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五百二十五章 塵埃落定
才離開火場的羅納德，腳步突然一頓。
這動作雖不明顯，但也被他身旁剛剛脫離緊張感，但警惕心尚未脫去的圣位司祭所察覺：
“羅納德，發生什么了？”
“沒什么。”羅納德下意識搖頭否決，但很快就改口道，“就是后面那個分身，剛才說了些有意思的內容。”
瑪爾達立刻反應過來：
“是那個奧萊爾的分身？”
羅納德點了點頭：
“沒錯，他最后給沃特下了最后一條命令，而后便消散了。如果沒有猜錯，那應該是他本人意志的降臨，而非傀儡的機械化反應。”
憑借超出常識的聽力，羅納德聽到了奧萊爾分身消散之前的最后命令。
這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會在這種時刻聯通自己的分身，給沃特下達的最后的命令。
這件事的可能性有兩個。
——奧萊爾還對這座城市進行著觀測。
——亦或者他早已預料到發生的一切。
前者的話，羅納德他們使用各種法術進行過驗證，已經排除了可能性。
正確答案只會是后者——奧萊爾早就對城中發生的一切有所預料。
于是新的問題接踵而至。
奧萊爾為何會知道這座城市會發生動亂？
尤其是對時間的把控如此精準？
這個問題的因果邏輯分析起來并不困難，經過羅納德的提示，瑪爾達也意識到其中關鍵：
“那些對宮殿發起進攻的人，很可能是奧萊爾自己留下的？”
“就算不是百分之百，也有七八成的概率。”
“他沒理由給自己的城市留下這種災難！”
“或許在奧萊爾眼中，這并不是災難，而是一種能讓獸人們前行的方式呢？”
“…如果他真有這樣的想法，那么自己留下來，帶領人們前行才更加合理高效。留下這樣的問題，他又選擇離開，這個世界的獸人們更可能在力量沖突和互相討伐中一步踏錯，最終甚至帶來覆滅性的結局！”
“凡事都有兩面性。失去被領導的權利，同時也意味著他們獲得了自己開闊道路的權利。誰也不能保證，獸人們在意見不同的爭執當中，會不會誕生出一條真正屬于他們的道路。”
“這…未經引導的羔羊，更可能脫離羊群，被狼群獵取。”
“你難道能篤定它找到的不是一片新的草原。從此脫離牧者，自由生活？”
返回的路上，羅納德和瑪爾達交換著各自的觀點。
羅納德和圣職者的理念不同，但語言上的爭執并沒演變成更大的矛盾 因為兩人心里都清楚。
擺在他們眼前的，同樣是困難重重的道路，更關系到外界的一切。
討論僅限于討論。
一段時間之后，羅納德和瑪爾達返回藏書室。
因為察覺到羅納德的法術在城中啟用，忠心的女仆早已放下書本，在門口靜候著自己主人的歸來。
當目光從街道一頭看到羅納德的身影之后。
科斯塔特表情激動，甚至有些想主動跑上來迎接。但女仆眼神一轉，想到羅納德離開前的吩咐，便克制住自己的沖動，身影始終沒有離開她立足的藏書室。
待到羅納德和瑪爾達在她的迎接下走入屋內，科斯塔特這才開口：
“先生，您回來了！”
“我感覺到您有使用法術的跡象，城中發生了什么變故？”
羅納德微微點頭 “奧萊爾那家伙留下了一點小小的麻煩。”
“雖然這矛頭所指的對象不是我們，但還是造成了一點麻煩。”
聽到奧萊爾留下的問題給羅納德帶來了麻煩。
科斯塔特的眼神立刻變得冰冷起來：
“下次遇到那個家伙，我絕對會讓他付出代價！”
“哈哈，沒有那么嚴重啦。”羅納德連忙擺了擺手，“實際上就算我不插手。嗯…應該也不會有太大的麻煩，仔細想想，這麻煩還是我自己找的？”
仔細回想，事實確實如此。
以獸人事務官沃特的謹慎態度，他斷不可能第一時間就將奧萊爾是個假貨的消息捅到外面，后續肯定還有操作。
這么一來，獸人事務官這邊并不會影響到整個儀式的進行。
再看宮殿那邊的叛逆和守衛們。
雙方看似人數差距甚大，但個體的訓練程度卻截然不同，總體實力并不懸殊。
在身處火場的前提下，這場戰斗今晚或許會結束。
但對整座城市的巨大影響，也絕不可能在儀式結束之前爆發出來。
所以只要羅納德他們靜默地在旁邊注視，一切事情自然發展下去，他們也仍舊能夠等到儀式的完成，然后成功進入封印中的圣都。
只是科斯塔特看上去還是不愿意接受這樣的說法，她甚至有些固執地接話道：
“先生，我覺得這就是在冒犯您！”
“沒關系的，沒關系的。”
看著自家女仆這副義憤填膺的模樣，羅納德連忙上前抓住科斯塔特手腕，而后快步向二樓走去。
如此一來，科斯塔特便低下腦袋，一言不發了。
走在最后的瑪爾達看到前方的兩人，心里也不知道是個什么滋味。
隨著三人走上二樓，城中流淌的歌聲還在繼續。
坐在二樓的窗戶邊，向城中宮殿的方向張望過去——經過一下午和半夜的努力，火光已經逐漸從那個方向消失。
時間正值黑夜——
張燈結彩的節日氛圍將這份危難掩蓋過去。
羅納德他們所在的街道，就仿佛和前幾日一樣地歡快。
但與此同時。
在人們所看不到的地下深處，甚至接近歌中林世界邊緣的位置上。
城中的歌聲在儀式規則的引導下，逐漸匯聚、積累、并盈滿。
龐大的歌聲匯聚成巨大的溪流，如源源不斷的江河般在地底深處不斷奔騰，形成一個龐大無比的儀式環流。
經歷七天七夜的累積，整個儀式的聲勢已經達到頂點！
凌晨即將到來的剎那。
歌中林上空突然寂靜無聲。
原本在夜晚持續吟唱的輕柔女聲隨之消失，轉而有一種類似紙張被撕裂的聲響在附近出現。
察覺到這一變化。
已在藏書室中等待許久的羅納德站起身來，目光灼灼地看向身旁兩位同伴：
“儀式已經完成，大門正在開啟。”
“到我們動身的時候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