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該來的總會來
月色清冷，夜風如水。
露水三千之內，莫昊天盤腿坐在地上，雙眼緊閉，兩只手掌按在膝蓋處，正調動體內所剩不多的真氣，一點一點地化去宇宙之聲。
隨著自我療傷過程持續進行，一顆一顆晶瑩的、冒著熱氣的汗珠順著他的臉頰滑聚在下巴上，然后又一滴一滴地滴落在身下的草地上。
而在莫昊天身旁不遠處，赦天琴箕柔指勾弦，彈奏著極其舒緩的曲調，肉眼看不見的琴波一圈又一圈的掃過他的身體。
“真是麻煩！”
莫昊天此時很難受，他雖然能祛除體內的宇宙之聲，但速度并不快，甚至可以稱得上慢這個詞了，按照他的推斷，要完全祛除至少需要一晝夜的時間。
慢，他可以忍，真正讓他不爽的是疼，巨疼，疼到姥姥家的那種疼。
好在有琴箕的琴音助陣，倒是能夠減緩幾分痛楚，但依舊很疼。
“不應該啊，”
隨著時間推移，莫昊天心中疑惑漸濃，因為他發現這個過程跟燹王年少時的記憶有相當的出入。
在燹王的記憶中，有一天他睡醒后就恢復了自由之身。
如果宇宙之聲的消失過程有他現在這么痛，怎么也該把少年燹王給痛醒了。
“看來，燹王當時的情況和我現在是不同的，或許···他不是自己運功解決的。”
莫昊天瞬間就想到了一個合理的解釋，否則實在沒法解釋少年燹王當初是怎么在一夜之間就恢復正常的，而且還沒有感到絲毫痛楚。
“這一切恐怕只有圣痕者知道啊。”
莫昊天心底暗自嘆了口氣，事到如今，就算他再怎么安慰和麻痹自己，也改變不了這件事的背后有圣痕者在操弄的結果。
作為近神之靈，莫昊天絕不相信圣痕者沒感應到屬于他的宇宙之聲的出現。
而既然能感應到，那憑他的實力，怎么也不應該直到現在都還沒趕來···
但讓莫昊天不解的是，圣痕者這樣做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如果是察覺到了燹王已被他取代，可除非是為主報仇，否則絕沒理由采取這種危險的方式，畢竟素還真當時真的只差一點就能夠將他擊斃了。
很顯然，圣痕者是不能夠復活死人的，要不然原劇中燹王也不會死了。
而且，莫昊天覺得這件事最大的矛盾在于，如果圣痕者真想要他的命，那險磡無疑是動手的最佳地方，也根本沒必要借素還真的手，論對宇宙之聲的使用，天底下還有誰能比他自己更純熟？
“唉......”
想了半天，莫昊天心中暗自嘆了口氣，他是真不知道圣痕者在背后搞什么東西，因此只能暫時先將這件事晾在一旁。
就算他想要報復彩綠險磡，但在功體問題沒得到解決之前，他是絕對不會輕舉妄動的，畢竟此時上門就等于自個兒找死。
思不得解，轉念間，莫昊天又想起了另外幾個同樣讓他感到很困惑問題。
第一個，逐漸失控的戰意問題。
在和素還真戰斗之時，他最開始腦子還很清晰，目的也很明確，但打著打著莫昊天就發現自己越來越收不住手，雖說崩玉作怪的可能性在目前看來是最大的，但他也沒啥更有力的證據能夠直接證明這一點。
第二個，真氣的消耗問題。
這個問題其實莫昊天在戰斗中就已經發現了，但他當時忙著打架，根本沒時間讓他細思，現在回想起來，他才感覺此事也不對勁。
且不提崩玉本身就具有能夠幫助宿主極大的增強恢復力的能力，即使沒有，在霹靂世界中，到了他這個層次的高手，就算戰況再激烈，真氣也不至于耗費得那么快。
總之，像他這種發幾個大招藍條就差不多空了的情況，著實不太正常。
第三個，抗主角光環問題。
說實話，這個東西確實是個好東西，但經歷了宇宙之聲一事，莫昊天對自身這種由來不清的實力暴漲，也很難做到完全放心的接受。
“這三個問題，除了第二個稍微好印證一點外，剩下兩個我該怎么解決呢？”
莫昊天心中不禁發愁，第一個和第三個問題涉及到崩玉和穿越，這種事他沒法、也不能問別人，否則就是自爆家底和弱點，而且就算是問了，只怕也沒人知道。
但若是遲遲得不到解決，他又擔心會出大事。
畢竟這是一個有神的世界，萬一他來到這個世界根本不是偶然，而是某個大能在幕后操控，這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嗯···話雖如此，但我如今已沒有退了可走了，只能不斷提升自己，來最大程度的掌控自己的命運。”
“但除了進化之外，功體的問題也必須盡快解決。”
莫昊天閉著眼，腦海中思緒萬千，最終都指向了當前最重要的兩件事進化和解決功體隱患！
進化之后會變成什么樣子，或者會有什么不同的能力，他沒經歷過，自然不會知道。
但莫昊天猜測，既然都是崩玉，就算有些地方不同，應該跟藍染那樣差不多，每進化一次，就會變得更強，他現在只求進化過后別變成什么丑八怪，畢竟藍染有兩個形態著實···
長翅膀他勉強可以接受，但如果到時候變成牙膏俠或者幺蛾子，那他可真是死的心都會有。
同時，莫昊天也期待進化能夠順便彌補他自身功體的缺陷，要不然這么一個明晃晃的弱點捏在素還真手里，他睡覺都不安穩。
至于更換功體，他暫時倒是沒有考慮過，燹王花了不知道幾千年才練就的這身功體，說放棄就放棄，太可惜了不說，莫昊天認為也沒太大的必要。
霹靂中功體厲害的人物太多，棄天帝、波旬、佛業雙身、軒轅不敗、天之厲，這些人的功體都很厲害，但都會被找到克制的方法，與其耗費心神和時間重練功體，還不如老老實實的殺人升級。
宇宙之聲雖然對他有克制作用，但之前一戰，莫昊天也發現了此招在素還真手中并非那么恐怖，只要不是圣痕者親自動手，他倒也不怎么怕。
療傷還在繼續，但莫昊天不知道的是，外界正發生著極其詭異的驚變。
露水三千內外，本是綠樹成蔭，花草繁盛之地，但隨著他將宇宙之聲逐漸逼出體外，方圓數千米內，所有植物的生機皆在一瞬間就完全流逝了個干干靜靜，大地淪為了一片枯黃之景。
一陣風吹過，植物枯萎的尸體又直接成了一縷一縷的飛灰，朝著遠處四散飄去。
更可怕的是，這還是在莫昊天體內的宇宙之聲剛排出沒多少的情況下發生的，若是等他完全祛除，到時候影響的范圍就不知道有多大了。
此時，這種驚變不僅影響了生長在土里或者水里的植物，而且那些已經被做成死物的植物也受到了巨大的影響。
就比如赦天琴箕的四病船琴。
雖然在察覺到驚變之初，赦天琴箕就做出了防備，但她對宇宙之聲并不了解，因此當她發現木制琴身有消散為飛灰的現象時，已經完了一步。
無形無象的宇宙之聲掃境而過，四病船琴頓時破損泰半，幸好赦天琴箕及時用真氣擋出，這才沒有完全被化為飛灰，但卻也無法繼續奏曲幫助莫昊天緩解痛楚了。
“小姐···你看這···是不是有鬼啊，”
此時，太羅古氣喘吁吁地跑了進來，小臉煞白煞白的，顯然是被這詭異的一幕給嚇得不輕。
身為高手，赦天琴箕很快知道了造成這些異常現象的源頭是誰，雖然不是很清楚到底怎么回事，但她也發現了這異變不針對活物，更不針對人。
“你不用怕，它們對人無害。”
擔憂地看了一眼仍閉著眼的莫昊天后，赦天琴箕非常淡定的安慰了太羅古一句。
“那就好，那就好。”太羅古連拍了好幾下自己鼓鼓的胸脯，如釋重負般地松了一大口氣，她自然不知道造成這些異象的源頭就是莫昊天，但她對自家小姐說的話還是非常相信的。
“小姐啊，燹公子還要多久才能醒過來啊，他怎么受了這么重的傷？”
既然異常現象于人無害，太羅古又恢復了往日那般古靈好問，她幾乎沒怎么離開過露水三千，對于八岳峰尖的戰斗也只是聽人說過，并不曾見過，因此直到現在，她都不知道莫昊天就是人們口中那個人人得而誅之的‘禍世’三王之一。
“該醒的時候，自然會醒。”
赦天琴箕面色不變，避重就輕的回道，關于莫昊天的身份，她并不打算告訴身旁這個與武林無關的侍女，她很清楚，有時候知道得太多，不一定是好事。
“噢......”
太羅古似懂非懂的應了一聲，感受到赦天琴箕心情不好，她也默默的退到一邊不說話了。
另一邊，琉璃仙境之內，中原群俠再度齊聚，不過唯獨少了風谷來客。
“翠蘿寒，素還真的傷勢如何？”
一處雅致的閣房里，倦收天等人看著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素還真，皆面露擔憂。
“不太樂觀”，翠蘿寒仔細地把了一會脈之后，起身對著眾人說道：“素還真的五臟六腑和奇經八脈都受到了很重的損傷，我雖然替他施了針，但他體內還有一股異常詭異的力量無法消除，若不盡除此力，待針效一過，他的傷勢仍會復發，甚至是繼續惡化，進而危及生命。”
“莫非又是蝕智綠絲那種毀人腦部的毒物？”
聽到翠蘿寒說起詭異二字，眾人心中第一反應就是蝕智綠絲，畢竟當初為了解決此傷，他們可沒少東奔西跑，最后若不是玄同親自到彩綠險勘求藥，只怕素還真現在已經成了傻子了。
“這倒不是，但具體是什么我也不清楚，只有等素還真醒過來當面問他了。”
翠蘿寒搖了搖頭，她雖然擅長以劍行醫，但莫昊天創天絕之招蘊含的奧妙已超過她能理解的范圍，找不到病根，自然無法對癥下針。
“我立即去請非非想神醫。”
見素還真沒有蘇醒的跡象，倦收天頓時坐不住了。
“唉，我陪你一起吧。”
作為最要好的朋友，原無鄉知道倦收天一旦著急就容易失了方寸，如今又值關鍵時刻，獨自出行更是危險難料，當下自是不會讓他一個人冒險。
說罷，兩人匆匆離開了琉璃仙境。
“商清逸至今未歸，我也要去尋他了，請！”
倦收天兩人剛走，擔心風谷來客狀況的山龍隱秀道了一聲請，隨即也離開了琉璃仙境。
下了翠環山，山龍隱秀直接朝著天石山方向疾疾而去，他知道，商清逸既然沒有和蒼一起回來，必定是出了意外，雖然知道有綺寮怨在暗中保護，性命應是無虞，但他此回心中卻產生了一股隱隱不安之感。
一夜過去，曙光再臨大地。
“呼”
露水三千內，莫昊天嘴里徐徐吐出一口濁氣，經過整整一夜的調息，他體內的宇宙之聲已經祛除了四成左右，能夠調動的真氣也有了四成，只要再過一個白晝，傷勢便能基本恢復。
“你醒了？”此時，莫昊天耳邊傳來赦天琴箕故作冷淡的聲音。
“嗯，多謝你了，昨天要不是你及時趕到，我恐怕已命喪黃泉了”，莫昊天緩緩睜開眼，卻見周遭已成了一片荒涼絕地，頓時有些詫異。
“是···嗯？”
就在赦天琴箕正欲解釋之時，天際異象乍起，一聲雷響，無盡綠霾掩空而來。
與此同時，地面上，一根根巨大的綠色水晶沖出土層，閃爍著透亮的寒芒，將兩人層層包圍在了其中。
“琴箕，你先離開吧，他是來找我的。”看到這些異常熟悉的事物，莫昊天自然知道是誰來了，只不過讓他沒想到的是，來得這么不是時候。
“你的傷···”赦天琴箕美目中劃過一抹擔憂。
“無妨，四成功力，足夠了！”為了讓琴箕安心離開，莫昊天自信滿滿的笑了笑。
“王，到了現在，你還能如此鎮定，令我驚訝。”
伴隨一聲似乎是毫無感情的話語，君權神授掌握圣扉之晶，從天而降，“天啟終將聲震人間，諸神終究末日黃昏，王跡終須御宇沉浮，圣痕終始唯君授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