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5【滄海笑】

　　回到京城之后，項南、和珅就被下了天牢。

　　“老紀，你行啊，出門一趟還拐了個姑娘。”和珅調侃道，“算起來，這是第四個了吧。杜小月、史香云、蘇卿憐，這又來個洪霞。難怪人家都說，你是鳳流才子呢。”

　　“行了吧，和二，你光妻妾就九個。”項南撇撇嘴道，“還不算你那些外室，以及八大胡同那些相好兒。我要是鳳流的話，那你就是下流了。”

　　和珅被他懟得一陣尷尬，“行、行，我說不過你。那我問你，你這兩天挨虱子咬沒？”

　　“沒在意。”項南翻了個身道。

　　“哎，你這個人，怎么一點痛癢都不知，粗糙，粗糙的很。”和珅見他整日就知抽煙、睡覺、吃飯，不顧其他，不禁扁扁嘴道。

　　“一個虱子關乎什么痛癢？”項南笑道，“只有你…呀，皇上眼神不對了，就問哎呀，皇上是不是生氣了；皇上笑了，又問是不是假笑呢？你呀，一輩子關乎痛癢的事兒太多了。”

　　“一個虱子招你這么多的話，你這人就是不可理喻。我關乎痛癢怎么了。”和珅不滿道，“要都像我似的孝敬皇上，咱也不至于陪皇上出去一遭，回來卻被關到這個鬼地方兒。”

　　“說來都怪你。”和珅又道，“你要跟我似的，陪著皇上出去玩玩、轉轉，見見這明媚春光，嘗嘗這民間美味，再與民同樂一番，不好么？

　　非要弄什么苦咸井水黑窩窩，破茅草房牲口棚…皇上看了這些，心里能不堵么？他難受了，咱們會好過么？”

　　“你那是弄虛作假。”項南鄙夷道，“你天天在宮里哄著皇上還不夠，出門了還不讓他看點真相。長此以往下去，皇上還怎么做明君圣主？還怎么能治理好這個國家？

　　和珅吶和珅，虧你是讀經史子集求的功名，連家國天下四個字都不知道，凡事以邀寵、餡媚為己任，一年三百六十天，又哪一時哪一分想過天底下的老百姓。

　　除了皇上就是你自己，你算個什么官，算個什么讀書人。可憐那些虱子還會咬你，吃你的血也是臟血，吃了你的血虱子都會長出小人之相來！”

　　“你好，你好，你深明大義，你為國為民，可你怎么也跟我一起，關到這鬼地方了？”和珅冷笑道。

　　“那又如何？關在這里我也是心懷坦蕩，無怨無悔。”項南笑道，“我一己之力救了洪家父女，扳倒了貪官尚榮，為天下人討還了公道，我已圓滿。不像你，除了官位、銀子、女人，你還有什么？”

　　話不投機，和珅只得閉嘴。

　　與此同時，南書房，乾隆則在跟官員們發脾氣。

　　項南、和珅兩位重臣被關入大獄之后，其他臣子的表現令他大為失望。

　　戶部、吏部、軍機處的差事，沒人能擔得起來；四庫館的修書工作也陷入停滯，整個朝廷離開和珅、項南，都似乎生銹，轉不動了，這讓乾隆自然大為不滿。

　　“天天臣有罪、臣有罪，光認罪就不知道做事，養你們都是吃干飯的？”他忍不住大聲斥責道。

　　“臣有罪！”朝臣們嚇得全都跪下道。

　　見他們還是冥頑不靈，乾隆頓時氣得頭發昏。

　　轉過天來，和珅在大牢唱昆曲解悶兒，項南則躺在床上掏耳朵。

　　“紀曉嵐，我怎么一唱昆曲你就掏耳朵啊？”和珅見狀，忍不住生氣道。

　　“我把你那荒腔走板的音，我都給你掏出去。”項南笑道，“孔圣人聞韶音，三月不知肉味。我聽你這騷音，我三天不想吃肉，我惡心的。”

　　“你懂不懂風月，哼！”和珅一聽，忍不住罵道。

　　項南哈哈一笑，大聲唱了起來，“滄海笑，滔滔兩岸潮，浮沉隨浪記今朝…”

　　“你這唱得什么呀？曲不像曲，調不像調的？”和珅忍不住皺眉道。

　　項南卻不管他，唱得更響亮了。

　　就在這時，卻聽有人笑道，“喲呵，紀曉嵐，你這山野小調唱得還挺豪邁嘛。”

　　項南、和珅一聽，連忙跪迎，“罪臣、奴才參加皇上！”

　　“行了，都起來吧。”乾隆笑道，“看來，你們這牢里的日子過得還不錯嘛。”

　　“臣惶恐！”項南、和珅連忙都請罪道。

　　“行了，都起來吧。”乾隆笑了笑，“朕閑來無事，想起了民間相傳的四大幸事。久旱逢甘霖，他鄉遇故知。洞房花燭夜，金榜題名時。

　　想想總結的還真是對，尋常百姓若能攤上，肯定都知足了。可幸事也常常變成不幸。就像這次朕出宮，本來可以高高興興的殺貪官、救清官，可是被你倆弄得不高興了。”

　　“臣萬死！”項南、和珅再度躬身道。

　　“行了，朕考考你們，把這四大幸事的前兩個，加倆字，由幸事改為大不幸。誰做得好誰出去，做不好就繼續待著吧。”乾隆又道。

　　和珅一聽，頓時眼睛一亮，“萬歲，是在前面加還是后面加？”

　　“不礙的，哪加都一樣。”乾隆笑道。

　　和珅想了想，隨即點點頭，“萬歲，奴才有了。”

　　“哦，快捷，說罷！”乾隆點點頭道。

　　“百年久旱逢甘霖，萬里他鄉遇故知。”和珅隨即說道，“萬歲您想，百年久旱逢甘霖，都旱了一百年了，顆粒無收，就算下一場雨又怎樣？

　　萬里他鄉遇故知。都走了一萬里路，人也老了，腦子也麻木了。就算再遇到故知，又能怎么樣呢？”

　　“嗯，差強人意，紀曉嵐，你呢？”乾隆點點頭，隨即問項南道。

　　項南正要回答，和珅卻攔住了，“萬歲，奴才剛才是加在前面了。紀大人再說，就得在后面加。”

　　“嗯，有理。紀曉嵐，你加吧。加得好，朕有賞。”乾隆笑道。

　　項南點了點頭，“謝萬歲！臣的是，久旱逢甘霖——一滴，他鄉遇故知——債主。”

　　乾隆一聽，哈哈一笑，“行，不愧是紀曉嵐。行了，既然你們都對上來了，那就都出獄吧，別在這待著了。”

　　“皇上，不是說還有獎勵么？”項南笑道。

　　“得寸進尺！”乾隆笑道，“行了，朕答應小月，為你和她主婚。”

　　“謝萬歲！”項南一聽，登時大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