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羅納德而言,火車上最后這段旅程相當無聊。
拉萊耶組織的晚餐屬于交際性質,偏偏羅納德也不是那種喜歡吹噓自己能力的人。
非常敷衍地吃完這一餐。
也就在當天時間入夜之后的第四個鐘頭,他們搭乘了幾天的火車,終于停在了本次行程的終點站——北奎克。
如果之前得到的信息沒錯,那么羅納德一行需要在這座城市呆上兩天,然后才能坐上前往恩特羅德首都的火車。
這就是恩特羅德的實際情況。
和格瑞德完全不同,這個國家不少東西百廢待興,但真正優先建立的設施,大部分都和軍警有關——就比如阿爾伯特1377上的軍人,他們在到站以后的第一個凌晨,就已經乘坐列車離開了北奎克。
而羅納德他們…
雖說和拉萊耶同行而來,但是他們沒有特殊申請搭車,拉萊耶也沒有動用自己的特權。在這種情況下,他們只能老老實實等待兩天后的民用列車。
于是在等待時間中的第一個下午。
謝絲塔主動對守在旅店一樓烤火的羅納德發出了邀請。
“羅納德,咱們出去轉轉吧?”
“拉萊耶那家伙到這邊以后就不見人影,咱們總不能老老實實在這里呆上兩天吧?”
羅納德抬頭瞥了邪教術士一眼。
“等車咱們就老老實實等車,這邊其實也沒什么有意思的東西。”
這是根據現實而作出的回答。
早在乘坐火車進入北奎克的時候,羅納德就了解過這座城市的現狀。北奎克分為兩個部分,其中北方是原本城市的居民在過去百年居住的地區,石磚結構的老舊房屋占據這部分城區的全部。
而靠近南方,則是這個國家政變以后全新建立的城區,旨在加強對這座邊境城市的控制,已經建造更加全面的全國運輸網絡。
這么一座城市。
確實不會有什么引人注目的東西。
然而謝絲塔和羅納德明顯看法不同,聽到這樣的回答以后,少女直接把身體貼過來耳語道:
“不是的哦。”
“根據我的了解,北奎克這座城市有非常好玩的東西,來陪我走走嘛,我一個人多沒意思。”
羅納德皺了皺眉。
他并不在意謝絲塔對自己的態度。
但如果放著對方自己出去——就算有拉萊耶和這家伙的協議,也不好保證謝絲塔會不招惹事端。
看在巴普羅爾和拉萊耶的面子上。
自己還是走這一趟吧。
“科斯塔特,你留在旅店這邊。”
“如果之后拉萊耶有事找過來,你馬上通知我。”
女仆還是一如既往地平靜回道:
“先生,我明白了。”
看到羅納德的態度,謝絲塔立刻上前摟住羅納德,兩人馬上就往旅店外走了出去。
北奎克這幾日剛下過雪。
整座城市到處都能看到還未處理的積雪。
羅納德一行暫居的旅店就在車站附近,走出來隨便看看,就會感覺到這座城市差勁的衛生水準。
因為不存在優秀的市政建設,不少生活廢水承擔了融化冰雪的主要任務。人來人往再從積雪上留下不計其數的漆黑腳印。
眼前的一切。
都讓這座城市顯得非常不干凈。
走出一條街的距離后,羅納德自然皺著眉頭開口道:
“謝絲塔,你就想看這個?”
謝絲塔倒是完全不在意這里的環境。
或者說在世界各地都生活過的邪教少女,對這樣的衛生條件已經見怪不怪。
保持著自己的笑容,她小聲對羅納德說道:
“羅納德,告訴你一個秘密。”
“恩特羅德民間正有一支勢力準備推翻現在的政權,北奎克其實就是他們主要活動的地區哦。”
羅納德直接愣住了。
推翻政權的爭辯他可以完全不在意。
但是謝絲塔這家伙,竟然就這么簡單把這樣重要的情報告訴自己了?
羅納德不知道自己該如何回應謝絲塔。
邪教少女也不在意,就自顧自地繼續道:
“我準備先去參加一下今天舉行的反抗勢力集會。”
“怎么樣?是不是很驚喜!”
羅納德繃著臉回道:
“是…是有點驚喜。”
“不過你想好了嗎?如果這事被拉萊耶發現,你打算怎么解釋?”
“這有什么好解釋的?”謝絲塔語氣中沒有任何負擔,“這只是普通人組成的反抗勢力。沒有神秘側的幫助,完全就是鬧著玩的水準。”
“過來看一場鬧劇罷了,拉萊耶不至于連這個都在意吧?”
羅納德花了幾秒鐘,然后充分理解了謝絲塔的想法。
對于一個神秘側的邪教術士而言,這好像確實沒什么問題,這個世界的實際情況就是如此。
如果說在格瑞德,普通人和施術者還有女王建立起的那一層平衡、以及技術進步帶來的日新月異的發展。
那么在其他地區。
即便之前要保證信息的封鎖。
這些擁有施法能力的人,也絕對能保證對普通人的壓倒性優勢——這就是這個世界的現實。
“好吧,咱們去看看。”
就這樣你一句我一句地聊著,羅納德也和謝絲塔離開了新建立的南城區。來到古老的北城區以后,一種古老而陳舊的味道迎面而來。
石磚壘砌而成的房屋巨大而輕靈,冰雪覆蓋之后更有一種與世隔絕的滋味。僅在一些卡住建筑縫隙的地方,能透過木質窗戶看到人們生活的痕跡。
寒冷的天氣、偏遠的位置、以及這種類型的建筑…
綜上考慮。
這確實是一個非常適合隱蔽活動的地方。
如果普通人選擇密謀事件或者組織行動,北奎克老城區的環境只要有人在屋頂放哨,就能保證絕大部分情況下的安全。
也就在這種環境下。
謝絲塔帶著羅納德前進沒有一秒鐘的遲疑。
就仿佛對她而言,北奎克已經熟悉到和自己的家鄉一樣。
僅僅一刻鐘時間出頭。
兩人已經非常深入這石磚構成的建筑迷宮里。
就在這時,謝絲塔帶路的腳步停下。
一個身穿破舊棉衣的人隨即便從街角走出。
他指著一幢占地面積不小的石屋,眼神極度狂熱地對謝絲塔說道:
“小姐,就在那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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