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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8章 來自于華盛頓的政治寒潮(下)

  另一方面,許多細微之處又表明首席大法官這個職位是不同尋常的。

  比如,其頭銜的全稱是“米國首席大法官”,而另外八名同僚的頭銜全稱是“米國最高法院大法官”,這一差別意在強調最高法語聯邦政府部門具有同等地位,同時吐出首席的卓然。

  其次,還有擁有一些特定職責,比如根據憲法第一條第三款規定,首席大法官在總統被彈劾的過程中可以主持參議員。

  不要小看這條,真要到彈劾總統的時候,能夠主導元老院議事規則和程序的權力,是極其可怕的后手。

  同時也是總統宣誓就任時的監誓人。

  方斯特能獲得提名自然是因為他和林登·約翰遜的良好關系。

  他算是愛德華的學長也是耶魯出身,長期橫跨法律與政治,年輕時就與約翰遜有了深厚的友誼,并且在杜魯門JFK約翰遜三屆政府中都擔任過重要的行政官員角色。

  至于法律業務能力上,63年的他擔任辯護律師的基恩訴溫賴特案件,最終進入最高法審判程序。

  此案的結果構成了“米蘭達警告”中的重要條款之一“如果你無法負擔一名律師,你希望的話法庭可以為你指定一名律師。”

  這樣一個德藝雙馨的老法律藝術家,看起來一切都在民主黨的計劃之內。

  但事實上,保守派的反擊來的極其猛烈,打的放肆常狼狽。

  保守派是有備而來!

  在方塔斯獲得首席大法官的提名后,來自南卡的參議員斯特羅姆·瑟蒙德老爺,就是那位在參議院一口氣講了整整24個小時的擁有超強前列腺超強的男人指出,方斯特之前曾經收了15000美元的演講費,名義上這些錢是請他去演講的大學出的這看起來沒問題。

  但實際上,瑟蒙德甩出一大堆證據,證明這些錢實際上來自私人和商業企業,注意收錢是在1965年前后的事情,瑟蒙德老爺忍了4年。

  顯然保守派也很清楚自由派的想法,他們隱忍不發就是為了在合適的時候直擊要害不但要去掉一個自由派的大法官,并且還要拿到首席大法官。

  15000的價碼也是當時行情價的7倍。

  這是個問題,但僅僅是個開始而已,瑟蒙德老爺親自跳到前臺,一場大戲徐徐拉開帷幕。

  由于方塔斯要在參議員的聽證會中解釋這些錢屬于合理合法的收入。

  于是提名就被拖延了下來。

  而沃倫大法官提出的辭職也已經既成事實(實際上是可以收回的,但這個時代的政治法律人物,多少有點底線,私底下如何不說,至少臺面上還在努力做個人…)。

  就這樣一拖就拖到了尼克松上臺。

  新宣誓上任后沒幾天,方塔斯被爆出新的丑聞。

  他被控在1966年與華爾街大鱷路易斯·沃爾富森達成協議,后者受雇成為方塔斯管理家族基金會,這個基金會能給方塔斯的后人帶來每年至少20000美元的年金收益,兩倍于一個中產階級的年收入。

  那時沃爾富森正因為違反證券法而受到指控(這家伙出售未經注冊的證券換句話說要么是詐騙要么是非法集資),這時候給方塔斯管理家族基金,顯然是看上了他與約翰遜總統的關系試圖通過這條渠道來尋找脫罪乃至于特赦。

  總之,尼克松上臺后,方塔斯的日子就越發難過起來,類似的指控一樁接著一樁,眼下他還在反復抵抗,但明眼人都能看出,他離辭職不遠了。

  由于保守派掌握了行政權,接下來尼克松完全可以要求司法部成立專門的調查小組認命獨立檢察官對方塔斯大法官進行專門的調查并定期發布報告!

  對大法官和聯邦最高法院而言,這是不可接受的!

  在最高法院的歷史上,只有19世紀初的塞繆爾·蔡司受到彈劾,此人被彈劾實在是罪有應得,但最終在參議員沒有達到通過的票數而逃過一劫。

  但米國精英政客整人的方法并不僅限于此,為了讓塞繆爾·蔡司遺臭萬年,在他之后的歲月中,再也沒有任何一個大法官被彈劾過。

  換而言之,蔡司作為一個特例被掛了起來,只要合眾國存在一天,他就不會被大家忘記,會成為反面典型永遠活在大家的心目中。

  之后如果有大法官做了些不大體面的事情,那么不管是黨內還是其他大法官都會勸他自己主動辭職以保存法律最后的臉面(一開始是為了掛蔡司,后來也就成了習慣,體面的下臺,對大家都有好處)。

  大法官和總統以及參議員或者其它重要官員不一樣,后者看重的是專業能力,對道德方面當然有要求,但沒有那么高。(丹尼爾·布魯斯特老爺:我抗議,這是胡說!)

  或者這么理解,布魯斯特老爺收個幾十萬不是特別大的問題,雖然競爭對手肯定是死咬不放,但大部分民眾會覺得,這不是太大問題。

  可是換到大法官這兒,幾百美元就足以讓其名聲掃地。

  法律以道德為基礎,道德是法律起跑線,對于起跑線就犯規的家伙,等待他的只有死路一條。

  方塔斯大法官這回算是被雷劈了。

  另外他是田納西人,總所周知,出口奴隸曾經是這個州的著名產業。

  作為田納西人,他卻支持JFK和約翰遜的“民權運動”,這讓瑟蒙德老爺們非常非常不滿。

  實際上南方民主黨人對田納西的“背叛”也早就怒火中燒了。

  在1956年的時候,瑟蒙德老爺作為南方民主黨人的盟主,曾經發起過個反對一體化的南方宣言,針對的是南北戰爭時期的南部聯邦州。

  這些奴隸販子州的后人中,只有三個參議員沒有簽署這個宣言。

  首先是來自德州的林登·約翰遜。

  其次就是兩位田納西周的參議員,其中瑟蒙德老爺甚至放下身價親自去游說資深的老艾伯特·戈爾老爺(他兒子比他更出名),被后者斷然拒絕,并且后者投票同意瑟古德·馬歇爾成為第一位黑人大法官。

  瑟蒙德老爺當然不開心,但,畢竟是參議員,搞不動。

  可是搞不了參議員還搞不了一個大法官么?

  這恰好和新政府打算從司法領域重塑保守派的權威的路子不謀而合。

  弗里德曼法官人老成精,當然要響應號召了。

  想通了這點,愛德華感到心里稍微舒服些,畢竟這已經不是他自己所能夠影響到的領域了。

  春江水暖鴨先知,而聯邦巡回法庭作為聯邦司法層面的重要機構,其法官必須有總統提名并且經過參議員批準才能就位,那么對于政治大環境的感知肯定是最為敏感的。

  但這也加深了他的憂慮。

  原本他以為這個案子就算是打到最高法院,己方也是勝算極大。

  可現在…

  參議員瑟蒙德老爺打先鋒,想盡一切辦法從各方面來攻擊方塔斯。

  不但到處去抓他把柄,并且有更加不要臉的套路。

  比如,方塔斯在《深深的喉嚨》案子中旗幟鮮明的表示,憲法保護成年人在關上門的電影院的權力。

  如此讓這群南方衛道士暴跳如雷。

  瑟蒙德老爺想了個缺德主意,他搞到一批毛片,然后在參議院開會的短暫休息時,當眾播放!

  根據方塔斯的觀點,這并不違反法律,參議院里都是成年人,然后開會時是關著門的。

  如此也就算了,民主黨的媒體刊物將此行為稱之為“方塔斯電影節”并且各種造謠污蔑帶節奏,硬說方塔斯和展播影片中的一位基佬演員有著超乎異常的關系。

  當然瑟蒙德老爺發動的這場突襲沒有受到任何法律上的制裁,而方塔斯面對這些污蔑也只能忍氣吞聲,畢竟他還想圖謀首席大法官的位置。

  最終在參議院的投票過程中有十位共和黨議員贊同此議案,但卻有12個民主黨參議院投了反對派毫無疑問都是所謂的南方民主黨人。

  甚至時任參議院司法委員會主席的詹姆斯·奧利弗·伊斯特蘭直接告訴約翰遜“沒有人一個人像他那樣受到廣泛的惡評”。

  作為民主黨參議員中的重量級人物,對自家總統這么說話可謂是大不敬了。

  但如果了解詹姆斯·奧利弗·伊斯特蘭基本履歷的話,又會覺得他這么說顯然已經很克制了。

  這位老爺出生于…咳咳…密西西比州,他父親…咳咳咳咳…是個棉花種植園主…

  成年后一邊當律師,一邊…咳咳…繼承了家族產業…在他的努力下,棉花種植園擴張到了6000英畝,想想看得有多少人在里面摘棉花啊。

  林登約翰遜曾經這樣評價他“伊斯特蘭可能正站在密西西比州有史以來最嚴重的洪水之中發表演說:在共產黨的幫助下,nger造成了這場洪災!”

  這些家伙隨著尼克松的上臺又再度活躍起來,雖然他們也做出了某種程度的讓步,比如不再堅持黑人屬于次等種族,但其保守頑固的作風開始彌漫在華盛頓的上空。

  方塔斯大法官及這樣成了祭品。

  顯然保守派這次借著尼克松上臺的反撲勢頭兇猛而強烈…

  瑟蒙德老爺們吃準了民主黨的步驟,隱忍不發,然后突然出手,干掉一個自由派大法官并且獲得首席大法官的提名權。

  應該是這是老于權謀的約翰遜犯下的最大的錯誤之一。

  他的一舉一動全在對方意料之內,并且有針對性的作出了反擊。

  順便說一句,參議員對總統提名的大法官進行認可的時候,有兩種方式。

  一種就是投票,在不同的歷史時期,需要的票數也不同,從簡單多數到2/3都有,這也是現代民主政治應有的模樣。

  第二種則充滿了古典政治浪漫色彩,鼓掌通過,在聽證會后,會有專門的程序來確認大家的態度,如果大家覺得都OK的話,那么可以不投票,全體熱烈鼓掌代表一致同意。(當然了,這都是事先勾兌好的。)

  很有意思的是,方塔斯大法官是米國歷史上最后一個以“熱烈鼓掌”方式通過參議員認可的大法官,之后所有的大法官都必須經過投票來確定,哪怕是出現9x:x這樣的高票通過,也不會再有鼓掌許可了,這也側面說明兩黨的黨爭越發白熱化,雙方都開始不顧體面不要臉了。

  另外就是,由于共和黨這手漂亮的狙擊,從此首席大法官都是保守主義者,一直到愛德華穿越前都是如此…

  當然,還有另外一個比較陰謀論的解釋,沃倫實際上是和共和黨玩了個雙簧,畢竟他本人是共和黨人,雖然在司法自由上做出了巨大的成就。

  但也得看到六十年代中后期合眾國國內愈演愈烈的暴力運動和民主革命和他的司法放寬多有關聯,這個時候作為一個愛國者,也許心中會有別的想法。

  于是和共和黨暗通款曲,來了這么一手,直接讓保守派獲得在最高法中增加兩個席位,以此來遏制近乎失控的國內運動…

  邏輯上合理,但沒有任何證據…

  真才是政治所應有的模樣啊…

  華盛頓的的這潭渾水莫斯科要更深更冷,能從中摸到魚的,比如瑟蒙德老爺這樣的,才是真正意義上的政客。

  愛德華之前那些舉動和瑟蒙德老爺比起來,真是螢火與皓月爭輝了。

  他覺得身上有點發冷,寒意從心底慢慢升起,這來自華盛頓上空的寒流已經開始向全國彌漫了。

  科德角是夏天的度假勝地,但現在啊,愛德華一點都沒有度假的心思。

  他和露絲伯格已經盡力了,這個案子之后的走向已經不是他所能猜測的了。

  越想越煩。

  內心發冷,但身上卻燥熱起來。

  他左右看看沒人,索性一橫心,把衣服給脫了…

  “去他媽的的!這破官司老子不伺候了還不行嘛!”

  “不行…”另一個聲音在他腦海內響起。

  “我TMD的一分錢都沒拿!就出了這么多力!ACLU就是再尼瑪黃世仁,也不至于找我麻煩吧!!”

  “你雖然沒拿錢!”腦海中另一個聲音冷冷道。

  忽然這個聲音的語氣變得猥瑣起來:“但是有人可以拿啊!”

  “有道理啊!”愛德華瞬間被自己說服了“看來還要繼續努力啊!咳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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