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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全由洋灰澆筑而成的守哲關高大而巍峨,就像是一條蜿蜒的巨龍般盤亙在新安鎮和域外之間,遠遠看去,無比的雄渾,無比的壯闊。
這一座十里長關,既是人類進入外域的門戶,同時,也是抵擋域外兇獸的最前線。
有它在,關內的百姓才能安心生活。
有它在,老百姓才有安全感。
守哲關比起一般的城關要寬上不少,城墻上常年有士兵駐守和巡邏。這些士兵有新安鎮鎮守府的府兵,也有王氏的家將,除此之外,還有一部分是雇傭的民壯,專門負責做一些打掃,整理,做飯,維護之類的后勤工作。
而能上城頭的府兵和家將,也都是訓練有素的精英,各個精神抖擻,眼神犀利,一看就是硬茬子。
但守哲關的城頭上,最耀眼的明星卻不是他們,而是那一尊尊仿若猙獰巨獸一般的神威炮。
整個守哲關上,每隔三丈遠就有一尊神威炮。
城關十里,神威炮就布了十里。它們就像是一尊尊鋼鐵巨獸,替王氏看守著開拓出的廣袤領土。
它雖然防不住兇禽,或是其它能飛的兇獸,卻能阻擋絕大部分陸行兇獸,保證關內的長治久安。
除此之外,一些天然隔絕山脈附近,每隔數里,也會在高地上設一個哨崗。
這些哨崗,都是由鋼筋混凝土現場澆筑而成的三層高的小型堡壘,且地下挖出了避難所等設施。
每一個哨崗的標準配置,乃是一名煉氣境玄武修士,四名普通族兵,五人組成一個獨立的哨兵隊。
他們平日里需要在責任范圍內進行巡查,放哨,以防止野獸和兇獸翻山越嶺過來。
同時也要觀察天空中是否有厲害的兇禽飛過,若有異狀,就得立即打出信號煙花彈。
各種不同規模和顏色的煙花彈,代表著不同的危險等級。
綠色煙花彈代表一階二階兇獸,橙色代表三階四階,紅色代表五階六階。至于紫色…那自然是七階八階兇獸。
目前所有新安鎮除守哲關的邊境線,數十年間出現過一次紅色,二十多次橙色,以及上千次的綠色。
紫色,目前一次都沒出現過。
那個一旦出現,對整個新安鎮來說都是一場災難。
王氏每隔數十里設立的邊防營,就會根據不同危險等級作出響應,處理危機。一旦出現紅色,就會立即啟動猶若神威炮一般的沖天信號炮。
這時候,王氏或其他家族輪值駐扎新安鎮的天人境長老就會迅速趕至,或擊殺,或牽制兇獸。
即使是運氣不好,出現紫色警報,王氏也有應對措施,只是巨大的損失將難以避免。
好就好在五階以上的兇獸都頗有智慧,不會隨意亂闖人族領地。七階大妖就更不用說了,它們清楚擅闖人族領地肆虐后,會是個什么下場。
開拓人類新棲息地,就是如此危險。
這其中既有發家致富的無限機會,同樣也充滿著無盡的危機。對王氏如此,對追隨王氏出來開拓的平民和世家亦如是。
綜上,都是新安鎮內部的防衛機制,數十年下來,整個體系已經非常完善,漸漸進入了平穩期。
侵襲轄地的野獸,兇獸,出現的頻率越來越低。近些年來,獸潮也已經很少出現了。
出得守哲關后,便是廣義上的域外了。
然而隨著數十年來,散修、世家、新安鎮官軍等,在守哲關外的不斷探索,清剿等等行動,使得守哲關外方圓五百里內,也兇獸幾乎已經絕跡,相對安全。
而這一片區域,正是如今以王氏為首的聯盟世家,接下來即將重點開發的范圍。這一片區域,還包括了深太湖在內的大片水域,屬于水土豐饒的優質環境。
一旦開發起來,便是盛產糧食、漁業、蠶絲等作物的魚米之鄉,可輕松蓄養百萬民眾。
這一天。
一支打著王氏族徽標志的車隊,緩緩地駛出了守哲關。
車隊有十多輛畜力車,除了打頭的兩輛馬車屬于輕型馬車外,其余十輛都是由三階犀角靈牛拉著的超重型牛車。
這種超重型牛車,車轅,車輪,承重龍骨等都是用靈木料或是鋼鐵打造,可一次性承載十噸左右的重物。牛車上裝載的貨物,都是用油布遮起,只能憑借油布下貨物的輪廓,勉強看出是巨大的鍋類貨物。
車輪壓在域外的夯土路上,輾軋出了深深的轍印。
車隊前后,則是全副武裝的王氏家將和族兵。
一路前行,不少趁著王氏開荒域外,跑來撿漏的散修們紛紛避讓車隊。他們知道,在這一片土地上,誰才是真正的天。
載人用的輕型馬車上,則坐著一些年輕人。
其中孫小樂赫然在列。
第一次出守哲關的他,即有些緊張又有些興奮。
守哲關外,有著無數廣闊的天地,卻也有著可怕的兇獸。這對從小就生活在安全的人類城鎮中的他來說,是一個相當陌生的領域,隨時可能遇到兇獸的環境也讓他忐忑不安。
但想起自己肩負的使命,孫小樂的心就鎮定了下來。
來之前,他已經明白要干什么了。
王氏這一次在域外開拓運氣不錯,發現了一條罕見的銅礦帶,且礦藏量還不低。但如果將銅礦開采后,直接運輸回王氏煉器總司冶煉,無論是從成本,還是從造成的影響上來看都不適宜。
要知道,銅礦的價值可比鐵礦高得多,這是一塊肥得流油的大肥肉,萬一鬧出的動靜太大,難保不會被人惦記上。
因此,副總王室川派遣孫小樂前去主持搭建一個初步的煉銅工坊,隨后再逐步擴大規模,現場將銅礦石冶煉成優質的精銅后,再行運回王氏。
孫小樂乃是煉器精英班畢業的高材生,聰明好學,個性穩重。
他雖然還年輕,缺乏些經驗,但是在域外大開拓啟動后,王氏多年來培養出的人才能用的都已經頂上去了,如今已經捉襟見肘。因此,像孫小樂這種儲備人才,也得提前趕鴨子上陣,讓他邊干邊成長。
類似的車隊,也不是只有孫小樂這一支隊伍。
在王氏的全局主持下,域外一個個的營地相繼被建立。這些營地周圍的兇獸都已經被定點清除,劃出了安全區。一批又一批的平民們被送進營地,用勤勞的雙手鏟除雜草,亂石,樹木,平場地,挖溝渠,也為他們未來的家園而努力開拓。
人類這個族群,從來不缺乏韌勁。
正是因為這種篳路藍縷的精神,和刻在骨子里的踏實和勤勞,才一點一滴的繁衍壯大起來。大乾開國皇帝紫薇玄都大帝如是,隴左王氏先祖如是,平安宙軒老祖亦如是。
相比于一代代的先祖們,包括王守哲在內的年輕一代族人,并不比先祖們遜色多少。他們同樣有著滿腔熱血,不怕苦不怕累,即開拓出王氏現在的壯大,也為將來的子子孫孫們奠定更好的基礎。
王氏如是,小世家如是,平民和佃農們亦如是。
孫小樂的車隊行駛了小二十天,才勉強抵達了目的地——銅山區。這一路過來,路途艱險,還遇到了一群野狼襲擊。
幸好車隊的王氏家將族兵們厲害,護得車隊安全,并絞殺了野狼群。
他們并不是第一個抵達銅山區的隊伍,王氏的先遣清剿隊、勘測隊、采礦隊伍、甚至王氏一建的建筑隊,都已經在此留下了足跡,并且勉強開出了一條土路,搭建好了臨時營房,甚至都已經挖好了取水用的溝渠。
條件很艱苦,可大開荒期間,誰家的條件不辛苦?
王氏的直脈子弟王室凱,更是奮戰在銅山區的一線,百忙之余還來迎接了一下孫小樂,爽朗地拍著他的肩膀道:“你就是我妹妹瓔蕾的同學孫小樂吧?在這里好好干,有任何困難,都可以找我解決。”
王室凱今年二十五歲,“室”字輩排名第十二,正是王瓔蕾的親哥哥。秉承王氏血脈一貫俊男美女的傳統,王室凱長得同樣十分英武俊朗,只是常年在野外執行任務,曬得略黑了些。
如此,更是憑添了幾分豪邁之氣。
“十二公子,我一定會努力的,不會辜負王氏的栽培。”孫小樂也是從小聽著家里故事長大的,對王氏心懷感激。
當年那場大水災,若沒有王氏接濟安頓的話,哪有老孫家如今的好日子?
“好好,等你干出點成績來,我從幾個姻親家族的旁系血脈中挑個好姑娘,去給你說個媒。”王室凱爽朗地鼓勵道。
“多謝十二公子。”
孫小樂心中隱隱有些難受,可他卻也十二分清楚,他與心目中的女神瓔蕾有著不可逾越的鴻溝。
以瓔蕾那等天賦才情以及文化修養程度,哪怕嫁到普通的七品天人世家嫡脈中,都是委屈了她。只有六品嫡脈,才勉強配得上她。
甚至乎以如今王氏的強勢發展,嫁給五品嫡脈都有很大可能性。畢竟瓔蕾家爺爺守勇老祖這一脈,光是天驕就有三個,血脈之尊貴比起五品嫡脈只強不弱。
自此,孫小樂便安頓下來,積極投入到了工作之中。也是與此同時,他下定決心恪守本分,數年后正正經經娶一個可以一起相濡以沫的本份姑娘。
那一份美好的回憶,便將其永久的留在內心最深處吧。到老了,可以偶爾翻出來回味一番人生。
像孫小樂這樣的年輕人,王氏族學珠薇學院中,每年都會畢業出去一大批。
他們會根據專業,成績,以及潛力,得到悉心栽培,進入到龐大的王氏產業之中,發揮出自己的光和熱,成為王氏長久不衰的根基所在。
域外如火如荼的大開荒,更是給無數人帶來了機遇,讓他們從此走上了一條不同的人生道路。
與此同時。
王氏的尖兵先遣隊,已經越過了距離平安鎮的六千里線。
在這里,已經不知道多少萬年都處在原始狀態,人類亦是不知多久沒有踏足此處了。
當然,王氏的王宗昌除外。他作為巽風血脈的天驕,又精通隱匿、野外生存等專項技能,一個人行動時往往比團隊更加方便。
一處隱蔽的營地中。
王宗昌正在與王珞靜、王珞秋講解著地形地圖:“五姑姑,六姑姑。再往前翻過一座山脈和湖泊,便是我感覺到七階大妖的地方了,那片區域應該就是它的棲息地。我們便在此處略作休整,傳訊給家族前來支援。”
七階大妖都是一方霸主級的兇獸,哪怕是如今的王氏,也是能不碰就不碰。
只是它的領地剛好攔在了王氏前往神武軍集訓點的交通要道上,偏偏七階大妖的領地又非常廣袤,想繞路都不好繞,因此王氏是無論如何都要將其鏟除的。
他們這一路清剿而至,耗費了不少時間與精力。不過王珞靜依舊是清清淡淡,仿佛毫不在意的氣質。而王珞秋,則依舊是身不染塵,舉手投足間,都是英姿勃發,霸氣十足的樣子,大人物氣度十足。
單純以賣相而言,王珞秋比起安郡王、康郡王,甚至是某個喜怒無常的大帝,都更有大帝的氣質。
當然,實力差距就沒法細說了。
如今的王宗昌已經八十五歲了,經過多年獨當一面的歷練,如今的他已然是個非常成熟穩重的男人了,一舉一動中都會不自覺透出些威嚴。和上京城那些同齡的天驕相比,他無論是思想意識還是老練程度,都遠不是同一個級別的。
沒辦法,誰叫歸龍城大佬太多。
在他們眼里,那些百歲以下的不叫孩子叫什么?久而久之,百歲以下天驕自我認知還是個小青年狀態,也是愈發地理所當然了。
這就是環境決定心智成熟度。
正所謂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當初王守哲十八歲時,便開始承擔家業,為家族生死存亡而奔波拼死了。
王宗昌同樣如此,他謹慎而細致地安排好了一切,這數月來幾乎沒有出過什么大的意外。
按照預先計劃。
王宗昌捏碎了一道珍貴的傳訊玉符。這種隔著數千里上萬里,都能在極短時間內傳訊的玉符,價格動輒就要數萬乾金。別說王氏不會隨意使用,便是連皇室正常傳遞消息,也絕不會如此浪費。
省下些錢,多培養一下家族的孩子們不好么?
幾乎才過了一瞬。
正在小院內陪孩子們講故事的王守哲,腰間懸掛的一枚玉佩“嗡”的震了一下,發出了某種光亮。
與此同時,一道訊息傳遞到了他耳朵里。
他眼睛微微一瞇,隨后不動聲色的講完了不知講過多少遍的三打白骨精故事,這才將那幫已經不知道聽了多少次這故事的孩子們放了出去。
孩子們如釋重負歡呼雀躍而去。
開玩笑,他們家里的家長也都是從小聽著這些故事長大的,早就剽竊給了孩子們,甚至孫子們!
要不是懾于大魔王的威壓,誰想聽這老掉牙的故事啊?
要說好看,還是最近流行的小抄本《我的同學是條龍》《璃瑤橫掃上京城》《少族長在學宮枯燥而乏味的生活》《七小公子的煩惱人生》等等好看啊。
至于王氏還有幾本官方出版的好書,諸如《守哲智計定安慶》《域外開發生活指南》《煉器三百問》之類幾本精致彩頁本,則是無人問津的。
孩子們的學習生活已經那么累了,誰不想看點輕松的,新鮮的?
半日后。
兩架飛輦在王氏主宅騰空而起,向守哲關方向翱翔而去。
飛輦在域外飛行,最大的危險在于容易引來兇獸的襲擊,尤其是一些飛行類兇獸會對飛輦窮追猛打。
而通常情況下,飛輦的速度會比同級飛禽慢,而且靈禽仙鶴馴化后也不擅長戰斗,膽子也不大。
這就是為何,飛輦通常只飛安全區域的原因。
可如今,兩架飛輦順著被清掃而過的區域飛行,本就比較安全。即便是不小心碰到某種兇禽襲擊,那也是那頭兇禽倒霉!
沒辦法,誰讓這兩架飛輦內正坐著一群大佬呢。
尤其是王守哲這一架,左邊一條元水青龍,右邊一只七尾火狐。就算是某只七階大妖一頭撞上來,也會悔得腸子都青了。
飛輦直線飛行的速度還是極快的,中間略休息了幾次,不過耗費了兩天功夫,就與王宗昌他們匯合了。
“安業,請你師尊出手因地制宜布一個陣法,以困敵為主要目的。”王守哲對重孫兒王安業吩咐道,“所需的布陣材料,我都已經準備好了。”
王安業手里拿著歲月,感覺到人生的壓力很大。
他才剛剛十一歲啊,就已經有了一個脾氣暴躁的未婚妻,一個管束他很嚴格的劍靈師尊。
每天還得照看一條喜歡惹是生非的龍,一起上下學。
這些都還不算,家族組團出門打個七階大妖竟然也要帶上他…他才十一歲啊,就要肩負起家族崛起的重擔了么?
在一眾家族老祖宗的注視下。
王安業呼喚道:“師尊,您聽到了么?”
隨著話音落下,一身白衣白發,氣質飄然出塵,如同老劍仙模樣的姬無塵便現身出來。
他對王守哲略一拱手,以示尊重:“守哲家主,能困住七階大妖的陣法材料,價格怕不低于五萬仙晶吧?雖然還能回收一部分,可損失三成總有的。我觀你們的陣容,對付個七階大妖應該是綽綽有余。”
“姬前輩。”王守哲也是對他客客氣氣的,拱手還禮,“我們缺乏對那七階大妖的了解,還是謹慎一些的好。我明白姬前輩顧慮,這里有一枚寶丹還魂丹,足夠彌補姬前輩靈魂能量的損失。”
“還魂丹,你真的舍得給我?”姬無塵一下子有些激動道,“就為了布個陣法,何至于此,何至于此啊。”
還魂寶丹這個級別的丹藥對于靈魂的作用已經相當大了。有了這一枚還魂寶丹,他的神魂就能穩固不少,之后能運用的靈魂能量也會多上不少。
可以說,它的價值是遠遠超過這一次損失的。
“自然是為了謹慎起見,畢竟這是我王氏第一次獵殺七階大妖。”王守哲無所謂的說道,“在場的都是我們王氏自己人,我不想出現任何差錯。”
自己人?
火狐老祖笑得美滋滋的。
若非顧念到大婦柳若藍還在場,真想鉆進守哲哥哥懷里好好蹭一蹭,撒撒嬌。哎呀呀,真的是羞死人了。
聞言。
姬無塵陷入了沉思和感慨之中:“若我當年有守哲家主一半,不,三成的謹慎,我也不止于此啊。”
也是,若非他當年仗著天賦高,實力強,行事作風莽撞,又如何會被打得只剩下殘魂?
王守哲將所有布陣材料都交給姬無塵后,看著他邊布陣,邊給王安業講解其中訣竅,心中也是難得有些小激動。
王氏這些年來,五階兇獸六階兇獸都曾經獵殺過,可還未獵殺過大妖呢。
一頭大妖,可以說是渾身是寶。
它的血肉中蘊含的氣血非常旺盛,對于天人境修士以及紫府境修士的修煉有很大好處,能極大地彌補修煉過程中對體力和精力的損耗,從而變相提高修行速度。尤其是修煉戰體類功法的修士,得到的好處更多。
它的皮可以做甲,骨頭可以入藥煉丹,就連血也是大補,有些鱗甲類的大妖身上的材料,還能用來制作防御法寶或者攻擊法寶。
而且,七階大妖已經擁有了神通,據說,獵殺之后還有一定概率能夠得到凝聚了神通之力的材料,可以用來煉制紫府境修士才能使用的寶物。
這些可都是有錢都未必能買得到的好東西。
當然,東西雖好,也得安全拿到手才行。出于一貫的謹慎,又是第一次獵殺大妖,沒有經驗,王守哲豈會掉以輕心?
這些年來的準備工作,做的還是十分充分的。
只是不知,那神武皇朝的集訓點,倒底是個什么模樣?此番又能從中獲得什么機緣呢?
為此事,王守哲已經期盼了六十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