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說,沈浪的一番話,直接讓濟爾哈朗自閉了。
這就好比于一個沒有路費的人想要憑借兩條腿趕回家,當走了幾百上千里后,突然被告之走反了的那種崩潰感。
崩潰歸崩潰,那也得調頭啊。
所以,濟爾哈朗最終決定向沈浪透露出原本想要隱藏的幾個秘密。
而這幾個秘密也確實是為多爾袞準備的,因為更隱密,以后說不定還能創造機會對沈浪進行刺殺。
可剛才通過沈浪的話語,濟爾哈朗也想通了,刺殺沈浪已經不是個好主意了,反而會帶來很嚴重的后果。
因為沈浪既然有那么大的野心,那短時間內,肯定不會出兵進攻多爾袞。
如果在這期間中刺殺沈浪,反而會激怒大明朝廷。
多爾袞已經與羅剎人徹底交惡了,如果再被明軍從南面進攻,那立即就會陷入兩面受敵的境地,幾乎是死路一條。
而且沈浪這人,雖然戰功赫赫,交惡的對手遍布世界,但卻不是那種嗜殺之輩。
在大清滅亡時,曾不止一個聲音要將女真人趕盡殺絕,反而是沈浪主動站出來制止了這種聲音,并且還在《明報》等報紙上發表多篇文章,呼吁民族團結。
“民族團結”這四個字從這種人口中說出來,是令人震驚的,但沈浪卻不只是嘴上說說,也做了不少。
這幾年,女真人能夠快速的融入大明,與沈浪的努力是分不開的。
所以,若是刺殺沈浪幫不了多爾袞,再對沈浪進行刺殺,那真的是要置生活在大明的女真人于死地了,這絕對不是濟爾哈朗想要看到的。
雖然多爾袞的存在,也是被沈浪當槍使,但那根槍起碼還在,以后究竟造化如何,也多少有個念想。
如果現在就被折斷,那什么都不用想了,這也是濟爾哈朗的無奈。
雖然出賣同伴讓他心里有些愧疚感,但相比于更多的人命,那也只能選擇犧牲少部分人了。
他沉吟了一番,有些艱難的道:“戶部的馮起元、王復陽,五城兵馬司的吳宏業…還有王思誠那個小情人萬香寧。”
聽了這一個個名字,沈浪眉頭一挑的道:“都是漢官。”
“對,他們在大清還在的時候就被我們收賣了,成為了我們的奸細,雖然大清最終滅亡了,但他們都有把柄在我手上,也不敢不聽我的話。”
“正是因為他們漢官的身份,才更好隱藏,還有他們府中的女真人,都是我安排的死士,既可以監視他們,也讓這些死士不會輕易暴露。”
沈浪點了點頭,確實如此,所以這些人的威脅反而更大。
不過,沈浪的神情依然很輕松,他淡淡的道:“你可知我之前為何認定你還有隱瞞嗎?”
濟爾哈朗嚴肅的回道:“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應是錦衣衛掌握了其中一個或是幾個人沒有被我供出來,所以沈大人才如此篤定的吧。”
“不錯,畢竟錦衣衛也不是吃素的。所以,你還是不要再隱瞞了,我們確認有問題的人,你依然沒有說出來。”
聽了這話,濟爾哈朗臉色一變的道:“沈大人,我都已經將馮起元、王復陽這些人都供出來了,還有隱藏其他人的必要嗎?”
“如果錦衣衛還掌握了其他人,那一定與我與關,說不定就是倭國人,或是大明內部對沈大人懷有敵意之人。畢竟沈大人得罪的人可不少,可不能什么事都怪罪到我們女真人頭上。”
沈浪輕笑道:“這倒不假,不過,你說的這些,只有真正查過才知道。”
“如果我發現智順伯依然有隱瞞,那明年羅剎人進攻多爾袞的時候,我便讓周遇吉收收手,緩一緩,拖個幾個月,讓多爾袞多付出一些代價再說。”
濟爾哈朗頓時氣急,原本自己是想幫多爾袞的,結果沒想到,多爾袞現在卻成了沈浪要挾自己的籌碼。
不過他還是不得不保證道:“沈大人放心,若有隱瞞,萬死無悔。”
這樣都沒有詐出來,沈浪基本相信濟爾哈朗應該是沒有什么隱瞞了,因為之前錦衣衛掌握的一個奸細,也已經被濟爾哈朗供出來了。
不過,沈浪對之前濟爾哈朗最后供出的一個名字有些好奇,萬香寧這個刁蠻的小情人,竟然也是濟爾哈朗的人,這確實是沈浪沒有想到的。
因為他回想火車上發生的一切,都沒有看出來這萬香寧哪里像間諜。
所以,沈浪便直接問道:“那萬香寧是何來路?”
既然都已經供出來了,濟爾哈朗自然不會再隱瞞萬香寧的來路,于是直接回道:
“她是應天府一商人之女,在沈大人出兵鎮壓監國朝廷的反叛時,因動亂致家破人亡,淪落到在勾欄中唱南戲,直到兩年后被其歸來的哥哥尋到,然后被帶到京師。”
“而其兄是于崇禎十一年,被南略的多爾袞從濟南府掠走的,被擄至遼東后,被編入漢八旗,然后成為漢軍正白旗的一名兵丁。幾年后,他成為一小頭領,還娶了一個被擄到遼東的漢人女子為妻。”
“不過,在沈大人征遼東時,他也家破人亡,妻兒饑寒交迫而死,于是對大人懷恨在心。”
“雖然此人的能力一般,但他漢人的身份也許有些作用,所以我的人便將他吸收進來為我們所用。”
“畢竟這不是在以前的大清,我的俸祿也不是很高,但是需要用錢的地方很多,所以我不得不想辦法盡量的籌一些錢款,以備不時之需。”
“這時,我便想到此人的妹妹萬香寧,她不但頗有幾分姿色,而且還會唱南戲,很是討男人喜歡,所以我便想讓此女去勾引京師的那些有錢公子。”
“此事比我想象中的要順利,那廝成功說服她妹妹,他們兄妹二人今天的一切都是沈大人你造成的,所以一定要不惜一切代價的除掉你。”
“然后,在我們的物色和幫助下,此女成功的將王家的二少爺勾引到手。”
“原本我只是想用此女多籌些錢款,我的人卻無意中發現此女很是聰慧,也頗懂偽裝,是個做奸細的好苗子。”
“恰好我準備在火車上實施對大人你的刺殺行動,隨即便想到了此女。”
“我給她的任務只有一個,就是將王思誠帶到沈大人所在的車廂,再想辦法讓王思誠接近沈大人,制造矛盾,分散你身邊護衛的注意力,掩護真正刺殺的人靠近后實施一擊必殺。”
“事后我才知道,他們剛好和沈大人同在一節車廂,而且不用萬香寧鼓動,王思誠便主動接近沈大人,她只是見機成功的制造出了矛盾。”
“可即便如此,行動還是失敗了。”
聽完了濟爾哈朗的敘述,沈浪感覺這橋段怎么那么像電影一樣啊,幸虧我不是易先生那樣的大反派。
這兄妹倆的身世雖然值得同情,但是也很可悲,沈浪自己也不知道該如何看待他們。
正應了那句話:興,百姓苦;亡,百姓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