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該結束了!”
阿爾特休抬起頭,聽起來有些虛弱的聲音,在吳克的意識中響起。
下一秒,黑色鎧甲直接就覆蓋在了吳克的身上。
他很謹慎,哪怕現在阿爾特休的模樣看起來非常凄慘。
卻也不敢輕敵大意,做好了戰斗的準備。
不過,戰斗的情況并沒有發生。
反倒是一個裹著多面體結晶的能量團,被阿爾特休丟了過來。
在他的面前停住,漂浮著。
不是什么別的東西,正是神靈種爭奪的星杯。
“什么意思?”
看著面前唾手可得的星杯,吳克有些愣了愣。
等反應過來后,他就問道。
“給你的。”
阿爾特休回答,能量在祂的背后構筑成了一張椅子,只剩下上半身軀體的祂,就像是有些累了靠躺在了上面。
“我不用和你動手嗎?”
吳克沒立馬去觸碰面前的星杯,反倒是身上的黑鎧多疊了幾層,似乎在防備著面前包裹星杯的能量團,可能會突然爆炸開來的情況。
“再和你來上一場戰斗也不是不行,但想想還是算了,如今的我已經滿足了,你拿著那東西,趕緊去修復下面的星球吧。”
阿爾特休擺了擺手。
“我不是很明白,我應該沒有戰勝你才對?”
吳克的話有些奇怪。
不過,結合開戰前阿爾特休說過的,戰勝祂奪得星杯的發言,卻能理解。
“其余的家伙都和我戰斗了,只有你這個家伙自己跑下去阻止星球的崩潰,你是個真的想要讓世界走向和平的家伙,所以,我把星杯給了你。”
阿爾特休的話并沒有解答吳克的疑惑,反倒是加深了他的疑惑。
“我還是不明白…”
“我說得很清楚,我想要你去修復星球,懂么?”
阿爾特休的聲音,在吳克的意識中稍微大了一些,似乎對此有些不耐煩。
“可你自己不就能夠做到嗎?”
只要阿爾特休不打算繼續戰斗,親自掌握星杯并且有修復腳下星球的意愿的話,是完全可以做到這些事情的。
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阿爾特休搖了搖頭:“我做不到。”
因大戰而生的神會不想戰斗?
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阿爾特休很清楚,星杯一旦被自身掌握,那么唯一的結果,就是讓這個世界沉淪在無盡的戰斗中,有可能會走向自滅的結局。
迎著吳克疑惑的眼神,阿爾特休說出了答案。
而祂并不想看到孕育自身的世界,總是在無盡的戰斗中、甚至淪落到自滅的下場。
“事情的發展可能出乎了你的意料,但現在的結局應該也和你原先預想的一樣。
差別無非是,你原先想要讓諸位神靈種形成互相制衡的局面,變成了我幫你擺平掉了其他可能有異議的神靈種。
不過,只要結果是好的,細枝末節的事情,其實不重要,不是嗎?”
阿爾特休的話,說得很有道理…才怪呢!
“不是,既然一開始你就不準備看到底下的星球,淪落到被毀掉的下場,那為什么又要做這樣的事情呢?”
吳克指的是和眾多神靈種開戰,以及故意用大力量讓星球陷入到緩慢崩壞的局面中的事。
“因為,這是我給自己選的終末結局。”
“終末結局?”
“我是因世界的大戰而生的神靈種。
當和平到來的時候,你覺得我會如何?”
吳克有些愣住,他之前沒想過這個問題。
現在被提醒了,卻是意識到了一種可能。
“你會因此死去?”
“不會死,不過結果也差不多,會是與死一樣的沉眠。”
阿爾特休實話回答道。
“這是由我的概念、我的神髓,從一開始就決定好的事情,無有改變的可能。”
底下星球所孕育的至寶,被這個世界無數神靈種爭奪的星杯,再次被當作一般物品一樣地丟了回去。
“生存,是每一個誕生出現在世界上的生命固定享有的權利,而讓這個世界大踏步朝向和平的環境而去,則是我被一個人類呼喚來到這個世界、在我了解這個世界后,所認定判斷自身需要去做的使命…所以,你為你的生存,我則為我的使命,咱們還是全力以赴地戰斗上一場吧!”
已經出現的光明大道不走,反而要去走羊腸蜿蜒的小道,吳克感覺自己真像個傻嗶,但在把這種話對著阿爾特休說出來后,他的內心確實輕松了起來。
這回,輪到阿爾特休有些愣住了,祂無面但有陰影可以做出各種表情的臉孔上,呈現了─__─這樣的表情。
而當吳克的話徹底說完,又過了一會后,阿爾特休嘴上的一字陰影,就開始翹了起來,最終變成了一片西瓜形狀,而眼睛上的兩道陰影也逐漸有了弧度,拱了上去。
“哈哈哈…”
阿爾特休突然大笑了起來。
“既然這樣的話…”
祂身上重新爆發出猛烈的威勢。
但后面的話還沒說完,卻是被人打斷。
“阿爾特休大人…”
一群天翼種們,這時候從底下飛了上來。
領頭的阿茲莉爾,十分關切地看著模樣凄慘的對方。
而在過來后,阿茲莉爾就于虛空中,在阿爾特休的面前伏跪了下來。
“您的傷勢有些重了,還請允許我重新化為您的翅膀,回歸于您的身上。”
其他的天翼種,卻也如此表示說道。
天翼種,是阿爾特休用自己的翅膀,所創造出來的生命。
在必要的時候,阿爾特休卻也是能夠將這些力量重新收回來的。
但代價卻是,已經變成天翼種的生命,將會就此消失。
哪怕之后,阿爾特休能夠再用自己的翅膀創造新的天翼種,卻也和原來的天翼種再無半點關系。
面對著阿茲莉爾等天翼種這種自我奉獻,能夠讓損失三分之二軀體的自身瞬間恢復大半力量與生命力的提議,阿爾特休卻是直接拒絕了,祂并不需要通過吸收眷屬,從而來恢復自己的傷勢。
而拒絕了阿茲莉爾等天翼種后,原本有些提起來的戰斗勁頭,卻像是被澆了盆冷水那樣消停了下去。
“戰斗就不必了,這個世界能夠與我一戰的神靈種們,現在都在這里被我打趴下了,卻是多你一個外來者不多、少你一個外來者不少。”
阿爾特休這樣說。
吳克:“…”
“當然,你也不必因此有所困擾,我并不是為了這個世界才放棄的,只是有些厭了始終只有一個景色的世界…”
從大戰的世界中孕育出來的戰神,一生所見到的景色,毫無疑問就只有一種,那就是因戰斗而顯得有些破敗的世界風景。
然而,阿爾特休本身卻并不喜歡被定好的命運,有時候卻也會想著去看看別的風景。
“我的眷屬們,為了戰爭,我制造出來了你們。
而過去的你們,也如同我所設想的一樣。
凌虐著這個世界,對這個世界造成巨大的破壞。
然而,始終只是做著這種事情,想來也是挺無趣的。
現在,我卻是想讓你們去做別的事情…”
阿爾特休伸出手,揉著旁邊天翼種一姐的腦袋。
“阿茲莉爾…”
從第一個天翼種的名字叫起,念到最后一個天翼種,也就是吉普莉爾的名字。
“去成為我的眼睛、耳朵吧,替我去見證我所想要去見識的不同風景…”
阿爾特休這時候,就有點像是父親一樣,望著周圍的天翼種們說道。
至于吳克的一戰請求,則早已經被祂直接無視了。
星杯,再一次被丟到了吳克的面前。
“只會戰斗,是阿茲莉爾、吉普莉爾她們的優點,但只會戰斗,卻也同樣是她們的缺點。
我需要一個能教會她們,一些戰斗之外生存方式的家伙,嗯,你挺合適的。
如何,要接下這份委托么,報酬是星杯!”
吳克:“…”
不接受施舍般的勝利,那就接受委托類的勝利吧。
“當然,你或許可以把星杯丟給別的家伙,去賭一賭其他家伙的想法。”
阿爾特休咧嘴補充了一句,把吳克拿捏得死死的。
吳克:“…”
自從見了這個家伙開始,屬于他的主動權就被剝奪走。
而等到神戰大會開始后,被他掌握的情況更是直接暴走。
他卻是被阿爾特休,給直接變成了一個無關緊要的路人、旁觀者。
整個過程,毫無拯救世界于水深火熱中的體驗,卻是有種被帶躺過去的感覺。
當星杯被吳克握住,確認了主人、徹底鏈接上了后,這個世界的大戰情況,就一去不復返,宣告了結束。
星球的核心被修復,星球本身的精靈回廊重新在大氣中展開,整個世界噴吐出來的龐大精靈力能量,直接推著星杯擁有者的吳克,成為了這顆星球上在一定范圍內無所不能的唯一神。
吳克感覺,現在的自己,就和在dc世界的地獄之中,獲得了地獄之主身份時候的情況有點類似。
只不過,現在這顆星球的唯一神身份,卻是比dc地獄之主的身份更強,尤其是在創生、修復世界的方面。
“這是神跡!”
所有的種族之人,完全是眼睜睜的,看著這個世界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蒼海滄田,卻只在一瞬間。
因無數歲月的大戰而變得嶙峋的大地被撫平了傷口;天空上已經吹散掉落在地上的黑灰化為了大地的養分;無數青苗綠草從荒蕪之中突然就冒了出來…
鮮花開始在綠草中盛開,蝴蝶等昆蟲則像是從植物里直接長出來那般,曾經在這個世界已經滅絕掉的動物,卻像是不遵守世界基本法則那樣,莫名其妙地就從一些看不見的地方跑了出來…
血月還在,但天空已經是蔚藍一片。
清澈的湖泊里,長相怪異的游魚在里面嬉戲。
“啪”
一只鷹類飛禽砸下,水中嬉戲的魚就少了一條。
滌蕩起波紋的水面上,映照出了一顆掛在天上發光的燈泡。
卻正是這個世界,已經許久未見的太陽!
不過很快,就有一片陰影,遮蔽了太陽的光線。
阿邦特.赫伊姆的巨大身影從天上飛了過去,卻是在一座高山正上方的空中停了下來。
此時,距離大戰結束、世界逐步恢復,已經過去半個月時間。
“快點,咱們要在這,用這座山,來給阿爾特休大人筑雕像!”
天翼種們從天空城市中飛下,一個個手拿鑿斧和礦鎬,曾經身為弒神戰斗兵器而存在的她們,現在卻是化身成為精明的雕刻師。
吳克卻是讓她們,去把自家神靈對于世界和平的貢獻,去找一些地兒刻個雕像、記錄下來。
而此時,因為世界和平的緣故,本就身受嚴重創傷的戰神,則已經陷入了連回應都做不到的沉眠之中。
至于其他的神靈種,吳克倒沒有進行補刀,而是在警告了祂們不要鬧事一番后,就把那些心不甘、情不愿、但不得不迫于事實如此的神靈種們,給放回去養傷。
“嗯,原來若是沒有我出現的話,這個世界的命運會是這樣去發展…”
獲得星杯后,吳克就像是拿了劇本一樣,通過與這個世界的緊密聯系,卻是看到了屬于這個世界原本應該走的命運軌跡。
從中,吳克知道了已經沉眠的阿爾特休一直等待挑戰者的原因,卻是為了等待一個或者一些能夠打敗自身的家伙出現,但祂卻是擁有著一個無論你多強,我都會比你更強的能力…
“傲嬌的貨,在原本命運中故意敗北給弱者中的強者,這還說不是為了世界、為了自己的眷屬?”
戰神的存在,會讓這個世界一直處于混亂,乃至走向自滅的結局,而戰神的特性則讓這個世界,無有任何家伙能夠在正面擊敗對方,哪怕是原先這個世界能夠污染概念神髓的魔王也不行…
而原本這個世界的命運,戰神的失敗卻是一種暗演,是阿爾特休故意選擇,讓自身敗北的結局走。
“所以,我這是巧合地給了阿爾特休開發了另外的想法,繼而讓祂做出了另一個有別于原本命運的選擇,卻是以勝利者的姿態,于這個世界風光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