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喻的房間在樓下一層,從王晶花房間出來,剛進電梯,宋然就看著秦喻的身子有點搖晃,急忙扶住他:“怎么樣,要不要去醫院檢查一下。”
“不用,我休息一下就好了。”雖然嘴里這樣說,但是腦袋愈加昏沉,兩個眼皮都想打架一樣。
宋然扶著秦喻來到房間,剛進到臥室后,秦喻一頭就倒在床上,對著宋然斷斷續續的說道:“時間很晚了…你趕快回去吧…省的阿姨…擔心…”
聽著秦喻的聲音越來越弱,宋然伸手搖了搖他,發現他已經昏睡過去,和他一起個把月以來,他是第一次出現這樣的狀況,難道是這幾天一直趕戲真的累了?還是喝酒喝多了?宋然無法進行判斷,但是看著他的狀態明顯不對。
宋然想了想,來到客廳,拿出手機給母親唐麗云打了個電話:“媽…我剛剛陪花姐吃飯…和番茄臺綜藝部的喬總監一起…女的,年齡和您差不多大的女人…我陪她和了點酒,今晚就不回去了…沒事,我沒喝多,我跟花姐住一塊,你放心…不會有事的,你照顧好老宋就行…嗯,掛了!”
再回到房間時,發現秦喻已經完全熟睡。宋然費了好大力氣,才幫他把鞋襪衣物脫掉,并且在衛生間接了盆熱水,幫他簡單進行了擦拭。
耗費了半個多小時才全部忙完,宋然熱了一身的汗,渾身不舒服,也去洗了個澡。由于沒準備在外過夜,宋然也沒有帶換洗衣物,洗澡以后就順手將自己的內衣洗了掛在空調的通風口,從秦喻的行李中翻了一件大號的t恤衫充當睡裙。然后鉆到被窩里,將秦喻摟在懷里。
這是她第一次這么安靜的看著秦喻,陷入熟睡的他就如同沒有了知覺一般,如果不是剛剛在熱水的刺激下他不滿地哼哼幾聲,宋然都以為他被人下了藥了。
此時的秦喻完全屬于一種深睡眠狀態,此時的他恍惚間出現在了一個自己從未到達過的江南小鎮,一種標準的南方巷陌,斜風細雨,雨水順著灰色的屋頂上那種半圓似的瓦片流下,將原本石灰刷成的白墻印染成一幅大寫意的水墨畫。雨水順著屋檐滴落在青石板上,濺起朵朵水花。
這是哪里?自己為什會出現在這里?秦喻有些迷茫,就如同這天空一般灰蒙蒙的。
“寶寶,笑一笑。”
一個聲音將他瞬間拉扯到一間房屋里。此時的他突然感覺視線反轉,從原來的俯視角變成了由下往上的仰視。
也許這就是他曾經見過的場景,就這樣深藏在自己的記憶里,在秦喻耗盡腦力想要將它想起時,才慢悠悠的出現了。
發出聲音的是一名女子,雖然秦喻看不起她的臉,但是可以明顯分辨出她年齡不大,頂多十八九歲。頭上纏著一條毛巾,她斜躺在床上,一床被子半蓋在身上,手里拿著一個木質的撥浪鼓,正對著旁邊襁褓里的孩子逗弄。
“孩子?”這女子是誰?這孩子是誰?秦喻想不起來,但是這名女子給秦喻的感覺是那樣的熟悉,熟悉到仿佛血脈相連一般。
不知道怎么回事,秦喻原本2.0的標準視力,來到這間房屋里,仿佛就變成了近視,看任何東西都是那樣的模模糊糊。在這名女子的臉上仿佛蒙上了一層迷霧的漩渦,一直阻擋著秦喻的目光,讓秦喻無法看清她的容顏。
模模糊糊?難道這是孩子的目光?秦喻隱約記得在某本書上看過,剛出生的孩子視力都很差,要到四五個月時才能發育完全。
難道這個孩子是自己?如果這名嬰兒是自己,那么這名女子…
“寶寶,我是媽媽。看看媽媽的小鼓,想要么…”
“媽媽!”一個深藏在秦喻記憶深處的名字,這是媽媽,這是我媽媽!秦喻在大聲的呼喚,就連陪在他身邊的宋然都能聽到他的夢囈。
“秦喻,秦喻,你怎么了?醒醒!”深夜,宋然被秦喻的夢囈驚醒。
看著秦喻一頭的汗水,宋然使力推了推他的身子,都沒有將他推醒。只好來到洗手間,接了一盆溫水準備給他擦拭一下汗水。
記憶深處的秦喻依然在被眼前的女子吸引,他一直想要看穿迷霧,看清楚這名女子的形象,但只是惘然。直到房門打開了,走進來了一名女子,秦喻雖然同樣看不清她長什么模樣,但是從內心深處,卻對她卻涌起一絲厭惡。
“二嫂,趕快將門關上,寶寶有點咳。”
“小妹,好點沒?”
“阿爺一定很生氣吧。”
“是有點,主要還是愛之深責之切罷了。”
“是我對不住阿爺,讓他老人家蒙羞了。”
“別想那么多,阿爺還是很疼你的。早上還吩咐大嫂給你燉了老母雞湯。你過會將它喝了,盡快將身子養好。”
“嗯,為了寶寶,我也要好好的。”
“我來帶寶寶去打針,你好好坐月子,別招風了。”
看著襁褓里的嬰兒被后進來的女子抱走,秦喻內心深處涌起一陣撕裂的痛,有不舍、有難過、還有一份無以言表的惆悵。秦喻仿佛感覺自己的思緒被拉扯到了另一場景。周圍人很多,都在注視著自己。
“老大,你將這孩子送到燕京去,我再也不想看到他。”
“爸,這孩子不見了,怎么跟小妹說?”
“我來告訴她,就說打針過敏,夭折了。”
“好吧。希望小妹能挺過去。”
“等過段時間把她送到香江去,讓她母親陪她一段時間。”
“嗯,有菀姨的陪伴,小妹一定會好起來了。”
聽到這里,秦喻終于明白了,原來這真的是自己的記憶,這真的是自己小時候看到的景象。
秦喻忍不住啞然失笑,難道自己天生就是一個怪物?所以才能夠連未滿月的記憶都能夠保存?這也太逆天了吧。
秦喻自嘲以后,發現自己的思緒又被拉扯,這時面前隱約出現的是兩名男子和一名女子。
“大哥,你真的把他送到燕京那個混混手里?”
“就是的,將這個孽種送到燕京,以后長大了還不是一樣是禍害。”女子陰惻惻的聲音讓秦喻有些從心底發寒。
“這時爸的決定。”
“大哥,我看不如…”
“啊,不行,不管怎么說,這也是小靜的骨肉,喻家的血脈…”
“你就不怕以后他…”
如果沒有猜錯的話,這兩個男人應該是自己的舅舅,但是其中一個居然要對襁褓里的自己下手。雖然秦喻沒有聽清楚兩人交頭接耳說的是什么,但是還是讓秦喻從骨子里感到發冷,冷到自己練肌膚上都有了觸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