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間。
在幾個家丁與一名家將的簇擁下,王珞秋由遠而近,一路視察而至。
她背負著雙手,小小身軀十分板正,腳步行走不緊不慢,沉穩有力,從容不迫。
左右顧盼間,表情溫和之中卻又不失嚴肅。
面對那些隊長,工頭們的一聲聲“六小姐好”“六小姐吉祥”等等的歡呼聲,她又不失親和地微微頷首。
倒是將王守哲的模樣,學了個七八分。不,她這是比王守哲的姿態,更像是某位大領導下基層視察。
歐陽俊彥見得王珞秋路過時,心情激動而忐忑不已,上前彎腰請安:“六小姐好。”他只是一個小人物,生怕六小姐已記不住他名字。
王珞秋略微停頓了下動作,看到是歐陽俊彥時,她微微露出一絲鼓勵的微笑:“原來是俊彥啊,好好干。”
“是,六小姐。”歐陽俊彥感覺一股熱血涌上頭,渾身顫悸而充滿了力量,六小姐非但還記得隨口取名和提拔的他,還特地停下來鼓勵他。
士為知己者死!
我歐陽俊彥,絕對不辜負六小姐的器重厚望。
不過王珞秋并沒有停留,而是繼續向工地的下一處視察而去。此番工程十分,她得抓大放小,并兼顧到方方面面。
望著王珞秋背影,歐陽俊彥深深地行禮:“六小姐慢走。”
直至她消失在視野中,歐陽俊彥才抬起頭,滿面潮紅和悸動。
其余富戶等,從頭到尾沒有被王珞秋正眼瞅到,仿佛完全忽視了他們。
但是,他們之中沒有一個有什么怨言。反而一個個都興奮地議論起來。
“她便是王氏珞字輩的六小姐啊,果然氣度斐然,猶若雛凰降臨,貴氣天成。”
“能有幸面見珞秋小姐,是我張鐵蛋的榮耀。”
“我聽說了,六小姐可是天上女帝下凡歷劫,投胎在了王氏,我看平安王氏要發達了。”
種種議論聲,仿佛都將王珞秋夸到天上去了。
還有一個富戶家中的讀書人,搖頭晃腦地念念有詞說什么有詩為證。
女帝本應天上仙謫落紅塵歷凡劫忽得一日大風起扶搖重回凌霄殿 烏篷船上的王守哲被驚呆了,那些人還有沒有廉恥了。才不過見了王珞秋的匆匆一面,就開始大放厥詞,大拍馬屁。
還讀書人呢?連骨氣和尊嚴都沒有了。這叫炒作人設知不知道?
王守哲真想把那個不知羞恥的讀書人抓起來。
然后讓他給自己也作一首有詩為證。
“呵呵咱們家珞秋,人望不錯。”王宵翰看得連連點頭“看樣子這丫頭近日里頗為努力啊,各個工頭都很服氣她。”
其實連王守哲也是覺得珞秋雖然中二了些但是辦事能力還真是不錯。
有這些弟弟妹妹們成長起來,為他挑擔子自然是最好不過。
與此同時。
被富戶們圍繞著的歐陽俊彥,也仿佛踏上了人生巔峰一般。不過他恪守六小姐教導不亢不卑,做好自己本職工作:“這一期工程,主打沿河景觀房,灌溉上游良田你們看看規劃圖和效果圖。”
實際上此番營銷策略,自然都是王守哲做出來的方案。方案來源也很簡單,地球上的樓盤營銷方案早就爛大街了。
效果圖,規劃圖都是最基本的。花點錢,請畫師畫就行效果怎么好怎么來,怎么唯美高大上怎么來。在這方世界里畫師多半都是讀書人兼任,不值錢。
地球樓盤營銷方案里最厲害的反而是抓人性,以稀缺惜售搶購等方式炒作樓盤。
“這一套院子位置不錯非常漂亮。在大農田中,還有兩百畝良田的份額。”張鐵蛋眼睛放光道,“俊彥兄弟,這一套期房期田怎么賣?”
“不賣。”歐陽俊彥道,“這前五套,都是王氏家主給自家留的,你們可以看看第二排。雖然位置不如第一排,但是未來與王氏族人可是鄰居。”
“這套小了點,而且還只帶八十畝良田份額。”張鐵蛋有些猶豫。
“我們珠薇豪苑是什么地方?全平安鎮只有一處,寸土寸金。”歐陽俊彥對著一片剛剛填起來的工地,滿臉驕傲道,“以后珠薇一期,都是平安頂尖權貴和富戶其中之地。我聽說,連長寧衛也有富商會來購買。未來必定升值。”
“行,那就這套,多少乾金?”張鐵蛋心動不已。
“這套啊,位置不錯,提前付款享受優惠價僅需八百八十八乾金。”歐陽俊彥一臉輕松地說道。
“啥?”張鐵蛋跳腳道,“俊彥兄弟,你們這是搶錢嗎?這套院子,至多值一百多乾金,八十畝良田的份額,別處撐死了兩百多乾金。加起來絕對不會超過三百五十乾金。”
“呵呵,別處的良田住宅,能和珠薇豪苑比嗎?”歐陽俊彥鄙夷道,“住在這里的,都是什么身份地位的人?再者說,你在劉氏轄地內的那數百畝地又有何用?就不怕…呵呵但是珠薇豪苑就不同,我們地處王氏腹地,又有王氏家將日夜巡邏,真是千年基業萬載流傳。”
如今宣傳戰輿論戰下,劉氏趙氏的名氣極差,還雇傭散修殺人奪業。這也是為何,那些富戶們紛紛要遷徙的原因。
一席話,又說的人心動不已。
貴是貴了點,但是畢竟珠薇豪苑十分尊貴,住在此處也是身份體現。最重要的,還是歐陽俊彥所說的,安全!
這年頭光有錢和家業不行,隨便來一群喪心病狂的散修,就能滅你全家。在這里有王氏庇護著,才能真正安居樂業。
“行,我買了。”張鐵蛋心動不已,狠狠心說,“俊彥,給個優惠價。”
“不行,你還沒購房購田資格。”歐陽俊彥搖頭道。
“啥?還得有購房購田資格?”
“你們張家從未給王氏交過一個角子的稅,也沒作過任何貢獻。憑什么有資格入主珠薇豪苑?”
“那怎么樣才有購房資格呢?”
“以你們張家的規模,起碼得出五個壯丁,長期參與到清淤填土工程中,或者家中每口人補交10乾金的貢獻稅。”歐陽俊彥一臉驕傲道,“我們珠薇豪苑一期,門檻可是很高的。”
這門檻,可真高!
但是張鐵蛋,在確定了未來會有玄武者家將守門,巡邏保治安后。還是咬咬牙決定出五個壯丁參與勞作,只為有資格購房。
其余富戶,要么出人,要么出錢。
有錢的富戶多數都是人精,他們也看出來了,珠薇豪苑這一塊風水寶地,以后恐怕會漲!哪怕是把劉趙兩氏轄地內的房產田產賣掉,也要來珠薇豪苑買一套。
那邊住的太沒安全感了。
而珠薇豪苑未來會設有圍墻,外人進門出門都會被仔細盤問,閑雜人等不準進入。
還有玄武者家將日夜巡邏,充當保鏢,非但安全還倍有面兒。
王守哲的烏篷船向江中而去。
此時的王宵翰,依舊未曾從震驚中回神過來:“八百八十八乾金,八百八…守哲,你竟然把八十畝田產屋產賣那么貴?竟然還有人買!”
最讓王宵翰不可思議的是,那邊不過是剛剛填平的一塊地,連屋子都沒建起來呢,都開始搶著付款。
“這不怪我,主要還是劉氏趙氏的名氣太爛了。”王守哲笑著說,“那些平民富戶們,已經初步脫離了為衣食發愁的階段。他們追求的,第一是身份地位和尊貴感的提升。第二,便是絕對的安全性。恰好,珠薇豪苑一期滿足了他們的需求。”
“四叔四叔,你真要讓家將去守門站崗和巡邏?”王璃慈也是吃驚道,“很多玄武者,都是看不起平民的。”
“有錢能使鬼推磨,可以招收一些品性好的散修去當家將保鏢。”王守哲淡然說道,“一個保鏢,一年十來個乾金便足夠,這活沒什么危險,很多散修會搶著干。”
“那錢是咱們家出嗎?”王宵翰憂慮地問道,“如此長期以往,開支不小啊。”
“六爺爺,有種費用叫物業費…”王守哲笑道,“各業主分攤下來也沒多少錢。”
王宵翰:“…”
烏篷船漸漸地駛入了珠薇湖中。
此時的珠薇湖,儼然已經成為了一個大工地,總計已經達到了數百艘船在參加工作,數量還在不斷持續攀升中。
如此龐大人員參與,工程進展加快了許多。
王守哲站立船頭,意氣風發地看著這一幕。這個清淤填土大工程發展到這個程度,已經逐漸演變成為了王氏的戰略性工程。
正在此時。
一艘快船飛速向王守哲這邊趕來,船頭站立的是守字輩老三王守諾。
原本王守諾,才是整個工程的大負責人。但是很明顯,他的風頭遠遠被王珞秋給蓋住了。
“四弟,四弟你總算回來了。”王守諾一見到王守哲,便驚喜交加道,“快,快跟我走,那只兇獸又出現了。”
王守哲急忙讓烏篷船跟上他,一個飛身躍到了王守諾船上,他疑慮道:“三哥,什么叫兇獸又出現了?”
“你是不知道。”王守諾焦急不已,“你不在的這幾日內,珠薇湖里出現了一只龜類兇獸,專門撞那些清淤船。我組織了幾次人手驅逐,卻拿它沒辦法。好在那只兇獸性子還算溫順,不傷人。”
“但即便如此,現在也開始人心惶惶了。若再持續下去,很多工人都要不敢下湖工作了。”
龜類兇獸?
王守哲表情一凝,嚴肅道:“莫非是傳說中的那只?”
他在小時候,就聽說過珠薇湖中,生活著一只龜類兇獸。據說它是珠薇湖的原住民,加上它個性比較溫馴,從不傷人,因此宙軒老祖便沒有將它鏟除。
但是傳聞始終只是傳聞而已,反正王守哲是從未見過,族人們有說見過,有說沒見過。
因此,王守哲在規劃清淤填土工程時,竟然沒想到這一茬。
莫非是清淤工程太浩大,惹怒了那只烏龜兇獸?
正思量間,王守諾的船已經加快開到了案發現場,只見一艘清淤船已經被拱破,船工和清淤工全部落了水。
而一只體格巨大的龜類兇獸,在水面上游蕩,時不時地用欺負一下清淤工。
好在它沒有什么傷人心思,應該只是在發泄一番。
那烏龜一見到王守諾的船,猛地一劃水,迎面沖了上來,顯然是想撞沉船只。
王守哲臉色一凜:“你敢。”
拔劍,飛身而起,精鋼劍上蒙上了一層白芒,勢若霹靂般一劍斬下。烏龜也不逃跑就在水面上一蜷縮,烏龜殼上蒙上了一層水藍色的光盾。
“轟!”
一劍斬在光盾上,巨大的反沖擊力震得王守哲全身玄氣激蕩,幾欲噴血。而那只烏龜的水藍色護盾,僅僅是蕩漾了幾下,毫無破損。
烏再次探出,朝王守哲噴了一口水柱。
二階頂級!
王守哲心下一凜,沒想到這只烏龜已經達到如此境界。那水柱速度極快,他剛想直接下沉落水躲避時。
耳邊卻聽得一聲暴喝。
“好膽!守哲快退下。”
一股大力拉住了王守哲,將他往船上拋去。
那是六爺爺王宵翰,家中新晉的宵翰老祖。只見他隨手一拳破掉水柱,雙腳在水面上輕輕一點,水面蕩起了一圈漣漪。
隨之,他踏波而行,氣勢磅礴,粗布麻衣飄飄,宛如陸地神仙。呼吸之間,便躍至烏龜上空,居高臨下一拳向烏龜轟去。
烏龜驚懼不已,本能地再度蜷縮起來,試圖以水藍色光盾抵擋。
“轟!”
玄勁四溢,水藍色被轟個粉碎,游離能量四下飛散。
便是連那只巨大的烏龜,都被砸飛出去丈余,狠狠摔落水下。
這一幕,看到王守哲是心馳神往不已,盡管已經見識過靈臺境之間的戰斗,但依舊是心潮澎湃不已。
不過,那只烏龜倒也機靈。
知道來了打不過的強敵,當即往水下一鉆,消失的無影無蹤。
而王宵翰則是踏著水面,兩三步回到了船上,緊張而關切地問道:“守哲你沒事吧?”
“沒事,就是大意了,沒想到那只烏龜已經二階頂級了。”王守哲面色凝重道,“若是不能將其拿下或驅逐,咱們清淤填土的工程恐怕很難繼續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