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互相推諉
找水利局？
張明全的電話讓蘇策頗感意外，等他說完之后更是納悶，他不是不同意修路嗎？怎么就去找鄉長了？還讓鄉長想了一個辦法？
“怎么了？”
毛爺看蘇策接完電話就開始出神，不由出聲問詢。
蘇策把張明全的電話內容說了一遍，不忘補充道，“張明全上午剛否定了咱們修路的想法。”
“找水利局？水利局能管咱們的事？”
秦漢生在一旁陰陽怪氣的哼了一句，“這明顯是慣用的踢皮球嘛，你推我我推你，推到最后不了了之。”
“漢生的說法也不是不可能，張明全不會這么好心的…”
話說到一半，毛爺似乎想到了什么，皺著眉頭沉聲說道：“會不會是拿咱們當槍使，如果能要來資金修路，他就順水推舟支持咱們一下。有了村委的幫助，到時候村委就有理由參與到水庫的后續規劃，他就能順理成章的把水庫承包給他小舅子？”
毛爺看著蘇策，又看向秦漢生。
秦漢生快速點頭，蘇策則是大皺眉頭。
沒有一個省油的燈啊！
上午還義正言辭的拒絕了自己，看到其中有利益，立刻轉頭去找了鄉長，只是動了動嘴皮子就把最苦最難的活丟還給了下壩村。
成功則有村委的功勞，不能成他也沒有絲毫損失，還能落下一個盡心盡力幫忙的人情。
蘇策真心看不慣張明全這種做法，卻又不得不承認他的算盤打得好。
水利局，去試試？
有了任務，蘇策不敢錯過任何機會，哪怕希望很渺茫。
第二天早上，蘇策早早起床趕往縣城。
水利局不是什么威風單位，也沒有電視小說里兇惡勢利的保安，蘇策直接將摩托車騎進院子。
“領導你好，請問一下水庫管理辦公室在哪里？”
這是毛爺教蘇策的，不管見到誰只管開口叫領導，保準沒人給你甩臉子。當然，僅限于公務單位上班的人員。
果不其然，辦公桌后面那個滿臉青春痘的男人聽到領導兩個字，臉上立刻浮現出笑容，伸手朝著外面一指，“二樓左拐第三間，掛的有牌子。”
“謝謝領導。”
蘇策道謝之后立刻上樓，找到水庫管理的牌子，伸手敲門。
“進來。”
推門而入，屋里坐著兩個男人。
一個看起來四五十歲的樣子，面前擺著一杯泛黃的茶水，目光一直停留在手機上面。另外一個稍顯年輕，大概三十歲左右的樣子，扭頭看著蘇策問道：“有事？”
“領導你好，我是下壩村的蘇策。”
蘇策趕緊給兩人遞上香煙，接煙的時候中年男人抬頭看了蘇策一眼，也只是一眼。
“有什么事？”
年輕一些的男人點燃香煙，吞云吐霧中又問了一句。
“領導，我們村子要修一條上壩的公路，村委張明全書記讓我過來匯報一下。”
年輕男人微微皺眉，看向對面玩手機的男人，“老李，科長在嗎？”
“在吧？你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中年男人頭也不抬回了一句。
年輕男人猶豫了一下，或許是注意到蘇策殷切的目光，這才緩緩起身，“你先在這等著，我去看看領導在不在。”
幾分鐘后，年輕男人重新進來，“跟我來。”
蘇策立刻跟上，來到一間辦公室門口，年輕男人示意蘇策進去，然后轉身離開。
辦公室門沒有關，蘇策卻不敢冒失，禮貌性的在房門上輕輕敲打兩下，等屋里的男人抬頭之后，笑著喊了一聲領導。
“你是下壩村的？”
“嗯。”
蘇策還沒來得及坐下就被男人問了一句。
“下壩村不是要撤村并組了嗎？怎么又想著修路了？你們修的起嗎？”
男人沒有讓蘇策坐下，語氣倨傲的問了三個問題，眼神里帶著質疑。
這樣的語氣讓蘇策心里有些不舒服，卻不得不忍著，保持笑容快速回答道：“我們村里都不同意撤村并組，張明全書記建議我來找主管領導尋求幫助的，修路還缺一筆資金。”
來之前蘇策就打定了注意，不管張明全是出于什么目的讓自己來找水利局，他給自己打電話是事實，自己就得打著他的旗號說話。
男人皺著眉頭看著蘇策，片刻之后嘆氣說道：“局里沒有修路的打算，更沒有修路的資金預算，所以，這事兒幫不了你們。”
這樣的回答在蘇策的預料之中，卻還是忍不住失望，不甘心的說道：“領導，我們下壩村守了那么多年水庫，就算…”
話沒說話就被男人伸手打斷，語氣也沒有剛才那么柔和了，“不是已經給你們發通知了，都什么年代了，不需要你們守水庫了，以后下壩水庫將由上級部門統一管理。行了，我還有事，你先回去吧。”
蘇策微張著嘴巴，見男人低頭不看自己，只能轉身離開。
從水利局出來，蘇策心情很差。
主管部門不管，村委不支持，村民也不理解，這讓蘇策感覺自己是在孤軍奮斗。
接二連三的失望，越來越多的無奈讓蘇策變得茫然。
路，真的能修成嗎？
回到村里，一眼就看到了熟悉的拉魚車。
崔炳旺主動跟蘇策打招呼，蘇策苦笑回應。
“小蘇村長怎么了？遇到不高興的事情了？”
毛爺留在這里記錄重量，看到蘇策臉色不好，也沒多問直接把手里的紙和筆遞給他。
蘇策卻是搖頭，“毛爺，你記錄吧，我準備上壩看看。”
上次遇到難題，蘇策就是在壩上想到了辦法，心情變得舒暢。這一次，蘇策還想試試。
看著蘇策上山，崔炳旺好奇問道：“毛叔，小蘇這是怎么了？失戀了？”
在崔炳旺看來，能讓年輕人失魂落魄的除了男女感情，就沒別的了。
毛爺長嘆一聲，“還不是修路給鬧的。”
“修路？”
崔炳旺眼神一動，又給毛建軍遞上一支煙，“什么情況啊？”
蘇策上壩的時候正好遇到背魚的人下山，強擠出一抹笑容跟他們打招呼，而后走上大壩。
今天的風有些大，站在壩上耳邊能聽到呼嘯的風聲，水面被吹出一道道波浪，嘩啦嘩啦拍打著大壩。
或許是風浪太大，釣友們也不再堅守崗位，三三兩兩的聚集在一起閑聊著。看到蘇策出現，不少人伸手示意蘇策過去。
“小蘇村長怎么愁眉苦臉的？失戀了？”
“你這話說的不對，就憑小蘇村長這顏值，怎么可能失戀？”
“老張，你這話有點片面，這雖然是一個看臉的社會，但是錢…”
話說到一半，釣友自動閉嘴，沖著蘇策歉意的笑了笑。
下壩村的情況大家都看在眼中，窮，是最大的特點。
蘇策知道這些人是故意調侃自己，也知道他們沒有壞心思，無所謂的笑了笑，蹲在他們身邊，或許是內心的苦悶需要釋放，不自覺的就把修路受阻的事情說了出來。
“修路是好事兒啊，你們村委的干部是不是腦子有包？”
“就是啊，早些年就有想致富先修路的標語，這可是鐵打的經驗，怎么就不同意呢？”
“小蘇村長，他們為什么不同意啊？”
你一言我一語，全都是支持修路的言語，這讓蘇策心里涌過一股暖流，臉上也多了一層笑容。
“村委不愿意出錢，我們自己也沒錢。”
聽蘇策這么說，不少釣友都露出恍然的表情，說話的聲音也少了許多。
“小蘇村長別氣餒，每天賣魚也有不少收入，積累一段時間就行了。”有人出言寬慰蘇策。
“小蘇村長，你們還差多少錢？要是差得不多，我們給你支持一下，天天免費釣魚也怪不好意思的。你們修路的時候最好在壩邊修一個停車場，我們再來就能把車子開上來了。”
不知道是誰提了一嘴，蘇策身邊的釣友紛紛露出意動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