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生了什么事,慌慌張張的?”
“感染者,有一個感染者身上的礦石病出現了異變。”
黑甲盾衛兵是跑過來的,冒著外面呼呼狂吹的風雪,他涉雪跑到這邊,有些氣喘,嘴鼻間呼出一口口白色的霧氣。
“是昨天那個被推選出來的小女孩!”
吳克和博卓卡斯替互看一眼。
“走,一起過去看看。”
礦工的住所,就在看守軍住所的旁邊,這里建筑的保暖性比不上看守軍的,但要說冷得和外面一樣,卻還不至于。
然而,在葉蓮娜居住的房間里,剛一打開門踏入進去,就能感覺到一股寒氣撲面而來。
顯然,這個房間里面的溫度,卻是比外面的風雪環境,還要冷上一些的。
一群孩子圍在床鋪旁邊,這些孩子都是失去父母的孤兒,她們和葉蓮娜住在同一個房子里,而率先發現葉蓮娜不對的,是一名叫諾伊的熊耳女孩。
“當時,我們在房間里說著話,但說著說著,大姐忽然就說自己有點不舒服,感覺身體有點冷。
我說去給她倒杯熱水,然而,當我捧著熱水回來時,就見她已經倒在了床上,渾身哆嗦,冒著寒氣…”
“之后,這個孩子就趟著雪,跑到我那邊找到了我,我過來一看,發現情況確實如此,就吩咐這里的孩子先照顧好她,然后就跑過去大尉閣下那邊,跟閣下您匯報了。”
黑甲盾衛兵接過話。
博卓卡斯替走到床邊,吳克跟在身后也到了一旁。
此刻,床上的兔耳女孩穿著厚衣,身上蓋著幾張厚被子。
“這是我們拿來給大姐蓋上的。”
一個大孩子解釋著,但這些厚衣、厚被子,似乎都不能讓女孩感到暖和,被子里的女孩依舊在顫抖不停,一對兔耳上面的絨毛甚至都掛上了冰霜。
“這是她體內的源石能量,達到了某個臨界點,才會出現的狀況,她應該本來就接近那個臨界點了,而周圍環境的變化、這場突如其來的天災則是誘因,讓她直接跨越了那個臨界點。”
博卓卡斯替做出了判斷。
“跨越了會怎么樣?”
吳克問道。
“體細胞與源石的融合度會急劇增高,沒有經過專業訓練,學習過如何控制源石能量的人,身體將會承受不了這種變化,體內的源石能量也會外泄。
然后,變成各種不同性質、屬性的自然力量,就如同是天災那般,我曾見過體內源石能量變成雷電的感染者,也曾見過變成火焰的。
那些人大多都死在了跨越臨界點后、他們自身產生的能力之中,或是被自己的雷電電成焦炭,或是被自己的火焰燒成灰燼。”
博卓卡斯替停頓下來,看著在厚衣、厚被子底下顫抖著的女孩,不由有些嘆氣:“她體內的源石能量,變化出來的屬性是冰霜,這個孩子卻是有可能會被自己溢出的力量,給活生生凍成冰雕。”
吳克聽明白了,連忙追問道:“那我們該怎么做才能幫到她?”
博卓卡斯替搖搖頭:“在這種情況下,是沒法幫忙的,至少我和我的游擊隊沒有幫忙的辦法,一切都只能靠她自己熬,只要能夠熬過力量的溢散期,她就能活命。”
房間中,冷意還在加重。
吳克看了看床上,在他們來之前,就已經陷入昏迷中的女孩。
蹲下身,他摸了摸葉蓮娜的額頭,不出意外的是,女孩的額頭很是冰涼,呼吸也有些微弱,心跳頻率正在不斷降低,若是什么都不做的話,估計會死。
“我覺得,我們應該給她保暖。”
“但她的身體已經產生不了熱量,穿再厚的衣服、蓋再厚的被子都沒有用。”
博卓卡斯替提醒說道。
“那就給她加溫,用人為的方式。”
吳克伸手,將昏迷的女孩,從被子里面抱出來。
“我們去看守軍長官的房間,那里面有最全面的供暖設備。”
吳克沒有說很多廢話,在告知房間里一群孩子,說她們的大姐會沒事的,就抱著女孩沖出了房子。
“呼”
看守軍中央的房間中,供暖設備全部被打開,都調成了最大功率。
源石里的能量被供暖設備汲取著,這些供暖設備呼呼呼地運作起來。
送風口處,一陣陣熱風被吹出來,但這些熱風被送出來后,很快就與空氣中的那股寒意接觸,與其中和掉,房間里的溫度始終沒有升高。
而被少年抱著,抱在送風口處吹熱風的女孩,則依舊還是那副瑟瑟發抖的樣子。
“這還不夠!”吳克看向黑甲盾衛兵,很是自然地指揮起這個人來:“你去拿個能放進她的大鍋或大桶過來,記得往里面裝滿雪,懂么?”
“懂。”
黑甲盾衛兵下意識回答道。
“誒?”
等他反應過來,發出驚疑的聲音。
博卓卡斯替對著他點頭:“就按照他說的去做吧。”
黑甲盾衛兵聽令,跑了出去。
不一會兒,黑甲盾衛兵就扛著礦場里煮大鍋飯的那個鍋子,裝滿一鍋的雪搬回到了這個房間。
“把鍋子放在這里,老爺子你先抱著她。”
吳克把手里發冷的兔子女孩遞給博卓卡斯替,一個人來到鍋前調整了下體內能量的調集,緊接著,一道細細的熱射線就從他眼睛里發射出去。
鍋子里的白雪開始融化,沒過多久就變成了一鍋的水,再過一會這水開始冒起熱氣。
“幫她把外面的厚衣脫掉,然后放進來。”
“你要煮了她?”博卓卡斯替有些驚愕。
“這是最好的加熱方式,我會調節好溫度的。”
葉蓮娜身上的厚衣被脫下,貼著內襯的身體異常冰冷,厚衣不僅沒有起到保暖的作用,還把冷氣包裹在里面,難怪暖氣會沒有效果。
她被放進了冒著熱氣的水里,與肌膚溫度差異比較大的水接觸,她的身體便是本能一抖,一層層雞皮疙瘩迅速在她暴露的皮膚上升起,吳克還察覺到這個兔兒女孩屁股后面的兔子尾巴縮了縮的情況。
適宜的水溫,讓女孩的身體開始回溫,雖然冰霜的力量還在向外溢散,降低著泡著她身體水的溫度,但吳克的熱射線也一刻不停,會在溫度變低的時候給水加熱。
冰冷與溫暖兩股力量,借著水這種介質在對撞,溫度就是它們的戰場。
黑甲盾衛兵沒閑著,他依舊被指揮著出去鏟雪過來,吳克的熱射線溫度較為集中,每次在加熱的過程中,都會使雪水蒸發掉一些,他必須保持鍋里的水足夠。
一個小時、兩個小時過去了,女孩的情況有所好轉,但身體內的源石能量還在溢散,而她也因為泡在水里太久,皮膚上開始起了一些褶皺,身體卻是有些脫水了。
“必須撈出來,給她喂水喝。”
吳克判斷道。
葉蓮娜被撈出,一條黑甲盾衛兵拿來的大毛巾裹住她的身體,她體表上的水分被擦干,能喝的熱水則是被博卓卡斯替端來。
吳克接過杯子,放在女孩的嘴邊,葉蓮娜雖然意識還處于昏迷的狀態,但脫水的身體本能地尋求水源,卻是仍擁有吞咽的舉動。
這是個好消息,至少不用擔心她喝進去的水,會嗆住她的肺管。
透視眼開啟,吳克確認這個世界的人,除了一些少部分構造外和正常人不同,其他的卻和正常人一樣,呃,好吧,在這個世界,他所謂的正常人就是不正常的人。
熱水被女孩喝下,這是一件讓人安心的事,但沒過多久又出現了問題,吳克發現被女孩喝進去的水正在降溫,并且還在對方肚子里逐漸凝結,這就很特么離譜了。
怎么辦?
這好像沒辦法,畢竟吳克也不能隔著肚子,給對方喝進肚子里的水加溫。
雖然,這個世界的醫療水平不低,但這個礦場里卻什么東西都沒有,輸液補水什么的更是完全不用想。
“給她喝點更熱的東西如何?”
黑甲盾衛兵提議道。
“什么更熱的東西?”
吳克和博卓卡斯替同時望向他。
“糖漿如何?”
黑嘉盾衛兵說。
“這是個好主意,但好像沒什么用處,先不考慮喝下糖漿后,她會不會被燙傷的問題,就那不斷降溫的冰霜力量,除非她能一直喝熱東西,否則喝下去的東西,還是一樣會在她的體內被凍結…”
“那現在該如何?”
博卓卡斯替望向吳克。
“現在要考慮的是取暖和補水,在身體脫水的情況下,繼續泡熱水和吹熱氣都不是個好選擇,它們只會加重身體的脫水情況…”
吳克沉吟著,把身上衣服已經被吹干的女孩抱離風口。
“對了,這里有電熱毯么?”
吳克突然問。
比起前兩者,電熱毯取暖會讓人身體的失水情況少很多。
“你是說發熱的毯子么?”
雖然,電熱毯是個陌生名詞,但翻譯下,博卓卡斯替還是理解了意思,他搖搖頭:“這個世上,怎么會有自己發熱的毯子?”
這個世界有沒有源石熱毯不好說,但顯然這里是沒有的,吳克有些犯了難,這咋整,正常人能夠取暖的方式也就那么幾種,吹暖氣、泡熱水、裹熱毯,除此之外,似乎…
吳克看了看被自己抱著的兔耳女孩,他想到了一個詞:抱團取暖!
“你在做什么?”
博卓卡斯替和黑甲盾衛兵只見他摟住女孩后,就抬起自己的一只手,似乎手掌上面有什么東西引得對方在盯著看,但很快,他們就從那只手上感覺到一股熱量。
“成功了?!”
吳克有些欣喜,他嘗試調集體內能量,成功讓局部部位發熱、升溫,人體太陽能可控溫式暖身器出現了!
“有大號的厚實衣服么?”
黑甲盾衛兵很快取來一件寬厚的看守軍棉服,吳克穿上它,再把女孩往身前的衣服一塞,一只大號的袋鼠人誕生了。
吳克控制著身體,散發出暖暖的熱量,熱量被厚衣包裹著,繼而溫暖起里面的女孩來。
“剩下的是補水的問題。”
吳克想了想,繼續看著自己的手,又有了一個想法。
“不是,你又是做什么?”
“我要驗證一下另外的想法。”
博卓卡斯替和黑甲盾衛兵面面相覷,他們看著少年拿起旁邊墻壁上掛著用作裝飾的長刀,毫不猶豫地就滑向自己的手腕,只聽得咔擦一聲,長刀刀身直接斷裂。
吳克:“…”
身體強度太高,連自殘都困難。
沒辦法,他只能上嘴用牙咬了。
手指被咬破,嫣紅的血滲出來,在手指上浮現一顆血珠。
吳克盯著血珠看,但沒瞧出個啥。
想了想,他又把黑甲盾衛兵叫過來:“嘗嘗!”
看著被遞過來手指上的血珠,黑甲盾衛兵滿臉‘你特么在逗我’的表情,喊道:“我不是感染者!”
吳克不明所以:“我也不是。”
博卓卡斯替和黑甲盾衛兵打出問號:“??”
雖然,博卓卡斯替愿意相信少年異界來客的身份,但內心深處其實還是把吳克當成是這個世界的感染者,只是不想告知自己真實來歷而已。
“算了,我來吧,你的血有什么特殊的么?”
在吳克弄出血來后,博卓卡斯替就知道他打算做什么,不由詢問道。
“我不知道,所以才要別人嘗一嘗。”
吳克實話實說。
博卓卡斯替:“…”
但還是伸手抹過去那點血珠。
嗯,有點奇特,那點血珠并沒有凝結的跡象。
而被抹在指尖的地方,感覺有些溫溫熱熱的。
“閣下,要不還是我來吧。”
黑甲盾衛兵這時有些急了。
“不用了,我在十多年前,就已經感染了礦石病。”
博卓卡斯替拒絕。
不過,礦石病的傳播,也沒聽說過是用血液的。
只是,正常人都會忌諱這一點。
“我說了,我并不是感染者。”
“我相信。”
博卓卡斯替一臉認真。
吳克覺得這老爺子在敷衍自己,但沒有證據。
博卓卡斯替把手上的血珠放進嘴里,沒有細品,直接吃進肚里去。
“有啥感覺不?”
“沒有特別的感覺,誒,不,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