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妃在永慶宮寢殿內來回踱著步,時不時看向殿門外,焦急地等待著。
不知道太液池那里的情況如何了?一切都順利i嗎?德兒是不是已經見到皇上了?
這樣的想法不斷在她腦海里出現,雖然事情早就已經安排好了,她信任蓮姑姑的能力,相信這樣的小事定會辦妥,然而她還是有些心神不寧,連坐都坐不安穩。
她忍不撫了撫腹部,向身邊伺候的梅姑姑吩咐道:“派人去太液池那里看一看,怎么現在還沒有消息呢?”
算了算,這個時候應該有消息傳回來了,蓮姑姑是怎么辦事的!
她話音才落,便有一個宮女急跑進來,上氣不接下氣地說道:“娘娘,娘娘,紫宸殿的內侍…”
德妃眼神驀地一亮,頗為英氣的臉容上出現了一絲緊張,忙不迭追問道:“是不是紫宸殿的內侍來了?快,快請他們進來!”
看來,德兒那事是成了,紫宸殿的內侍是來傳消息了。
宮女搖了搖頭,終于緩過氣來,能把話說完整了:“不是,娘娘,是紫宸殿的內侍跟隨皇上來了,皇上來了!”
皇上來了永慶宮?這個時候,皇上怎么會來到永慶宮呢?
德妃心頭疑惑,尚未等她想明白,寢殿那沒有完全打開的大門,就被人粗暴地踹開了。
隨后,一個冰冷的嗓音響起:“怎么?朕來永慶宮,就讓愛妃這么意外嗎?朕還以為,愛妃是什么都清楚的呢。”
伴隨著話音而來的,當然就是至佑帝,他邁進了寢殿之中,直直朝德妃走了過來。
一見到至佑帝的神容,德妃愣了愣,隨即一顆心高高地懸了起來。
作為后宮妃嬪,德妃擅長的本領之一當然是察言鑒色,對于帝王的喜怒哀樂更是揣測得極為精準。
她看到皇上陰沉著臉,正冷冷看著自己,雙目中兩簇旺盛的怒火…皇上此刻正震怒不已!
而且,這種怒火很明顯就是針對自己!
皇上為何會這個樣子,為何會怒氣沖沖地來到永慶宮?究竟發生了什么事情?
德妃瞬間就想到是與太液池旁的事情有關,可是,現在蓮姑姑等人沒有任何消息傳回來,此刻她一頭霧水,什么都不知道。
她穩住心神,躬身行禮,柔聲地說道:“臣妾見過皇上,臣妾惶恐,不明白皇上的意思,還請皇上示下…”
“示下?愛妃當真是什么都不知道?你敢說,你特意讓自己侄女進宮,沒有旁的打算?你敢說,你沒有在太液池旁做了安排?”至佑帝雙眼半瞇起來,死死地盯著德妃。
比起德妃來,至佑帝的情緒更加外露,他根本就抑制不住自己的怒火,也根本不想抑制這種怒火。
德妃瞳孔微微一縮,氣息都不由得漏了幾下,還是茫然道:“皇上,臣妾今日的確是喚了侄女進宮,但是…”
她還想說些什么,卻被至佑帝狠聲打斷了:“賀氏,你是不是真的把朕當傻瓜?朕就真的那么蠢鈍可欺?”
這一句話,至佑帝幾乎是咬牙切齒地說出來的,若不是他還要問話,他真想像剛才那樣,狠狠一腳往德妃那里踹去。
想到剛才那支凌空飛來的弓箭,想到剛才那種危急的情況,至佑帝便覺得眉頭一突一突的,神色更加陰沉了。
這會兒,德妃那顆高懸的心跳的更快了,也更糊涂了。
她還是沒想猜到發生了什么事,可是她知道此刻皇上真的是無比震怒,因為皇上直呼她為“賀氏”了。
賀氏,自從晉位為德妃之后,她就沒有聽過這樣的稱呼了。
不,就是在她沒有晉位為德妃之前,皇上也沒有這樣叫過她。
叫她為賀氏的,高高在上睥睨著她的,就只有已經賓天的鄭太后!
現在,皇上也這樣喚她了,皇上…皇上為何會這樣叫喚她?
她驚惶而且糊涂,看起來真的是什么都不知道樣子,若不是至佑帝早已經提前知道了賀德妃所做的事情,他還真的會被德妃這樣無辜的臉容給欺騙過去了。
這個裝模作樣的人女人,就是朕過去一直寵愛的妃子…
至佑帝合上眼睛,不再去看德妃驚惶無辜的樣子。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睜開眼睛,雖然臉上仍舊震怒,但是語氣卻漸漸平緩了:“賀氏,是你安排了那個弓箭手來刺殺朕吧?不,你也不是真的想刺殺朕,只是為你自己和侄女創造一個機會而已,對嗎?那個弓箭手,現在躲在何處?”
聽到至佑帝這些話語,德妃猛地瞪大了眼睛,下意識搖搖頭,話語都顫抖了:“皇上,什…什么弓箭手?什么刺殺皇上?臣妾沒有做過這樣的事情,臣妾什么都不知道!”
如果剛才德妃是驚惶無措,那么她現在就覺得自己溺水快要沒頂了,幾乎難以呼吸。
雖然她還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從皇上的話語中,她隱隱猜出了太液池旁出現了什么事情。
太液池那里,出現了一場刺殺,有弓箭刺殺皇上?
而且,皇上認為這場刺殺是本宮安排的,是本宮派人去射殺皇上的!
所以,皇上才會問才會問那弓箭手躲在了哪里。
想明白了一點之后,德妃臉上的血色褪得干干凈凈,她軟軟地跪了下來,不住地說道:“皇上,臣妾沒有,臣妾冤枉啊…”
可是,至佑帝只是冷冷看著她,眸子里的兩簇怒火已經消失了,臉容看起來還十分平靜。
這樣的平靜,反而讓賀德妃更加害怕了。
她心中驚跳,再也顧不得思慮周全,眼淚瞬間就滑落下來了,然后跪爬到至佑帝跟前,大哭著說道:“皇上,臣妾冤枉啊!臣妾的確是在太液池旁做了安排。不過,臣妾只是讓奴才推侄女落太液池中,臣妾知道皇上一向心善,只是想借此機會引起皇上的注意。皇上,臣妾是糊涂了,臣妾不應該做這樣的安排。臣妾就只做了這些,什么弓箭的事情,臣妾真的是不知道!請皇上細察啊!”
她選擇了將自己的安排打算說出來,因為她清楚,在這個時候,自己在太液池所做的那些安排,反而不是什么大事了。
可是弓箭行刺皇上,這可是弒君的大罪!
她和賀家萬萬不能擔下這樣的罪名,一旦擔下這樣的罪名,她就徹底完了,就連賀家也會受到滅頂之災!
聽了她這些話,至佑帝“呵呵”地笑了起來,看向德妃的眼神沒有一絲感情:“賀氏,在你的心目中,朕就是那種色令智昏的帝王?還是說…你覺得自己一個人伺候朕還不夠,想讓你那快要及笄的侄女也進宮陪伴朕?你可真是賢惠,真是會為朕著想!”
這個時刻,至佑帝面上雖然十分平靜,但是他心中充斥著暴戾,說話也極為刻薄,恨不得立刻就將德妃打殺了。
不管賀德妃現在說些什么,他都不會相信了,不管賀德妃是出于什么樣的打算,既然她膽敢在太液池做下的那些事情,與弒君無疑!
他,絕對不會繞過賀德妃這些人!
賀德妃眼淚滂沱,她呆呆地看著至佑帝,覺得自己正不斷地往下沉,根本掙扎不得。
然而,,她根本就不知道這一切是怎樣發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