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守哲也是訝然不已,沒想到情商不慎靠譜的公孫鏘,竟然還有底牌展現?
他這才想起。
似乎公孫鏘來之前,獨自帶了兩輛馬車,誰都不知道那輛馬車究竟裝載著什么?
莫非…那馬車之中…
就在所有人都驚疑不定之時。
驀地。
隊伍最后面的兩輛馬車的門被打開,各自有一巨物從馬車中跨了出來。
“咚!”“咚!”
伴隨著兩聲巨響,青石路面碎裂。
映入眾人眼簾的,是兩尊巨型雕像般的東西。
它們身高約有丈余,身寬體肥,渾身好似由某種黝黑的晶石鑄就,充滿著無盡力量的感覺。
“這是?”
柳氏圍觀的一些直脈族人,紛紛臉色大變道,“這是山陽公孫氏的那兩尊墨石傀儡?”
對于這兩尊傀儡,柳氏眾人可不陌生。
山陰柳氏與山陽公孫氏,就隔著一座山脊。確切的說,他們是公用一條山脊。
雙方有此共轄領地,自然會出現摩擦。
兩族為了礦產的摩擦而起沖突,已經不是一次兩次了,心中多少都有些積怨。
這兩尊墨石傀儡,平常都是待在公孫氏礦洞里開山采礦,然而雙方有矛盾沖突時,這兩尊墨石傀儡偶爾也會出現在斗毆場上。
它們力量極大,又仿若刀槍不入。除了柳氏的老祖出手外,竟無人能鎮壓這兩尊墨石傀儡。
吃過幾次虧后,柳氏已經開始尋摸著,也要弄兩尊傀儡來鎮守爭議礦洞了。
他們已通過萱芙老祖的門路,找到了賣家。
卻不想,公孫鏘竟然堂而皇之的帶著兩尊墨石傀儡出現在柳氏地盤上,當真是膽大包天。
王守哲也被懵了。
便宜大舅啊,你不就是搞個婚慶嗎,要不要弄得像是來砸場子的一般?
最令人嘖嘖稱奇的是,那兩尊墨石傀儡的胸口,竟然還各掛著一面鼓。鼓是特制的戰場巨鼓,直徑約一丈,重逾千斤,尋常玄武者想搬起都費勁。
可掛在那兩尊傀儡身上,卻是穩穩當當,絲毫沒有吃力的感覺。
只見公孫鏘拿出了一個小陣盤。那陣盤通體由墨石鑄就,上面篆刻著很多奇特的符文。
他單掌按住小陣盤,玄氣源源不斷地涌入其中。
奇特的事情發生了。
那兩具墨石傀儡,驀地動了。
“咚!”
他們如同巨錘一般的雙拳狠狠的砸在了巨鼓之上,戰鼓驀地發出了震天巨響,震的人耳膜發顫,心中發慌。
“咚!”
“咚咚!”
隨著他們一拳一拳雷在了巨鼓上,鼓點的節奏不斷加快,一曲歡快的迎親鼓樂竟是就這么被他們演繹了出來。
就連墨石傀儡那沉重的腳步聲都仿佛跟鼓樂聲融為了一起,讓氣氛更加歡快,曲調更加激昂。
那場面真是要多震撼就有多震撼。
王守哲被驚呆了。
大舅啊,你這思路也太清奇了。
柳氏眾人的臉色也都變得非常怪異。他們目瞪口呆的看著這一幕,心想,這公孫鏘到底是來慶賀外甥結婚的還是來鬧事的?
一時間如何處置此事,他們也沒了章法。
反而是那些民眾們,想的就沒有那么多了。他們先是震撼,隨即變著格外興奮起來。歡呼聲一波接著一波,聲浪如同海嘯一般響徹了天空。
公孫鏘見狀,情緒也愈發興奮了起來。
他不斷操控著手中的小陣盤,加快了墨石傀儡擂鼓的節奏韻律,讓鼓曲變得更加震撼,節奏更加明快。
只是場面雖然壯觀了,但那墨石傀儡太過沉重,每走一步都把青石路面踩出一個個的坑洞,這一路走過來,柳石門口的青石路面幾乎變成了災難現場。
柳氏眾人的表情更加古怪,狐疑。
這公孫鏘分明就是借著婚慶來搗亂的,來破壞他們柳氏財產的。
但是他們又沒有證據。
“大外甥我這一手不錯吧?這可是我讓兩尊墨石傀儡停運了足足兩個月,才費盡心力訓練調教出來的。”公孫鏘對王守哲嘿嘿笑著,臉上充滿了得意,“這曲戰鼓鳳求凰好聽吧,大舅給你長臉了吧?”
王守哲臉一黑,大舅啊,真是謝謝你啊。
看那些柳氏眾人的臉色。若非今天是大喜之日,都快把你抓起來抽筋扒皮狠揍一頓,然后驅逐出山陰鎮。
而一旁的盧正杰,也是一臉無可奈何,公孫鏘,你贏了!
在下拜服!
好在場面雖然有些詭異,但是實際效果卻非常不錯。所有圍觀百姓的情緒都被點燃了,跟著那強有力的鼓點節奏歡快的舞動了起來。
如此一來,便是連柳氏眾人也挑不出毛病了,任由公孫鏘折騰去了。畢竟,人家怎么說都是新郎官的嫡舅,按照迎親流程在幫忙撐場面呢。
隨著前方兩尊墨石傀儡開道,頭頂火鳳與火凰齊舞共鳴,王氏的迎親隊伍就這么在百姓們的簇擁下一路熱熱鬧鬧地走到了柳氏主宅門前。
兩位舅舅這才各自收起了神通,天空中的火鳳火凰消失不見,前方的墨石傀儡也隨之踩著沉重的腳步回到了馬車中。
“王氏新郎官王守哲駕到。”
柳氏主宅的大門早已敞開,隨著柳氏柳高運高聲通稟,立刻便有幾位柳氏主事族人從主宅里迎了出來,按照禮數將王氏迎親隊伍請進了正門。
隨行的族親和隨從都有柳氏族人負責招待,唯獨王守哲被請進了正廳。
柳氏主宅的正廳格局本就氣派,今天更是被裝飾得金碧輝煌,大紅的喜字和絹綢的喜花隨處可見,放眼望去一派喜慶洋洋。
柳氏族長柳高望和岳母徐氏,都穿上了重要場合才穿的隆重大禮服,正襟危坐地等待著王守哲前來拜見。
王守哲神色一凜,當即整了整衣冠,鄭重地上前見禮:“守哲拜見岳父大人,岳母大人。”
岳父柳高望咳嗽了一聲,立刻就有貼身的管事恭敬地上前把王守哲扶了起來。
“好好好”岳母徐氏仔細地打量著王守哲,越看越是滿意,“守哲果然,如傳聞中一般長得英武俊俏。來來來,快坐快坐,上茶上點心。”
王守哲依言坐下,脊背挺得筆直,不敢有絲毫怠慢。
喝過一番茶,吃過點心后,略做幾句寒暄后,這個儀式就算過場了。
岳母徐氏說道:“守哲啊,這吉時差不多了。若藍已經在后院等著你,你先去忙吧。”
“是。那孩兒先告退了。”
王守哲起身行禮,隨即恭敬地退出正廳,領著一眾小伙伴們往中庭而去。
柳氏主宅,中庭。
這里格局方正,有花圃樹木,以及一大塊硬石地面空地,可充當演武場。
同時,中庭也有連接各各門各院的連廊。
要想去后院迎親,若是不想翻墻的話,此處乃必經之地。
正是在此“兵家必爭之地”,柳氏一眾遠字輩,甚至是萬字輩的年輕少男少女們,早已在此盤據多時,一個個表情都很是興奮,摩拳擦掌著。
為首者,乃是遠字輩的嫡次子柳遠睿。在未滿十八歲的年輕人中,就屬他身份和威望最高。
今日的柳遠睿一改往日風姿飄飄的打扮,今日衣著華貴而充滿喜慶味道,他雙手攏在袖子里,目光威嚴地橫掃全場:“我適才囑咐的,都聽明白了嗎?”
“聽明白了。”柳氏一眾未婚而朝氣蓬勃的年輕人們,中氣十足地喊道。
“我們的口號是…”
“姐夫姐夫,我姐老大。”“家主家主,莫呈威風。”“大事小事,老婆作主。”“若敢不服,問問舅姨。”
聲音嘹亮,氣勢威猛,震得空氣都隱隱顫抖。
“喲,遠睿啊,你這弄得挺熱鬧的啊。”這時,王守哲和一眾年輕兄弟們走進了中庭,一見到這架勢,當然明白進入到了迎親的下一個環節了。
柳遠睿也是滿面堆笑著迎了上來,斯斯文文地拱手行禮:“姐夫,你可算來了。遠睿在此,可是恭候多時了。”
王守哲一瞅那些烏泱泱一片的年輕兩代人,從八九歲到十七八歲的都有,個個都露出了“虎狼之姿”對他虎視眈眈,頓即也是有些頭皮發麻,略有心虛道:“遠睿啊,你我相交多時,彼此感情猶若親生兄弟一般。你姐夫的人品呢,你也了解。這些過場的陳規陋習,不如就免了吧。”
柳遠睿還沒說話呢。
一旁的姐夫陳方杰卻笑著說:“守哲,我記得兩個月前,我去你家迎親時。也與你說過同樣的話,你當時是怎么答我的?”
“呃…好吧。”王守哲無奈而老實地說道,“我當時說。這大婚嘛,人生就此一回,總得辦的熱熱鬧鬧的,多點儀式感,老了之后可以多點回憶。”
“承蒙守哲照拂,你姐夫我的回憶畢生難忘,永鐫于心。”陳方杰說著說著,便忍不住眼眶有些濕潤,在他迎親時候的這一環節,守哲他,他太,太…
迄今想起,都忍不住要落淚,娶老婆真不容易啊。
“姐夫啊,你這次搶著要來幫忙迎親。”王守哲恍然大悟道,“原來是在這等著我呢,當真是天道好輪回。”
“哪里哪里。”陳方杰和王守哲待久了,倒是訓練得臉皮厚了許多,“愚兄也就是想,堅決不能讓守哲的大婚留下遺憾。”
柳遠睿也是笑瞇瞇地說道:“姐夫的話,總是那么地令遠睿心生深省。既如此,那咱們就不浪費姐夫寶貴的迎親時間了,抓緊開始儀式感吧。”
“遠睿啊,你可是個讀書人,要斯文。”王守哲也情知躲不過這一關了,便拱著手,順便威脅了一句,“你今年也十六歲了,這遲早要娶親的。”
“自然自然,我是讀書人,又與姐夫情同手足,斷然不會為難姐夫的。”柳遠睿彬彬有禮地行了個禮,隨后說道,“姐夫準備好了嗎?”
“準備好了。”王守哲深吸一口氣,擺正一下姿態。
“咳咳!”柳遠睿一下子精神抖擻了起來,侃侃而談道,“咱們玄武世家最重要的是一個‘武’字。若沒有武力怎么保護家人?姐夫,我說的有道理吧?”柳遠睿笑瞇瞇地看著王守哲。
“有道理。”王守哲點了點頭。
這一點他不得不承認。
“不過呢,今日姐夫姐姐大婚喜慶之日,不宜舞刀弄槍。不如這樣。姐夫,您今天展現一下力量,就算過關了。”柳遠睿客客氣氣的說道。
“這么簡單?”
王守哲狐疑了起來。
“就這么簡單。”柳遠睿笑著點了點頭,“您可是我親姐夫,我這個當小舅子的,怎么會故意為難你呢?”
說著,他抬起雙手,輕輕擊了下掌心。
驀然。
一個渾厚的聲音從旁邊的走廊后傳來:“遠睿我來了。”
話音落下,一陣“咚咚咚”沉重的腳步聲隨之響起。
只見一個肩膀上扛著大石球的九尺巨漢,大步流星走了過來。他身材雄壯至極,滿身都是肌肉疙瘩,臉上更是長滿了絡腮胡子,看上去就像是一尊戰場上的殺神猛將。
王守哲看得眼皮子直跳,頓覺有些不妙。
只見那壯漢“咣當”一下把大石球丟在了地上。厚重的青石地面頓時被砸出了一個坑洞。
柳遠睿笑瞇瞇地朝王守哲拱了拱手:“姐夫啊你我情同手足,我是不能為難你。你只需將這石球舉過頭頂,就算你過關,我們這些小舅子小姨子,就承認姐夫您有力量保護姐姐。”
“這個…”王守哲一滴冷汗,面色狐疑,“遠睿啊,這可不對吧?這個環節好像只能未婚的同輩或小輩參加吧,這位大叔來湊什么熱鬧?”
柳遠睿嘿嘿一笑:“姐夫啊,這就是我們遠字輩的弟弟啊。”
說著,他扭頭看向那九尺巨漢:“來,遠強,告訴姐夫你今年多大了?”
那彪形巨漢撓了撓頭,一臉憨厚地朝王守哲笑了笑:“姐夫,我叫柳遠強,今年十八歲了。”
十八歲!
王守哲被震驚了。
他緩了好一會兒才勉強緩過神來,忍不住咳嗽了一聲,尷尬道:“這位遠強弟弟長得…長得挺,挺老成啊。”
柳遠睿依舊笑瞇瞇的,笑得跟個偷到了老母雞的黃鼠狼一樣:“姐夫啊,遠強他自幼修煉橫煉功法,這練過頭了,才看上去比較成熟。”
成熟!你管這叫成熟?!
王守哲嘴角抽搐,忍不住在心里暗暗吐槽了一句。遠睿這臭小子,讀書人要無恥起來,還真沒玄武者的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