,當家的叫林雨峰,音響界的名角兒,據說早年靠走私電器起家,黑白兩道都熟得很。”韓楚風回答道。
身在商界,大大小小的老板,多少也都聽說一些。HiFi音響雖然只是個小行業,但由于丁元英喜歡玩音響,所以他也難免受了點影響,對這方面稍微做過一些了解。
“樂圣公司有六千四百萬資產,從不涉足AV音響,在HiFi音響市場占有百分之十七的份額。”項南笑道,“所以我準備向它化化緣。”
“殺富濟貧,是得找個有點肉的大戶。可就憑你這百十萬的資金、幾個發燒友和一幫等著扶貧的農民,可能嗎?”韓楚風疑惑地問道。
樂圣擁有六千四百萬資產,數百名員工,是內地音響界的第一巨頭。
而項南手里只有一百多萬資金,以及一百多戶窮老百姓,就這么點錢,這么點人,怎么可能跟樂圣斗?
“樂圣公司稱自己只有矛,沒有盾,永遠都是進攻、進攻,是個霸氣十足的音響公司,網上有人給樂圣旗艦音箱起了個江湖名字,叫獨孤求敗。
樂圣是因為矛的銳利而無需用盾,我這兒是既無矛可攻也無盾可守,就只能借用樂圣的矛了。
我想,在燕京擺攤兒,用柏林、倫敦、巴黎三個城市當托兒,讓斯雷克公司當打手,讓法院、媒體起哄,讓伯爵電子公司落井投石,從樂圣公司碗里化點緣是有可能的。
核心在一個小聰明上,小聰明的文章做好了,就能誘導樂圣公司的大聰明,而潛伏在小聰明其中的,是大智若愚。”項南笑道。
韓楚風見他這么胸有成竹,點了點頭。他相信項南既然這么有成算,這計劃就肯定能成功。
只是他還有一層擔心,“私募基金是狼嘴里夾肉,可這回是拔刀見血了,樂圣公司是林雨峰的私營企業,他能放過你嗎?”
項南搞私募基金在股市搶錢,雖然賺得多,但賺得都是股民們的錢。所謂“股市有風險,入市需謹慎”,就算賠了也沒二話。
可這次針對的是林雨峰的私營企業,薅羊毛真把人家給薅禿了皮,人家可是要急眼的。到時候,黑白兩道齊上,那可不是鬧著玩的。
“他要因為這個殺了我,就得給自己立塊無字碑了,寫什么都寒磣,但凡有點腦子的人都干不出來。真殺了我,我就當隨緣了。”項南無所謂道。
先不說林雨峰殺不殺得了他,就算他有本事殺,以林雨峰的性格也做不出這種事。
因為從樂圣公司的口號,“樂圣公司只有矛沒有盾”,就可以看得出來,他是一個非常傲氣的人。
這樣的人若因為商戰失利就殺人,那就真成了笑話了。
“行,你有準備就行。”韓楚風見他這么說,自然也就不再多談了,隨即又轉變話題道,“陳茹從你那兒拿錢的事我都知道了,害得你窮得賣唱片,是我對不住你了。”
“誰告訴你了?”項南疑惑地問道。
“你有難處不告訴我,一定是有需要在我這兒避嫌的地方,除了我那口子給你找麻煩,我想不出還有誰能讓你在我這避嫌,這不明擺著嘛。”韓楚風道,“可這回你是里外不是人了,陳茹說你是成心給她難堪,哈哈…”
項南一聽,笑了起來,“給嫂子帶個話,是我辦事不周到,給她賠罪了。”
放在之前,像陳茹這種忘恩負義的行為,項南就算不報復,也會覺得惡心,忍不住吐槽一把。
不過他現在是丁元英,按照丁元英的思維看待這件事,他就覺得沒什么大不了了。
在丁元英看來,陳茹這種扶弟魔,就是典型的弱者。自以為對弟弟、對家人全心付出,其實卻是把他們往火坑里推。
她弟弟把人毀容,她都能用錢擺平,讓他擺脫牢獄之災。今后她弟弟只可能越來越過分,永遠不會成長。
對于這種人,已無須再報復或吐槽,她自己就是一直活在地獄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