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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五章 陛下,發飆了(上)

  并不是每個人都有資格上殿為自己申訴的,起碼是早朝的時候有資格參與。

  之所以沒有選擇由三法司去審理這些案情,是因為沈浪和崇禎都不太相信三法司的人,甚至可以說是不太相信整個大明的官場。

  一旦這些人互相勾結,最終將這些涉事案犯判處無罪,再想讓他們歸案就很困難了。

  而且錦衣衛還要承擔重大責任,這不是沈浪和崇禎希望看到的。

  所以,崇禎力排眾議,直接將通敵案當成第一要務在宮中審理,他崇禎和百官親自參與,力求公平公正。

  若是錦衣衛故意羅織罪名,誣陷忠良,錦衣衛相關人員入獄定罪。

  若是錦衣衛能拿出確切證據,涉事官員入獄定罪。

  雖然幾乎所有官員都想把案子下放到三法司去審理,這樣他們好暗中運作,但看到崇禎提出了這般公平的方案,而且態度堅決,他們也不好再反對。

  因為若是不同意,崇禎就拖下去不審理,要著急的反而是他們。

  宮外已經吵翻了天,再不盡快拿出個結果,全城百姓恐怕都要直接將那些涉事的官員給定罪了。

  三人成虎,時間拖久了,哪怕最終洗刷了冤屈,那名聲也臭完了,所以他們最終只得妥協。

  前面的禮節流程走完了之后,就開始正式進入審理程序了。

  但是順序,誰第一個,誰第二個,第三個,則是由沈浪說了算,而這個排名則是在之前就被沈浪和李若璉商量好了。

  這個排名對當事人來說,可能沒什么感覺,也不會想到是被人刻意安排,所以沒什么人強烈反對。

  但是,這對錦衣衛來說卻很重要。

  “帶兵科給事中龔鼎孳。”偏殿中,沈浪通過無線電下令。

  給事中的職位雖然不高,但是和御史一樣,是言官,話語權很重。

  大明最開始設置言官,是想讓他們撥亂反正,敢于諫諍,指出各方面問題,從而便于皇帝更好的施政。

  現如今,很多言官早已經忘記了他們的初衷,為了各自的私欲,也參與結黨營私,成為了一些人手中的刀。

  利用他們手中的權利,經常顛倒黑白,搬弄是非,極為不恥。

  龔鼎孳就是其中一個,這家伙在正史中可是個三姓家奴,身為大明的言官,先投李自成,后接著又投滿清。

  時人皆是不恥,可能是因為他的影響力不如那些大漢奸,后世人知他者不多。

  雖然這家伙為人不怎么樣,但是艷福卻不淺,秦淮八艷之一的顧橫波都被他收入房中,納為小妾。

  當然,沈浪第一個拿此人開刀,并非覬覦人家的女人。

  而是因為這家伙職位不高,背景也不深厚,先拿這樣一個走狗試試水看看效果。

  沒有多久,一身袍服還算干凈的龔鼎孳被從外面的廣場上帶上來,因為他還沒有被真正定罪,所以也沒有讓他穿囚服,穿的是平時的常服。

  龔鼎孳雖然有些緊張,但并不惶恐,眼神掃過兩旁站立的百官時,看到幾個鼓勵的眼神,他心中稍安,看來自己并非孤立無援。

  若錦衣衛拿不出鐵證,休想給本官定罪。

  他上到殿中向崇禎施過禮之后,就老神在在的站在那里,一副氣定神閑的樣子。

  好像自己根本沒有做過什么虧心事,所以不用怕你們這些小鬼纏身。

  李若璉沒有親自出面,而是由指揮僉事高文彩上前,他直接低喝道:“龔鼎孳,你可認罪?”

  龔鼎孳絲毫不懼,氣定神閑的道:“本官何罪之有?”

  “通敵之罪。”

  “一派胡言。”

  “你可認識晉商范家在京主事范永昌?王家在京主事王登信?”

  “認識如何?不認識,又如何?”

  高文彩認真的道:“還請龔大人如實回答,回答是或不是即可,我想你比任何人都清楚審案的過程。”

  “你若再如此模棱以持兩端,不給出確切回答,那我只能按我自己的理解認為是或不是了,相信陛下和百官也不會有意見。”

  龔鼎孳臉色微微一變,輕哼一聲的道:“認識,難道認識他們就是通敵?”

  高文彩沒有理會他的反問,而是繼續問道:“那可否收受晉商給你的賄銀及其他好處?”

  龔鼎孳微一沉吟,面無表情的道:“僅過節時收些禮,其他好處未涉分毫。”

  “收禮?折銀多少,十兩,百兩,千兩,還是萬兩?”

  龔鼎孳面不改色的道:“些許來訪之禮,價值幾何?累計不足百兩。”

  “可據范永昌交代,他幾年來送銀不下萬兩,還有王登信送銀不下五千兩,田生亮等皆有送銀。”

  龔鼎孳厲喝:“他們血口噴人。”

  “那龔大人家中可有萬兩現銀?”

  “何來萬兩現銀?本官這點俸祿何以存銀?”

  高文彩輕笑道:“龔大人與晉商交好,但據范永昌幾人所言,他們給你的會票,你都將銀子取了出來。”

  “想必,這些銀子都被龔大人藏在家里了吧。”

  “若龔大人府上有不止萬兩現銀,那這些銀子肯定就是臟銀了?”

  龔鼎孳再也無法保持淡定,心頭震驚的同時,色厲內荏的道:

  “高文彩,錦衣衛和關寧軍已經把本官宅院搜了一遍,你若搜出萬兩現銀,拿出來便可,不用在這里往本官身上潑臟水。”

  高文彩笑道:“自然是搜出來了,所以我才問龔大人,這些是不是臟銀。”

  龔鼎孳一驚,他不知道高文彩這話是真是假,是不是在誆騙自己。

  不過,他還是更相信自己的藏銀手段,錦衣衛就算天大的能耐也不可能在這么短的時間內發現的,就算挖地三尺都不可能找到。

  所以,他一咬牙道:“高文彩,你一派胡言,本官根本沒有萬兩家財,更不信你能從本官家中搜出什么臟銀。”

  高文彩再次道:“龔大人,你可想好了,陛下和百官在此,你若再不如實交代,便是欺君,欺瞞朝廷。”

  旁邊的偏殿中,沈浪適時的在無線電中道:“陛下,給這姓龔的施壓。”

  崇禎意會,立即出聲道:“龔卿,實話實說,若是高文彩陷害你,朕定不饒他,若你當著百官的面欺朕,朕也定不饒你。”

  龔鼎孳心頭一顫,心中很是忐忑,一時不知如何作答。

  有人咳嗽出聲,是想出面幫龔鼎孳解解圍,好讓他有些時間去好好想一下,鴻臚寺的官員卻好似未聽見一般,沒有讓那兵部郎中出列。

  高文彩催問道:“龔大人,有或是沒有,需要想很久嗎?你是聰明人,你若是再不回答,傻子也知道你先前是在說謊。”

  龔鼎孳被催得沒法,抱著最后一絲僥幸,向上方的崇禎沉聲道:“陛下,微臣家中絕無萬兩臟銀。”

  “既如此,帶證人。”

  偏殿中,沈浪一聲令下:“帶證人,關寧軍周千總及其麾下。”

  沒有多久,一個千總帶著麾下把總、百總和十幾個軍士出現在朝堂之上,這些人顯然是第一次進入到這般威嚴之地,哪怕是那個千總都顯得很是忐忑。

  武將隊列中,吳三桂一眼認出這些人是自己麾下的兵,原來他們讓自己麾下的士兵作為證人,居然是在朝堂之上。

  他心中暗罵,這是一點點的把他吳三桂拖進這場漩渦中啊,全是得罪人的事,屁好處沒有。

  十幾個軍士向上方的崇禎叩跪行禮后,高文彩直接問道:“你們是否與錦衣衛一起在這位龔大人的家里搜出超過三萬兩銀子?陛下在上,你們如實回答即可。”

  這些人自然不敢隱瞞,連忙爭先恐后的回答道:“確實如此。”

  “那地窖入口還被開在一處院墻下方,推倒院墻才可顯露,若不是錦衣衛眼光毒辣,根本難以發現。”

  龔鼎孳大驚,知道自己最大的秘密是真的暴露了,心頭駭然的同時,心里還是不死心,不停的思索著找什么樣的借口進行駁斥。

  正在這時,卻是聽到高文彩道:“吳總兵,你麾下軍士,可敢當著百官的面欺瞞陛下?”

  吳三桂心頭一震,你娘的,還真把老子給牽扯進來了,沒敢耽擱,連忙從武將陣列中走出。

  向崇禎行了一禮,心思電轉間,沉聲道:“末將敢用性命擔保,末將麾下軍士,絕不敢在朝堂之上欺瞞陛下和文武百官。”

  他不得不如實回答,因為他知道自己麾下的軍士說的肯定是事實,若他身為一軍主將都不敢對既定事實給予保證,豈不顯得他吳三桂治軍無方。

  吳三桂這個總兵都出面擔保,龔鼎孳哪怕反駁是這些士兵被錦衣衛收買,聯合起來栽贓都說不通了。

  偏殿中,沈浪立即道:“陛下,發飆了。”

  “龔鼎孳,你真混賬,朕給過你機會,當著百官的面,還敢如此欺朕,簡直無可救藥。”

  崇禎大聲呵斥,顯得異常的憤怒。

  龔鼎孳被嚇了一跳,心里防線瞬間崩塌,直接腿一軟撲通一聲跪在地上。

  根本不用醞釀情緒,眼淚瞬間迸發而出,痛哭的道:“陛下,罪臣該死啊,罪臣該死啊。”

  “罪臣這些年是收受了一些賄銀,但和晉商絕無關聯啊,罪臣貪財,但萬萬不敢通敵啊。”

  貪污受賄和通敵的罪名完全不同,兩害相較取其輕,既然臟銀掩蓋不了,那萬萬不能承認與晉商有所勾連。

  否則,一旦被打上通敵的罪名,那誰也救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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