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松江葉家祖宅內,葉雍沉聲下令道:“繼續找!杭州府沒有的話,就去其他州縣找!一定要將此人找出來!”
“是,屬下知道了!”在他的前面,幾個身著勁裝的守衛立刻應道,臉上也是一片肅穆。
這些屬下也不知道自己主子為何一定要找到那個人,但是那個人是從他們手上逃脫的,他們辦事不力,的確是難逃其咎。
原本,他們是能完成任務的,已經在那個人左胸刺了一劍,但是那個人身邊的護衛一個個連命都不要了,全都以身作盾,最后還是護著那個人逃出了生天。
他們幾乎將杭州府搜查了一遍,還按照主子所交代的,特別注意到天上的飛鳥有什么動靜,還是沒能發現那個人的蹤影。
現在他們趕回松江府復命,可是主子仍舊下令一定要找到這個人,身為屬下,他們當然要執行命令!
看來,要沿著杭州府而下,繼續去尋找這個人了。
屬下離開之后,葉雍眉眼半瞇起來,冠玉般的臉容上一片冷峻。
此時,葉雍左下坐著的一個幕僚模樣的中年人說道:“少爺,現在裴家的人銷聲匿跡,看來那些大鹽商說得沒有錯,的確有人在暗中查探他們,這絕對留不得!”
葉雍點了點頭,說道:“郝先生說得沒有錯,正是因為這樣,我才會讓守衛們去殺了這個人。可惜,事不能成。”
“是啊,可惜了。不過少爺無須太過擔心,當時動亂才起,想必這個人手上也查不到多少東西。”郝先生這樣回道,撫了撫山羊胡子。
葉雍沒有說話,只是眉頭略蹙,入鬢長眉如寒劍一般,看起來有些嚇人。
想了想,葉雍神色稍霽,朝郝先生笑笑道,露出了左頰的酒窩:“郝先生說的有道理。”
郝先生是三老祖培養出來的幕僚,在江南道動亂起來之前就來了他身邊,為他出謀劃策,對他襄助甚多。
他對郝先生,倚重而恭敬。
不過,他雖則嘴上這么說,但心底并不認同郝先生的看法。——他和郝先生不一樣,他對裴家人了解得十分清楚。
過去他與裴定相交甚篤,對裴家人并不陌生,尤其對裴前這個時常跟在裴定身后的小尾巴更為熟悉。
他知道裴前早就來了江南道,也知道裴前的本事不一般,但他沒有想到,裴前會注意到那些大鹽商的動靜,還在暗地里查探!
葉雍已經接到祖父葉獻的書信,知道先前針對葉家的種種手筆,似乎與裴家有脫不了干系,這就讓他意識到勝雪鹽場的事情必定有裴家的手筆;
隨后,那些鹽商說裴前暗中對他們調查的時候,他當即便下了殺人滅口的命令。
葉雍實在太清楚裴家人的本事,裴前既然已經開始調查那些鹽商,那么就意味著其已經起疑了,不管他查到了多少東西,都不能任由這個人活著。
不然,會引來更多裴家人,然后順著起疑的方向追查下去,以陪家人不到黃河心不死的本性,那么…
想到最后的結果,當時葉雍的神情便十分嚴肅,現在同樣如此。
不管怎么說,裴前還活著終究是個隱患,萬一引發出江南道動亂的真相…
葉雍不能想,也不敢想!
所以,葉家的守衛一定要找到裴前,還要將其滅口,既然杭州府找不到,那么就往蘇州府等地去找!
現在這樣動亂的局勢,他就不相信裴前還能離開江南道!
見到葉雍暗沉的神色,郝先生繼續道:“少爺,現在最重要的還是江南道的局勢,朝廷已經成立了招討司,少爺還是招討司副統領,要提前做好應對才是,萬不能留下半點痕跡。”
聽到郝先生這么說,葉雍將心神從裴前那里收了回來,想起了當下的局勢,想起了松江府如今被九野軍圍困的局面。
雖然松江府的情況看起來十分危急,不過他臉上沒有多少焦急的神色,甚至還露出了一絲嘲諷的笑意,淡淡道:“石皋雖然有幾分本事,到底是個蠢人。九野軍乃烏合之眾,不足為慮,松江府中的兵馬糧草,足以支撐下去了。想必在招討司到來之前,這些烏合之眾便退會富春江桐廬了,剩下的事情,就不是葉家的事情了。”
石皋乃水匪出身,所以占據了富春江一帶。這地方雖然可以作為屏障作為補給,卻不是個易守難攻的兵家要地。
一旦招討司帶著兵馬抵達江南道,整合江南衛潰亂的兵力,那么招討司必定勢如破竹,能夠直攻桐廬——兵力本事相差如此巨大,石皋必敗。
對這個局勢,葉雍看得很明白,卻不打算告訴石皋這一點。
在他看來,石皋必敗,但是怎么個敗法、其怎么敗才能為葉家帶來足夠大的好處,那么他就要仔細謀劃一番了。
他打算利用這個局勢來為葉家鋪一條通天之路,是以這些時日都在和郝先生仔細謀劃著。
江南道這個動亂的局勢,對于現在的葉家來說,就是一場天大的造化,也是葉雍最大的幸運,他絕對不會讓這樣的機會白白溜走!
他既然選擇了在這場動亂中橫空出世,既然選擇了借這場動亂來為葉家奠基,就一定要做到事事周全,絕對不能出半點紕漏!
他深深吸了一口氣,調整了自己的心緒,開口說道:“郝先生,現在我們且來商量一下,如何應對招討司吧…”
良久之后,天色快要暗下來了,郝先生才離開葉雍的書房,前去籌備種種應對事宜了。
葉雍仍舊坐在書房內,直到仆從燃點上高燭,其中一個人還這樣請道:“少爺,夫人讓小人來稟告少爺,晚膳已經備好了,請少爺移步院中。”
葉雍點了點頭,示意已經知道了,隨即讓仆從退了出去。
他心中想著裴前和江南道的局勢,實在沒有什么用晚膳的心思。
好一會兒之后,他還是起身往外走去。
晚膳他是沒有心思用,不過他有一些話語對妻子王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