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錦山師兄幽幽的目光注視下,此時的王宗安正眼神溫柔地看著長生樹。
自從他得到長生樹靈種后,便一直悉心培育溝通感情,直至晉升天人境后,將其祭煉成了本命靈植。
成了本命靈樹后,不敢說一人一樹就是心意相通了,卻也不同于一般靈植。王宗安能清晰地感覺到她的喜怒哀樂,以及各種細微的情感。
別看她現在僅有數丈高,可培育至今花費的心血和資源,說起來就是一把辛酸淚,比養育兒女都累。
“嘩嘩”
大荒漠呼嘯的西北風中,長生樹歡快地搖擺著樹葉,一片片長生樹葉翠綠如玉,散發著濃郁的生機。
生機盎然的枝條也親昵地在王宗安身上蹭來蹭去,就好似年幼的女兒在和父親撒嬌。
“好了好了,瓔瑠,這段時間來讓你待在息壤鐲內委屈你了。”王宗安寵溺地安撫著長生樹“王瓔瑠”,語氣溫柔和緩,就仿佛是在跟自己的孩子說話一般,“我一定給你好好加點餐,補償補償你。”
王瓔瑠高興不已,乙木靈氣再度向外彌散,讓人呼吸之間都感覺到神清氣爽。
不像長春谷某些思想不健康的師兄,王宗安一直是將長生樹幼苗當做女兒來養的。
甚至,他還特意稟明父親,給她取了個名字叫“王瓔瑠”,專門記到了族譜之中。
一想到某些不健康的師兄,王宗安就忍不住瞟了一眼錦山師兄。
見得他猶若癡呆般的死死盯著王瓔,王宗安一下子警惕了起來,防賊般地看著錦山師兄道:“錦山師兄,我可是替你還清了綠薇學姐的欠款。因你的前科累累,還是勞煩你離我女兒遠一點。否則,我立即把你綁起來,發還給學姐。”
“女兒?”
錦山師兄以看變態般的眼神瞅著宗安,驚嘆不已。我錦山已經夠猥瑣了,沒想到宗安你更…
“滾出十丈外!”向來好脾氣的王宗安,在如此眼神下都控制不住火山爆發般的情緒了,“敢接近我女兒十丈之內,就休怪我不念舊情。”
錦山師兄心肝兒一顫,急忙退出了十多丈遠。
然后,王宗安就開始和長生樹王瓔瑠悉悉索索地說起話來,還時不時用警告的眼神看一下錦山。
那神情,就仿佛是在和女兒交代,一定要離那猥瑣變態家伙遠一點,但凡他敢湊近,就往死了打,千萬別客氣,打不過就叫爹,爹來打死他。
“嘩嘩”
王瓔瑠晃動著枝條,遠遠地對錦山師兄比了個鄙夷的枝條手勢。
遠處的錦山師兄都快要哭了。宗安大少爺你把我們長春谷的小寶貝悄悄拐走也就算了,還教她鄙視我…
我錦山的人生,為何滿滿都是悲劇呢?
宗安啊宗安,像你這種擁有完美人生的大少爺,又怎能體會到我錦山的辛酸和凄苦?
就在這一緩沖間。
安郡王吳明遠和小郡王吳晟鈞,也都從震驚中漸漸回過了神來。
為了這片防護林,吳明遠和吳晟鈞都曾經數次造訪過長春谷,又豈會不認識長生樹?
好家伙想不到王氏竟然如此大手筆,連長生樹靈植都給弄來了。
要知道,整個大乾國,也就隴左紫府學宮有一棵長生樹。
便是連圣地九脈之一的翠微一脈,其他方面都勝過長春谷頗多,在這一點上,卻依舊不如長春谷。
“好,多謝宗安少族長鼎力支持。”安郡王喜上眉梢地行禮道,“有了長生樹的加持,我們的防護林便能加速成長,樹苗的存活率也必然能有一個巨大的提高。”
要知道,如今防護林里新栽下的樹苗,可還只有三分之一左右的存活率。如今的每一片防護林都是經過了多次補種,才勉強成型的。這一棵長生樹,可以說是幫了他大忙。
“殿下客氣了。”王宗安忙扶住安郡王,笑道,“你我兩家乃是親家,守望相助本就是分所應當。何況家父已決意支持安郡王,自當竭盡全力。不過瓔瑠尚且年幼,長生天幕籠罩范圍較小,需要給她規劃一條線路,預先布置好靈石陣讓她吸收補充。”
“靈石陣?”安郡王表情一嚴肅,不過當即他鄭重地說道,“好,此事交給我來辦,我去想想辦法籌措一批…”
一旁的小郡王吳晟鈞聞言卻是心中一顫,臉色都不由自主緊繃了。
長生樹雖好,能極大程度加速防護林的成長,提高成活率,加快綠洲形成的速度,可代價卻是大量靈石的投入…
單單只是想一想,吳晟鈞就已經心痛到無法呼吸。
如今的安郡王府,因他父親要實現偉大的理想,能砸進去的錢早就全砸光了,很多祖傳家產也變賣了。
堂堂安郡王府,除了一套漂亮的大宅子外,幾乎已經只剩下一個空架子。
即便吳晟鈞想盡了辦法,處處為郡王府開源節流,也架不住有一個花錢如流水的敗家父親啊這年頭什么最貴?當然是理想…
“殿下無須擔心。”王宗安看在眼里,不動聲色地說道,“此番前來安北衛,我已帶足了一萬下品靈石,夠瓔瑠用好幾年了。后續的靈石,父親已經派人去長期收購了,短時間內無需擔憂靈石消耗的問題。”
好家伙,一出手就是一萬靈石,那可是價值百萬乾金!王氏還將后續靈石也考慮進去了。
安郡王父子倆面面相覷,心中都是驚訝不已。吳晟鈞更是很沒出息的松了口氣。
能輕描淡寫地隨手拿出百萬乾金,這長寧王氏的底蘊遠比想象中更深厚啊。
要知道,如今他們安郡王府,因為支出太大收入太少,一次性拿出一百萬乾金也已經有些捉襟見肘了。
“這…”安郡王臉色略有尷尬,低聲說,“宗安少族長,你們王氏帶了這么多人才和資源前來,大力支持我的計劃,我已經很感激了。再讓你們自己掏靈石…罷了罷了,要不就抵掉憶蘿的聘禮吧。”
說起這話時,安郡王都有些臉紅發燙,整的跟賣女兒似的。可誰叫現在的安郡王府窮呢,正所謂人窮志短,馬瘦毛長,連說句話都沒底氣。
“殿下。”王宗安搖了搖頭,神色依舊溫潤似水,“聘禮就是聘禮,豈能混作一談?憶蘿的聘禮,家父已經開始準備了,定不會辱沒小郡主的身份。”
“另外,家父說過,錢的事情殿下無須擔心。帝子之爭爭的也不是一朝一夕,殿下只需要將精力投入到安北衛的加速發展中就行,咱們需要盡快拿出些成績來。”
“好,好,好”安郡王微微激動,拉著王宗安手道,“我吳明遠,定不會辜負守哲家主對我的期望。宗安,接下來讓我們一起,給世人展現奇跡吧。”
之前跟王守哲聊天的時候,他更多的是為自己能遇到一個志同道合的人而開心,但他是真的沒想到,王守哲給他帶來的支持和幫助居然會如此給力。
“殿下莫急,這里還有家父著我帶來的一些種子。”王宗安說著,又掏出來一些細小的種子,“這是長根苜蓿草,它的根莖極為發達,能深入到地底極深的地方,且能耐高溫低溫,極為適合在沙土中種植,用來固沙防沙,并出產養殖牛羊的青儲飼料。久而久之,還能逐步改善土壤品質,可以作為治理廣袤沙土田的前哨作物。”
“好東西,大片大片的苜蓿草,可以快速形成綠洲,大幅度改善當地生態環境。”安郡王眼眸大亮,將生態環境都說出口了。
這還是他當初與守哲家主聊天時,學到的新名詞。
“此外,紫府學宮的耐旱珍珠米,雖然品種不錯,也頗為耐旱,但終究是不夠完美。”王宗安又掏出些珍珠米種,“這些屬于第五代耐旱珍珠米,是在原本品種上的改良版本,不僅更加耐旱,產量也要高出五成,植株用來做青儲飼料喂養畜生也更加可口且富有營養。這是綠薇小學姐耗費了大量精力和時間培育出來的。”
“這…這是極品糧種啊”懂行的安郡王激動得渾身都顫抖了,“沒想到,綠薇大天驕早就在做這方面的研究了,而你們王氏竟然能拿到此糧種…”
話說了一半,他忽然愣住了,有些猶猶豫豫,偷偷摸摸地瞅了瞅王宗安。
為了治理大荒漠,他這些年與學宮合作頗多,與綠薇大天驕也有過幾面之緣。
關于那個“八卦”,他也曾聽說過。
如今隴左學宮長春谷,僅有的兩株長生樹幼苗,一株在綠薇大天驕那里,一株在王宗安這里,這其實已經很能說明問題了。
此外,綠薇的法相虛影好像是一株異種薔薇,而聽說宗安的法相虛影是一棵樹…非但宗安,就連宗安的孫子,他安郡王未來的女婿王安業,他的法相虛影也是一棵樹…
安郡王越是琢磨,越是覺得那“八卦”有可能是真的。
王氏緣何發達?為什么會有那么多優質的植物種子?八卦中已經解釋的很清楚了,那是人家王氏家主王守哲,仗著自己長得英武俊朗,儀表不凡,勾搭上了不諳世事的綠薇大天驕!
她還為王守哲生了個兒子,送回了王氏去撫養。為了支援這個不能公開的夫君王守哲,以及兒子王宗安,綠薇大天驕更是屢屢打破學宮規矩,出賣了許多學宮的利益…
她還時不時就去王氏小住一段時間,母子團聚!中間有一段時間,她更是將王宗安弄去了長春谷,一待就是十好幾年。
而學宮也顧念到,綠薇乃是大天驕之姿,未來前途遠大,便也只能暗暗容忍,盡力遮瞞此事。
這里面的水,太深太深了。
安郡王心中一寒顫,忙不迭收斂心神,假裝沒有任何覺察地感慨道:“能得守哲之助,乃是我吳明遠最大的幸事。”
不過他心中卻在暗忖,未來女婿安業有綠薇大天驕的血脈,倒也不見得是壞事。
西海郡。
作為大乾境內的數條干江之一,安江流域有一部分就在西海郡內,且與西海郡內最大的淡水湖,西海,有部分流域相互重疊。
安江江段上,有一個峽口,名為“飛鷹峽”。
滔滔江水在此分流,一部分繼續東流,一部分則匯入西海之中。
從上空俯瞰,這場面浩蕩而壯闊,浩渺無盡的西海在前方徐徐展開,映著天空和白云,讓人情不自禁便心生感慨,贊嘆這大自然的雄奇偉力。
峽口附近。
竦峙的山巖上,一個穿著短褂大褲衩,留著胡茬的中年人正手持路亞竿,不停地拋勾,收線,如此循環。
他頭上帶著斗笠,腳下蹬著木屐,完全就是一副漁夫的打扮,但渾身上下卻透著股難言的霸道和強勢,顯然不是尋常普通人。
在中年人身后,還有兩個五大三粗的壯漢。
其中一個壯漢剃了個醒目的禿瓢,從左眼至嘴角更是有一道深深的刀疤,這讓他看起來猙獰而兇戾,一臉的兇悍氣息。
他就那么雙手抱臂,直挺挺地站在中年人身后,看上去就像是一個忠誠的護衛一般。
至于另一個壯漢,則正百無聊賴地靠坐在一塊山巖上。
他身高八尺,一身的腱子肉,身上穿著一套粗獷的皮甲,穿著打扮也十分隨意,一雙手卻白皙似玉,好似被精心養護的精美瓷器一般,跟他整個人完全是兩種畫風。
如果王守哲在這里,必定一眼就能認出來,前面那個看著相當樸素的中年人,便是蛟龍幫的大當家,龍無忌。
至于他身后的那兩個壯漢,抱臂而立的,便是他的義子,蛟龍幫大統領趙無情,也就是曾經被王守哲他們俘虜過的那位。
至于另一位雙手白皙如玉的,自然便是蛟龍幫的三當家,屠靈手“杜天罡”了。
驀地。
手持路亞竿,正在收線的龍無忌神色微動,手里的動作忽然就是一變。很快,一條活蹦亂跳的西海雪肌魚就被他釣了上來。
在他身后的趙無情見狀,身形一展飛掠而出,一伸手便熟練地扣住了那條靈魚的腮,任憑它怎么掙扎都無濟于事。
“大當家,您的路亞技術進步不少啊。”杜天罡咧嘴一笑,粗聲粗氣地恭維,“這才一上午的功夫,就已經擼到了兩條三斤的,五條二斤的雪肌靈魚,不足兩斤的直接給放了。
“都練這么久了,技術當然得進步。”龍無忌隨手放下路亞竿,心滿意足地靠坐在了旁邊的山巖上,“可惜這西海口的雪肌魚還太小,要是能釣上五斤的爽翻了。聽說東方海域的青蘿衛附近,有一些優質的冷海靈魚,力大無窮極為過癮。”
話雖如此,龍無忌卻顯得十分得瑟。西海雪肌靈魚,向來是極為昂貴的貢品,在歸龍城售價極高。只是這靈魚行動迅速,一有點風吹草動就潛入海底,用網具捕撈非常困難。
卻是不曾想到,這路亞竿釣雪肌靈魚會如此輕松。
杜天罡順著龍無忌的話頭,又恭維了他幾句,隨即笑瞇瞇地說:“大當家,我聽說隴左郡青蘿衛現在發展得是越來越好,連帶著從我們手里過去的貨也越來越多了。上次我底下有個小崽子喬裝打扮過去探了探情況,回來之后就跟丟了魂似的。要是咱們什么時候也能有這么個地盤就好了”
說著,他頓了頓,看向龍無忌的眼神中帶上了幾分期許:“大當家的,反正現在海上已經沒有海寇了,曹氏也已經沒落了。您看,要不然,我們干脆弄幾條海船,也把生意發展到海上去?”
龍無忌瞥了他一眼,深邃的眼底掠過一抹寒光:“怎么著,想重操舊業,干回老本行?”
“不不不,我哪兒敢吶”杜天罡被他這一眼盯得寒毛直豎,連忙擺手以示清白,“如今朝廷清繳海寇的力度遠超以前,我又不傻,哪里會往槍口上撞?我說的是正經生意,正經生意。”
“算你心里還有點數。”龍無忌收回目光,又恢復了那副懶洋洋的樣子,“青蘿衛繁華是繁華,可再繁華,那還不是王守哲一手發展起來的?只要能讓王氏跟咱們站到一條船上,還愁賺不到錢?”
“是是是。大當家的英明。”杜天罡連忙附和。
“一個真正的聰明人,目光不該只看著眼前,你得看著更遠的地方。青蘿海不過就是個近海內港,無邊大海之上,才是更廣闊的天地。”龍無忌眺望著遠方的海面,目光深邃,神色傲然,頗有點指點江山的味道,“等將來,王守哲投靠了我們之后,我就讓他幫我參謀參謀,我們一起去開發海外,開發別的大陸。到時候,我帶著你們一起封爵拜侯!”
杜天罡被他說得也有點動心,忍不住暢想道:“聽說大海對面還有別的大陸,那里的人生得金發碧眼,面貌奇異,尤其是女子更是妖嬈絕艷,格外有異域風韻,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聽他這么說,龍無忌不由得一陣大笑:“哈哈哈瞧你這點出息。等有了錢,要多少異族女子沒有?你放心,跟著我好好辦事,一切都會有的。”
“要不了多久,守哲就是咱們自家兄弟了,屆時先去青蘿衛好好玩玩路亞。回頭我再與守哲商量,一起開發新大陸去,金發碧眼的美人兒,呵呵你們還不是要多少有多少?”
“嘿嘿多謝大當家…”杜天罡眼睛都直了。
一旁的趙無情向他投去了鄙夷的眼神。眼里就只有女人,就這點出息?
不過,守哲家主倒的確是個能人,未來一起合作,蛟龍幫能沾不少光。
正當這邊龍無忌一眾滿懷期待,規劃著未來的時候,江面上,有一根細長的葦桿順著滔滔江水順流而下,如飛鴻掠影一般,以一種極快的速度靠了過來。
葦桿之上,正站著一個身穿儒衫的儒雅中年。
江風陣陣,掀起了他的衣衫,襯得他氣度從容,帶著股說不盡的風流。
見到這一幕,趙無情當即停下了手上的動作,回身稟報道:“義父,二當家的來了。”
原來,這儒衫中年,便是蛟龍幫的二當家,蔣玉松。
說話的同時,踩著葦桿的蔣玉松也已經到了礁石附近。只見他足尖一點,身形便似一縷清風般輕飄飄地掠過了十幾丈的距離,落在了三人所在的礁石上。
龍無忌見狀,深邃的眸子里掠過一抹光芒,臉上卻不動聲色,仍是一派豪爽:“玉松啊什么事這么著急,居然還要讓你這個二當家親自過來跑一趟?”
蔣玉松朝其一禮,恭敬道:“大當家,玉松有要事稟報,還請稟退左右。”
龍無忌擺了擺手。
趙無情和杜天罡當即識趣地遠遠避開。
見兩人避開了足夠遠,蔣玉松方才從儲物戒里取出了一封信件,雙手遞給了龍無忌:“殿下,永安親王來信。”
龍無忌一愣:“那老家伙,居然又給我寫信?莫非,上次吵過一架后,還想臭罵我一頓么?”
不過,雖然心里疑竇叢生,他接信的速度卻一點都不慢,幾乎是一眨眼的時間,那封信就已經到了他的手里。
然后便是拆信,讀信。
信不長,里面沒有一句廢話,只是簡單地敘述了王璃瑤在上京的所作所為,以及王宗安攜帶大批物資以及人手前往安北衛,疑似與安郡王達成了某種協議,懷疑長寧王氏已經站到了安郡王那一邊。
信中讓他盡快處理此事。
蔣玉松站在一旁,小心翼翼地關注著龍無忌的臉色,生怕這信中有哪句話刺激到了他,結果卻見龍無忌的表情平靜得有點不正常。
片刻后,龍無忌一臉鎮定地把信紙重新疊好,塞回了信封里,然后負手走到山巖邊,看著前方的滔滔江水開始出神。
蔣玉松看著他的背影,眼神迷茫,一頭霧水。
怎么回事,以前殿下哪次收到永安親王的信不是氣得跳腳,恨不得殺回去跟他老爹大戰三百回合,怎么這次這么平靜?難不成是刺激傻了?
他卻不知道,龍無忌現在哪里是鎮定?他不過是在強作鎮定而已,其實心里早就已經坐不住了。
誰能想到,他這邊還在暢想著將來跟王守哲合作之后會有多少好處呢,王守哲居然就不聲不響地站到了安郡王那一邊?
這不是當著手下面打自己臉嗎?
不行,他得去找王守哲問個清楚。
不,不行,君子一諾千金,說好了五十年,那就是五十年。如今五十年還沒到,自己就急著去找他要說法,這不是顯得自己特別沒牌面,特別沉不住氣嗎?
但如果不去,難道就這么眼睜睜地看著王守哲倒向安郡王那一邊?
龍無忌面無表情,看上去鎮定又從容,心里卻陷入了深深的糾結之中。
“玉松,距離五十年之約還剩多久?”
驀地,他開口問蔣玉松。
“啟稟大當家,還剩三百二十天。”蔣玉松在心中默算了一下,迅速報出了答案。
怎么還有這么久?!
龍無忌臉上的肌肉直抽抽。那種感覺就像是自己內定的媳婦兒跟人跑了,眼睜睜地看著她就快要洞房了。
他卻必須遵守諾言,只能干看著,不能大軍壓境前去處理。
“守哲啊守哲,枉我如此重視你,信任你,親近你。”龍無忌的內心在嘶喊著,“你竟然一個招呼都不打,跑去跟了那個沒出息的吳明遠!吳明遠那小子有什么好啊?跟著我龍無忌一起玩,多開心吶。”
當真是,“我本將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吶!!
“可我龍無忌一言既出駟馬難追!我忍,我我,我再忍你一年!守哲啊,你一定要堅持住,等我!”
“我龍無忌,一定會把你追回來的!”
守哲關外百多里遠處,有一大片碧水連天的湖泊。
這片水域,雖不如大荒澤那般廣袤浩瀚,可湖泊的蓄水量卻十分可觀。經過勘查,湖泊最深處有百多丈深,其規模和水域,遠非家門口那個珠薇湖可比。
這片湖泊,便是王氏第二期域外開發計劃的重點項目之一。
在這片湖泊之中,生存著一種兇猛靈魚——劍齒鱤。通常而言,達到三階的劍齒鱤便有三四千斤重,每一年都要吞噬掉大量的普通魚與靈魚。
安江以南水系發達,自然湖泊眾多,水下分布著數量不少的中小型靈脈,很是適合養魚。
王氏很多年以前就已經開啟了豢養靈魚的研究和學習。
然而,適合養殖的經濟魚種,必然不是劍齒鱤這種位于食物鏈頂端的兇魚。盡管它十分美味,且氣血旺盛,可它只吃肉食,飼養起來投入太大,性價比太低。
因此,王氏將湖泊中的劍齒鱤一一清理,放入寒晶庫中冷藏起來,作為糧食儲備。
這段時間,王守哲時不時就會來“深太湖”辦點事情。
這湖泊名是王守哲取的。前世他家附近有一個太湖,他看到這片湖泊,便忍不住想起太湖。只是這湖比太湖深太多,蓄水量更是十倍以上,他便添了一字,叫它做“深太湖”。
不過,王守哲這一次來深太湖辦事,卻不是為了養魚,而是為了寄生在蚌殼內的珍珠草。
珠薇湖太小,里面也沒有靈脈,靈蚌生存其中,根本汲取不到太多的營養和靈氣來供應珍珠草。當初珍珠草在珠薇湖待了沒多久,狀態就越來越萎靡,甚至有掉級的趨勢,王守哲便不得不給它換個地方。
而他能找到的最合適珍珠草的生長之地,自然便是深太湖。
在深太湖靈脈上安置好了靈蚌后,王守哲按照慣例,嘗試了一下對珍珠草的催生。
結果確定了珍珠草雖然會寄生,卻也確確實實是一種靈植。
王守哲已經是道體,血脈的催生效果比之當初強了不知多少。在他的全力催化,以及深太湖的靈脈供養下,珍珠草的狀態幾乎是一日一變,成長速度飛快,成熟需要的時間也被大大縮短了。
短短不到一年時間,這株珍珠草就已經徹底成熟,蛻變成了珍貴的六品靈藥。
而隨著它的成熟,也誕生出了三顆珍珠草靈種,這對守哲來說也算是一種驚喜了。
要知道,珍珠草可是六品通靈寶丹的主材之一,經濟價值非常高。若是能對珍珠草加以培植,王氏就能擁有自己的珍珠草產業了。
不過,珍珠草成長年限極長,沒有幾千近萬年的時間很難長成。即便有王守哲已經達到道體的血脈之力催化,在它五階時,成長速度也僅僅能加速一倍。
這當真是要培育到猴年馬月去了。
不過,若是等王守哲到了紫府境,血脈之力再提升一層,培育速度興許就能快上許多了。
“昂”
一條巨大的元水青蛟受到召喚而至。
它嗅到了成熟珍珠草的味道,在湖泊中激動地游動著,攪出了一個巨大的漩渦。很多來不及逃遁的魚,都被卷得翻著白眼昏迷了過去,被漩渦聚攏在了一起。
“嗷嗚”
元水青蛟一口將數百斤魚吞下,滿足地砸了咂嘴,巨大的金瞳眼巴巴地瞅著王守哲手中的珍珠草,口水都快淌了下來。
“閉嘴。”這時候,火狐老祖嬌小玲瓏的身軀忽然從天而降,踩在了青蛟頭頂,嬌聲訓斥著元水青蛟,“小青蛟,你要學會尊敬主人。”
經過一年時間的調教,元水青蛟明顯乖巧了許多。
聽到火狐老祖的訓斥,它金色的眼眸中掠過畏懼之色,隨后朝王守哲拜了拜腦袋,以示尊重。
這段時間,深太湖需要清剿劍齒鱤,因此王守哲請火狐老祖帶著青蛟在此協助,既是為工作,也順便再調教一下它,讓它習慣與人類配合工作。
這頭元水青蛟頗有靈性,很快就適應了人類的節奏。
因此催熟了六階珍珠草后,王守哲與火狐老祖商量了一番后,決定給予它晉升的機會。
“青蛟,吃下這顆果子,再簽下這份用先祖血脈發誓的靈契。”火狐老祖配合著王守哲的行動,“你就能享用這株珍珠草,蛻變成真正的元水青龍。”
期盼已久的元水青蛟沒有絲毫猶豫,吃了果子和簽了靈契。
王守哲也依約,將珍珠草給了它。
珍珠草藥性暴烈,人類必須要將其煉制成通靈寶丹,緩和其藥性,才能用來輔助突破紫府境,但元水青蛟體質強悍,卻沒有這方面的顧慮,直接吞服便能消化珍珠草的藥力。
服下珍珠草之后,元水青蛟盤成一團,開始消化藥力,沖擊境界。而王守哲與火狐老祖就在一旁為之護法。
不得不說,珍珠草的藥效確實立竿見影。
數日之后,元水青蛟便成功突破桎梏,迎來了六階巔峰突破至七階必須經歷的劫數——化龍劫。
王守哲與火狐老祖頓時躲得遠遠的,隨時觀察著它的劫數,心中也是有些擔憂。
畢竟,元水青蛟要是突破失敗了,之前的投入可就全都打了水漂了。
好在,元水青蛟底子渾厚,血脈不俗,竟是無需王守哲出手,便憑著自身的實力硬生生渡劫成功,化成了一條元水青龍。
陽光下,它頭頂那對新生的龍角碧甲金瞳,頭生雙角 “嗷嗚嗷嗚”
元水青龍興奮地仰天嘶吼了一聲,隨即低頭看向王守哲,竟是口吐人言:“人家終于化成龍了。你這個人類,還算不錯。”
那聲音,嬌滴滴,嫩生生,完全就是一個未成年小女孩的聲音。
王守哲聽的是一陣錯愕,整個人宛如被雷劈了一般。
這這這,這條元水青蛟是雌的?而且還,還未成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