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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無處下手的悲哀

  克里斯身高超過一米九,渾身上下的腱子肉,卻一拉就起,可見兩人確實是鬧慣了的。

  走出宿舍,小心的繞過法學院后院草坪上星羅棋布的帳篷和篝火,克里斯的眉頭皺了起來:“該死的真是不像樣!這里是法學院,不是伍德斯托克的吸d、濫/交趴體。”

  “輕點,當心被這些‘民權先鋒’‘平權斗士’聽到,那時候你就是個黑叛徒了他們可比3k黨都厲害,畢竟那些披著白被單的幽靈是非法的,眼下這些都是受憲法保護的!”愛德華揶揄道。

  他很不喜歡這種氛圍,向來清靜的大學校園變的鬧哄哄,學生們不好好上課,卻沉迷于“承擔社會責任”這個“宏偉”的事業。

  青年血氣方剛,愿意關注社會不公現象是好事,可看看地上到處是用過的tt,還有空氣中若有若無的大馬賽克麻味道,就明白什么是幌子什么才是里子。

  “哼,如果一個黑人不能靠自己的雙腿站起來,就讓他永遠趴下好了。這種所謂的‘平權’最終會害死黑人群體的!”

  愛德華只能聳肩,他知道,克里斯這是大實話,可這年頭,再大的實話也干不過政治正確的帽子,于是實干家被投機者取代就時自然而然的事情了。

  “行了,中國有句老話,惹不起,躲得起。咱們繞開點就是。一個不熱心于民權事業的黑人,還有一個猶華混血的家伙,簡直是行走的靶子。但愿這群家伙嗑藥都嗑H了,沒工夫來找我們麻煩。”愛德華皺著眉頭,決定寧可繞遠路,也不打算從草坪中穿過,雖然餐廳就在對面。

  在餐廳里,愛德華一邊試圖用筷子夾著長條的意大利面往嘴里送,一邊把費里切的事情全部告訴了克里斯。

  “所以,你決定插一手?”

  “是的。”

  “但我要提醒你,你現在只是一年級的學生,連律師執照都沒有,是不具備出庭資格的!”克里斯認真的指出。

  “這個啊…”愛德華努力的用筷子和通心粉做殊死搏斗,雖然這玩意看起來和面條差不多,可又硬又滑,被橄欖油和番茄醬一泡,筷子根本架夾不住。

  “不能用叉子嘛?”

  “不,我就不信辦不到!這事關華國人的尊嚴。”

  克里斯用同情的眼光看著面前的白癡,只見白癡換了個策略,將筷子豎起來,插入盤中,然后轉動,通心粉自然盤到了這兩根小木棍上。

  “味道還不錯”愛德華心滿意足的咂咂嘴。

  “沒律師執照?”他嘲笑道“你還是個耶魯人么?這點你該學學查爾斯河畔的那些莫斯科人?”(哈佛坐落在查爾斯河畔,其時哈佛學生正大鬧民權)

  見對方不搭腔,愛德華感到有點失落,悻悻道:“費里切手里肯定有自己的律師,那是‘家族’慣例,到時候隨便讓他們控制的某個律師出庭好了,辯護策略和文案由我們來準備。到時候他當個提線木偶就行。”

  克里斯翻了個白眼“你對你的文檔能力那么自信?”

  “錯了,是我們的文檔能力!”

  “我不加入!”

  “不,你會的!聽著,這個案子可以讓我們嶄露頭角。想想看,耶魯的學生對抗邪惡的檢察官還有胡佛的卑鄙走狗,我們這是在捍衛米利堅的傳統價值!”

  對方依然不為所動。

  “克里斯求你了,這個事情我一人真干不下來。求你了!我們是最好要的朋友不是嘛?”

  對面依然沒有任何回應。

  “行,這個學期的晚飯我包了!”

  “說清楚,是你去做飯,而不是請我吃外賣或者上餐廳。”

  “該死的,你怎么那么狡猾!”

  克里斯安心的吃著牛排,并不回答。

  “好吧。”愛德華舉手投降,屈辱的簽訂了城下之盟。

  “至少一個蔬菜,一個葷菜,一鍋湯,色拉不算蔬菜。”對方步步緊逼。

  “…你真該去放高利貸啊!或者你才是正牌子MAFIA吧!”他恨得咬牙切齒“或者讓我看看沒準我們都有猶太血統啊哈?”

  “你可以選擇不做。”

  “算你狠!”

  “那成交?”黑大個伸出手來。

  “成交!”

  “你先慢慢吃,我把卷宗復印一份,今晚就好好研究一下。我在宿舍等你。”說完一陣風似的的跑出去。

  “楊先生,托馬斯先生,我發誓,我絕對沒有殺人!你們要相信我。”達米顯得驚慌失措。

  “叫我愛德華,叫他克里斯好了。達米”愛德華安慰道“我們和你哥哥是朋友,是來幫助你的。他非常為你擔憂,雖然你眼下還是自由的,但他可是把保釋金都準備好了,我想他花了那么多心思,可不是讓你來朝我們喊冤的。”

  “是的,我知道,可是,之前的律師都勸我認罪,然后和檢方做庭外交易。可是我真的,真的是無辜的。”

  “在我們國家‘無辜’沒用,只有法官或者陪審團嘴里的‘無罪’才有效。昨天我和你哥哥聊了聊,然后我們一晚上沒睡就在分析案情,一早趕過來的的目的就是為了幫助你成為一個無罪的人。”

  “可是,可是”達米原本白皙的面孔變得更加蒼白起來“我,我本來就是無罪的!正義的法律應該能直接證明這點!”

  愛德華翻了個白眼,這是個不禮貌的行為,但他忍不住在心里吐槽起來“這個傻白甜真的是在這潭充滿活力的臟水里成長起來的么?天真成這樣,這臉上簡直寫著‘快來欺負我吧’。啊呸,這話聽起來怎么給給的。”

  “達米,作為法律系的學生我要提醒你,我們是來幫助你‘無罪’,檢察官則認定你‘有罪’,這和正義沒什么關系。這只是工作,明白嘛,工作!檢控雙方都在為完成工作拿工資而忙碌。”

  “換而言之,我們收了你哥哥的錢,當然相信你是無罪的,而而檢方和fbi則拿著納稅人的錢在制造冤案,然后在媒體上混淆是非,說奸詐該死的律師在包庇罪犯,而正義永遠在政府雇員手里。你看,只有這個時候正義才會作為一個招牌出現。至于平時,當然比不過‘富蘭克林’和快速升職。”

  “好了,時間不多了。按照我的估計,檢察官那邊正打算乘勝追擊,要盡快結案呢。你不希望你的哥哥為了你而去當污點證人,然后成為家族公敵,一輩子只能在內陸小鎮隱姓埋名的開著拖拉機種玉米吧。”

  話一出口,達米顯得安靜了不少,褐色的眼睛里依舊充滿著困惑和不解,可神色沒剛才那么激動了。

  遺憾的是,達米之后的話語并無新意,和卷宗上記載的完全一致,既沒有多也沒少。

  反過來這也證實了卷宗的可靠性以及達米確實是沒殺人,若他真是兇手,那么在反復的盤問下,難免會有蛛絲馬跡泄露。

  “所以這就是FBI確認你是兇手的原因?因為在你的車上發現了血跡,血型和芭芭拉一樣?”愛德華問道。

  “是的”達米非常沮喪“那天芭芭拉喝多了,走路不穩,摔倒在地上,手指被地上的碎玻璃割破了,我讓她上車,然后給她做了簡單的包扎,血跡應該就是那個時候蹭到坐墊上的。”

  “你和你哥哥,這回還真是幸運啊…”這回連克里斯也同情起這對苦命兄弟來。

  “你們正處在幸運女神的pursy(這詞不大好翻譯,讀者自行領會精神吧),然而女神卻來了那個。”愛德華開始篡改莎士比亞的名句,他的頭更痛了。

  難怪FBI和檢方那么強勢幾乎寸步不讓,這種情況下血跡作為證據確實是非常有力,哪怕是上了法庭,陪審團多半也會認。

  至于達米的說法,看起來更像是謀殺犯的求生狡辯。

  “還真商科生固有的嚴謹啊。”走在紐約的街道上,愛德華在搖頭,可以看出來達米說的都是實話,然而卻對他的脫罪沒有任何好處。

  這案子不應該找律師,找私家偵探才更合適,因為律師只負責在庭上巧舌如簧,在庭外和檢方相互勾搭,當然一切都是在法律的名義下進行。

  可達米案子的核心是犯罪事實的認定-至少先要找到尸體吧,光靠兩個一年級的法學生怎么可能辦得到?當然從職業角度而言,永遠找不到才是當下對達米最有利的情況。

  “有人跟蹤。”克里斯壓低聲音說道。

  “嗯?”愛德華嚇了一跳“這是要干什么?還有你怎么知道的?”

  “我出身在阿拉巴馬,還沒學會走路就知道如何辨別心懷叵測者,否則很可能死在3k黨手里。”

  “好吧,你覺得跟蹤我們的是誰?”

  “危險性不大,我懷疑是政府方面的。”

  “FBI?”

  “也可能是檢察官。”克里斯說到。

  “也是,這個案子中能吃到大頭的除了FBI就屬負責公訴的助理檢察官了。嘖嘖,難道要向他的前輩杜威學習么,在檢察官任上靠打擊黑幫撈到足夠資本,然后從政,乃至競選總統,可是別忘了,杜威當年被杜魯門打的滿地找牙。”

  克里斯又陷入沉默中,顯然他不贊成愛德華的幽默感。

  “我覺得這個事情味道不對啊。”在費里切提供給他們的臨時辦公室里,愛德華又開始嘮叨。

  克里斯依然沉默著在翻檢卷宗。

  “聽我說,黑大個子,這個案子有問題。”

  “我知道,FBI和檢察官想趁亂取勝。”

  “不,并沒有那么簡單。”愛德華敲著桌子“你看,這是關于這個這個案子的相關報道。你看才這么薄薄幾分剪報,而且電視上也幾乎沒有出現。”

  “你想說什么?”克里斯抬起頭來。

  “這正常嗎?看看?一個英俊的小伙子和一個第二天就要訂婚的漂亮姑娘在酒吧里打得熱火朝天,之后男的送女的回家。按照正常情況,接下來就該是八點鐘的肥皂劇劇情。但是!女的就此失蹤!他們甚至還沒搞過!想想看,不管是俊男謀殺案,還是以‘逃跑的新娘’為標題的花邊新聞,都是非常抓人眼球的,我們的記者向來是問到味道就跑的比誰都快。但是…”

  “你的意思是,媒體對這個案子的反應太冷淡了?”

  “對!這說明什么?”愛德華有點興奮“fbi和檢察官心虛了!實際上他們也不知道芭芭拉是死是活,只是想抓住這個機會逼費里切當污點證人。因為他們知道這家伙在法律面前沒有任何反抗能力。至于真相和正義他們才懶得管。他們壓制新聞熱度就是不想引起公眾的注意,方便在桌面下操作。”

  “然后呢?”

  “他們顯然也有顧慮也在害怕,一旦這個案子被公眾廣泛討論的話,那么他們這種暗室密謀的庭外交易就要落空了。會有數不清的媒體蜂擁而上,去雞蛋里挑骨頭去質疑檢方和FBI程序非法,這可是法律記者和政治記者最喜歡干的事情。”

  “說的有道理”克里斯點頭贊同“對方就是希望這個案子,從頭到尾都靜悄悄的,淹沒在一大堆亂七八糟的新聞之下。因為一旦暴露到閃光燈下,很多手段就沒法用不上了。”

  “他們怕什么,我們對著干就是了!”愛德華一拍大腿。

  “你打算怎么做?要達成什么目的?”

  “目的?”愛德華搖搖頭,“講不清楚,這個案子我們勝算不大。所以只能先打亂對手的步驟,然后等他們露出破綻吧。”

  “你就那么自信?結果會如你所愿?或者說對方會手忙腳亂?”

  “當然,你得明白在這個國家壓制各路媒體要花費多大的綜合成本?既然他們已經下了大本錢把新聞熱度打下去,那就說明壓制媒體對他們是絕對必要的。而且雖然我不知道我這么做是否能達成最終目的,但我清楚對方的目的,所以對著干,未必是最好的選擇,但卻是‘最不壞’的辦法。”

  克里斯眨眨眼,隨即道:“他們的想法就是用法律來嚇唬費里切,實際上他們并不打算上法庭,自始至終FBI和檢查官只想要一個污點證人,然后繼續擴大打擊的深度。”

  “是的,所以我們第一步就是要逼的他們上法庭,畢竟法庭是個公開的地方,那樣我們的勝算才會多些!”

  “好吧。”克里斯表示贊同,“你打算怎么辦?我親愛的夏洛特先生,我得提醒你,自作聰明的后果,可會是血本無歸的。”

  “EMMMMMMM…”愛德華牙痛似的哼哼起來。

  這個問題問到點子上了。

  雖然上輩子的記憶挺模糊,但只是針對于具體事件,許多聽取來的人生經驗倒還是牢牢的記在腦子里。

  收買媒體要么靠錢,要么靠權,如果兩樣都沒,那就沒戲。

“別用你那牛眼登著我,我又不是諸葛亮!”愛德華抱怨道  “諸葛亮?”克里斯顯然不知道這是誰。

  “emmm 你理解為亞瑟王身邊的梅林大巫師吧…”

  黑大個不理他,順手打開了電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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