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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6章 反咬一口

  然而,當葉獻開口詢問的時候,老者的笑意已經消失了。

  他沒有回答葉獻的問題,而是淡淡道:“先去處理掉樓寶常吧,在招討司回來之前,給裴家送去了一份‘賀禮’。”

  葉獻見此,只得回道:“是,三叔。”

  說罷,他便恭恭敬敬地退出了這座偏僻的小院。

  只不過,在離開的時候,他腦中浮現的,還是三叔那抹笑意。

  他其實對三叔并沒有太多了解,只知道三叔在年輕的時候,曾外出過幾年,后來是重傷被抬回來的。

  對外,葉家已經宣稱三叔已經離世了,但是三叔卻在一天天好起來。

  當三叔身體徹底好起來之后,就是這副淡漠出塵的樣子了,也一直長居后宅不出。

  時隔幾十年,葉獻也不知道為何當初三叔會身受重傷,但是他每次遇到難事,都是三叔出謀劃策的。

  葉家的族策,也是三叔一手指點的。

  這幾十年來,他步步高升,成為一人之上萬人之下的中書令,就是因為有三叔的指點。

  正因為有三叔,所以葉家能對那個位置有所圖謀。

  若是將來葉家有那個大造化,三叔居功甚偉,他必定會好好封賞三叔。

  他本以為三叔就像神仙一樣,沒有人世間的喜怒哀樂的,但是沒有想到三叔竟然會笑。

  還是因為提及了韋君相而笑,為什么呢?

  葉獻知道,三叔不想讓他知道的事情,他肯定不會知道,他這個年紀了,也沒有年輕人那種好奇了,很快就將此事放下了。

  那個笑容…讓人毛骨悚然,他遺忘還來不及,怎么會想起此事呢?

  因為石皋已經被梟首,至佑帝的心情甚好,自然,宮中的氣氛也是和樂融洽的。

  他已經令中書舍人擬旨,不日即下令召招討司回京,然而就在他正準備下旨的時候,大理卿范昭然卻求見了。

  聽罷范昭然的稟告,至佑帝臉色沉了沉:“他居然敢求見朕?區區一個商人而已,若不是皇家暗衛尚未返回京兆,朕早就殺了他!”

  “是,是…皇上,但是那樓寶常言,此事關系著國朝生死存亡,臣…臣不敢不報。”范昭然擦了擦臉上的虛汗,聲音顫顫道。

  大理寺的牢獄,關押著朝廷的重犯,那樓寶常事關勝雪鹽場那么多錢財,其中還牽涉到朝廷重臣,自然要被關進大理寺。

  范昭然并不知道,在樓寶常被關進大理寺之前,已經有儀章郡主帶著去面圣了,只是好奇為何一直關著樓寶常而不審訊。

  大理寺事情眾多,而且現在又是國朝多事之秋,范昭然每天忙得腳不沾地,若不是今天心血來潮去牢獄看一看,他都已經忘記了樓寶常這個人。

  當然,范昭然并沒有察覺,他自己所謂的心血來潮,是被有心人引導著的。

  不然,大理寺有那么多牢獄,怎么偏偏他就經過了關押著樓寶常的牢獄?

  這一切,自然是有人安排好的。

  在他巡視的時候,樓寶常不斷扣呼冤枉,甚至不惜當場折斷自己的手臂,還不斷用頭撞擊著鐵柵欄,鮮血直流。

  范昭然見了,自然要追問一番,于是便有了這一出。

  至佑帝震怒不已:“事關國朝的生死存亡,區區一個商人,還是罪大惡極的反賊,居然敢談論國朝?”

  儀章郡主說,抓到這個人的時候,這個人正為反賊石皋運送糧草呢!

  這不僅是涉及勝雪鹽場貪腐案的商人,還是國朝的反賊!

  若不是這個反賊牽出了背后的葉家,他須得派皇家暗衛前去江南道查探,他必不會留著這個人。

  至佑帝實在想象不出,一個商人的口中,有什么國朝生死存亡之事。

  “皇上,那樓寶常,說…說…他知道江南道動亂的真正原因。”范昭然鼓起勇氣,將話語一口氣說完。

  若不是因為這點,他也不敢向至佑帝稟告。

  至佑帝聽了,眉頭便皺了起來。

  江南道的動亂?江南道動亂不就是因為反賊石皋嗎?還有什么真相不成?

  至佑帝想起了先前儀章郡主帶著樓寶常前來的場景。

  那樓寶常跪在紫宸殿中瑟瑟發抖,對一切都供認不違,說是勝雪鹽場最大的干股送去了葉家,說他之所以出現在石皋身邊,是奉了葉家的命令…

  在至佑帝的眼中,樓寶常早就已經是個死人。

  現在,這個死人還敢求見?

  “好,宣他進紫宸殿,朕倒要看一看,他還能說出什么來!”至佑帝怒極反笑,直令范昭然將樓寶常帶進了紫宸殿。

  因是面圣,樓寶常倒是被大理寺的獄卒好好收拾了一番,免得污了皇上的眼。

  他斷掉的手臂已經包了起來,額頭上的鮮血已經被擦干凈,甚至連身上的囚服也被換干凈了。

  但是,見到他的時候,至佑帝還是被驚嚇到了。

  無他,眼前的樓寶常和上一次他所見到的樓寶常,幾乎是兩個人了。

  樓寶常被儀章郡主捉到之后,自然是被刑求了一番的,所以才吐出許多供詞來,但仍舊能看出身上商人的影子——因為他身形肥胖,臉上也還是圓胖的。

  眼前這個樓寶常,臉容枯瘦得好像只有顴骨在支撐著,若不是眼睛還在轉動,倒像是個骷髏似了。

  至佑帝當然知道大理寺對待犯人不會好,但是…這變化也太大了,大理寺…是這么可怕的嗎?

  只見樓寶常“砰砰”跪了下來,那力度之大,差點讓人以為他是不是跪碎了膝蓋。

  殿中的范昭然聽到這聲響,都覺得膝蓋都似乎有些異樣了。

  偏偏樓寶常像好不感覺似的,對著至佑帝不斷磕頭,大喊道:“皇上,草民冤枉!草民冤枉啊!草民有天大的冤情!”

  “從實招來!”

  至佑帝只說了這四個字,他倒想聽聽了,樓寶常還能說出什么來!

  “皇上,草民…先前草民是被屈打成招,真正為石皋運送糧草的,是裴家!正是儀章駙馬的侄子、侄孫!”

  此言一出,范昭然恨不得捂住自己的耳朵,雙腿戰戰的,真的覺得膝蓋都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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