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衣衛的秘密據點中,簡單的審訊了下那個俘虜后,發現那家伙真的只會滿洲語。
交流都交流不了,審訊工作自然沒辦法進行下去。
老謝主動向百戶檢討了自己的責任:“唉,也怪我,最后那個沒把握好,不然就可以抓個會說漢話的活口了,應該就可以審出這些人的身份。”
百戶笑著拍拍老謝的肩膀,寬慰道:“這些狗崽子很兇悍,哪敢留手,一不溜神咱自己的小命就得交代在他們手上。”
老謝沒再想這件事情,有些狐疑的道:“張大人,這幾個建虜怎的就跑到咱保安州的地界了呢?難道是迷了方向?”
“可這也不對啊,他們中有會說漢話的,而且很地道,只要稍微一打聽就不會弄錯的。”
張百戶點點頭,突然心頭一動,說道:“這韃子,有沒可能是什么大人物?”
老謝一怔,隨即說道:“這怕是不大可能吧,大人物身邊不應該就這幾人啊。”
“再說,這韃子黑不溜秋的,一副窮酸樣,沒有哪點像大人物啊。”
張百戶不甚在意的道:“上頭不是讓所有據點的錦衣衛多留意嗎?還下發了那些韃子大人物的體態樣貌,以防真逮到了大魚沒認出來。”
說罷,張百戶立即讓人把那份記錄的資料拿過來。
阿濟格特征:身形魁梧、一臉麻子,眼神兇厲,額頭一左一右有兩處受傷。
阿巴泰特征:身形見胖,皮膚黝黑,高若五尺五(一尺若31.1厘米),重若一百七十斤。
拜音圖特征:大門牙,左臉有一道不太明顯的傷疤,胸口和右邊屁股上各有一顆大黑痣。
張百戶和老謝幾人立即拿著這些資料開始對照,然后一個個排除。
“這家伙身形和魁梧沾不上邊,臉上也沒有麻子,額頭上更沒有受傷。”
“而且,他們偷豬的時候,豬頭都沒要,應該不是阿濟格了。”
老謝首先將阿濟格排除了,張百戶也很是贊同。
隨即道:“這崽子倒是有些偏胖,也很黑,高也相差不多,但和阿巴泰比還是差遠了,恐怕連一百四十斤都不到吧。”
“哎,也不是阿巴泰。”
“去看看那家伙的門牙,還有胸口和右邊屁股…”
“這情報是誰搞來的,咋連屁股上有個痣都弄得這明白了呢?是真有其事,還是隨便寫的?”
不過,還是有人立即前去查看,但沒多久就回來了,無奈的搖搖頭:
“這家伙身上最白的怕也是這屁股,但是沒有大黑痣,胸口倒是有兩個芝麻粒大的,也對不上。”
幾人又一一對照資料上的其他人,發現都不是。
看來不是什么大魚,眾人失望了一會兒,隨即也想開了。
勇衛營那么多人到處追都沒撈到幾條大魚,這里哪那么容易碰到,撿到幾條小魚已經不錯了。
而偷豬事件發生僅僅幾天之后,就迅速的在保安州地界傳開了,成為人們茶余飯后的談資。
“你們聽說了嗎?前幾天有好幾個韃子居然跑到咱們保安州來了,專門來偷豬。”
“啥?專門來偷豬?為啥?咱保安州的豬有啥不一樣嗎?”
“再說,韃子不都直接搶嗎?還偷啥?”
“啥啥啥?你就知道啥啥啥,不動動腦子。如今可不比以往了,韃子都被勇衛營打成那狗樣,還敢搶?屎都給他打出來。”
“至于豬是不是和別的地方不一樣,咱不知道,但咱保安豬的腦子鐵定要好使一些。”
“那韃子最大,最大的官不是喜歡生吃豬腦嗎?肯定知道咱保安州的豬,腦子要靈光一些,這才派人來咱們這偷豬,不然這說不通啊。”
不少人聽了之后,微一思索,便認可的點點頭。
有人忍不住的插話道:“啥好幾個,俺聽說是一群,至少好幾十個呢。”
“你想想,那韃子叫那阿啥的可是王爺,手底下十萬人嘞,雖然比咱們的勇衛營打慘了,但也不會只派幾個人,幾個人偷的豬腦夠他吃嗎?”
“嗯,有道理,有道理…”
一群游手好閑的人深以為然。
就這樣,關于韃子偷豬的事情迅速在保安州傳播開來,各種版本。
有的說是幾個人,有的說幾十幾百,有的說只偷了一頭豬,有的說好多頭,有的還說只挖豬腦,其他的都不要。
恰逢此時,晉商八家的聯合商隊抵達了保安州,這個消息自然迅速的傳進了范永昌的耳中。
范永昌心頭一動,對情報極為敏感的他頓時覺得這其中似乎有些不同尋常。
簡單的和另外三家的田生亮、梁嘉朋以及黃云財商量了一下,四人迅速決定讓整支商隊在保安州多作休整一番。
然后派出幾個心腹去收集相關消息,想理清楚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
錦衣衛指揮使李若鏈基本上是圍繞著沈浪和勇衛營服務的,沈浪在哪里,他一般就會在哪里。
這段時間,他便身處京師匯總錦衣衛探子從各方收集來的情報,然后再將這些情報讓人抄錄一份送到宮中,直接交到沈浪或者王承恩手中。
當然,有什么緊急情況,沈浪和王承恩也會第一時間向崇禎匯報。
晉商八家組成的商隊回張家口的消息自然不可能瞞過錦衣衛,從一出京師就被李若璉派出錦衣衛的精銳力量盯著,他們整個行進過程也被錦衣衛牢牢掌握著。
在抵達保安州不久,暗中的探子便發現商隊這次途徑保安州與之前的途徑地有所不同。
之前一般是稍作休整或是采買一些物資,但這次卻有幾人在鬼鬼祟祟的向人打聽著什么。
為了掌握相關情況,他們第一時間通過暗語和保安州的錦衣衛聯系上。
在保安州錦衣衛的幫助和配合下,他們知道這些人在干什么了,居然是在仔細打聽前幾天發生在保安州的偷豬事件。
他們打聽這個干什么?是誰在打聽?這個反常的舉動立即引起了錦衣衛的注意和重視,于是繼續密切監視他們接下來的舉動。
是夜,范永昌和田生亮四人在保安州州府的一個客棧住下,并一起在范永昌的客房中會面了。
而下午聽到的消息,他們也大概打聽清楚了,不用想,這里面肯定有不少是夸大其詞的。
但有一點可以肯定,有滿洲人出現在了保安州,因為他們中有的只會說滿洲話。
另外,除了被殺的,還有被活捉的。
“范兄,你以為,這些人為何會出現在保安州?”田生亮首先問道。
范永昌神色有些凝重的道:“應該不是迷路導致,他們中有人會說漢話,而且說得很好。我猜測,很大的可能是他們想前往張家口,然后…”
田生亮幾人也不傻,都是搞情報的,腦子精明著呢。
黃云財接話道:“然后聯系上咱們,通過咱們的路子將他們送出去。這樣誰都不會想到,神不知鬼不覺,很安全。”
范永昌幾人都連連點頭。
田生亮插話道:“可也不是誰都能跟咱們接上頭的,知道咱們跟大清暗中有來往的人,在大清知道的人也不多。”
“如果放到這次入寇大明的人中,那范圍就更小了。”
話說到這里,如果分析得沒錯的話,這幾個人中,有人在大清的地位可不低,可能就是阿濟格、阿巴泰等幾人中的一個了。
范永昌適時的出聲問道:“諸位,我等該如何?”
他這個問題的潛在意思是,是想辦法搞清楚之后去營救?還是裝著不知道?
幾人都沉默下來,顯然是在分析利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