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氏猶在想著會誰不請自來,卻聽得管事娘子急急道:“夫人,您快到前面去,奴婢見著那些馬車…比舅夫人的馬車還要華貴…”
賀氏眉頭突了突,心中有了種不好的預感。比舅夫人的馬車還要華貴?她娘家嫂嫂已是三品大將軍夫人,乘坐的馬車與其身份匹配,莫非來人的身份地位比她嫂嫂還要高?
怎么可能?她壓根就沒有邀請什么權貴夫人,就算是邀請了,以這些權貴夫人的身份地位,怕是不會參加,更別說會不請自來了。
門房肯定弄錯了,管事娘子肯定弄錯了,不會的,不會的…
賀氏心中自我寬慰著,卻不由自主地站了起來,想去前院弄個清楚明白。誰知她剛剛站起來,另一個管事娘子又急匆匆跑進來,大聲稟道:“夫人,夫人,請您快去…來了好多人!奴婢還見到了護國公府的馬車!”
護國公府?那可是一等國公府!
這一下,賀氏什么都來不及想了,只恨自己雙腳走得不夠快,不能早些知道前面的情況!待她匆匆出了垂花門、越過影壁,出了門一看,整個人都愣住了。
盡管她心中已有所預料,然而看到門外的盛況后,仍是被嚇了一大跳,整個人都難回過神來。
門外的情況,的確如管事娘子所說的那樣,好多華貴的馬車!一輛接著一輛,從鄭家門口開始,一直排到了升明大街的盡頭。
而且,這些馬車的確華且貴。排在最前面那輛馬車,馬車頂上壓著一塊壽山石,四角垂穗上懸著一塊塊壽山印章,這…這是護國公府的標志,這的確是護國公府的馬車。
而且,還是最隆重出行那種馬車,代表著一等國公府的勛貴地位,連朝中重臣家眷見到了都要退避的那種!
這樣的馬車,為何會出現在鄭家門外?
更重要的是,排在護國公府之后的那些馬車,并不比護國公府的遜色多少,有不少看上去十分古樸莊重,一看就有積年底蘊,應當出自某些世家大族。
這些馬車里面的人,都是什么來頭?
賀氏極力維持著鎮定,嘴角硬是擠出了一抹笑容,想保持著永寧伯夫人的風范。可是,很快她就發現自己的眼睛都不夠用了,連手腳都仿佛無處安放。
因為,那些馬車上的人陸陸續續下來了,像一幅盛大華貴的圖畫攤開鄭家面前,震得所有人都下意識屏氣凝神,賀氏自然也不例外。
賀氏雖然出身一般,然而這些年隨著賀德妃、賀應棠一飛沖天,加上嫁入永寧伯府,眼界已經和過去大為不同,她自持已經見過許多大場面了,然而眼前這一幕,還是讓她看呆了眼。
那些馬車上下來的夫人或姑娘,一個個都盛裝打扮,錦緞美綾自然不用多說,那首飾寶釵更是襯得鄭府的大門都亮了不少,她們或雍雍華貴,或珠光寶氣,生生在賀氏面前演繹了“華貴”這兩個字。
那么多華貴夫人、同時在某地出現,這樣的盛況,比澹苑午宴也不遑多讓。
可是就算在澹苑午宴上,這么多華貴夫人也不會這樣同時出現,而如今,這匪夷所思的一幕就在鄭府門外、在賀氏面前出現了。
這些夫人面帶微笑,緩緩朝賀氏而來。走在前面的,是護國公夫人云氏,由兒媳――護國公世子夫人邱氏攙扶著,隨后在賀氏面前站定了。
只見云氏笑了笑,朝賀氏道:“聽聞貴府有場及笄盛事,老身等人不請自來,還望伯夫人見諒!”
云氏年紀已經很大了,這些年來深居簡出,已經不大在京兆露面了。這幾年護國公府的一應事務,都是由其兒媳邱氏出面,京兆有許多夫人都沒見過其人了,便是賀氏也只在皇家宴會上見過她幾面。
賀氏哪里想得到,深居簡出的護國公夫人會來到她面前,還笑著朝她說話?
她覺得腳步虛浮,若非賀媽媽在一旁攙扶著,怕是身體都會不停搖晃了。幸好她還記得自己是永寧伯夫人,用盡全身力氣才勉強回話:“不客氣…國公夫人到來,鄭家蓬蓽生輝,歡迎,歡迎!”
賀氏話語剛落,跟在護國公夫人身后的幾位夫人也說話了,說的內容,大體和云氏差不多,皆言“老身等也是不請自來,來參加這場及笄盛事,請伯夫人莫怪。”
待看清說話的那些夫人后,賀氏暗暗抽了口冷氣,心跳再次加快了。光是云氏、邱氏這兩個護國公府的人,已經足以讓賀氏驚詫了,還有這些夫人,她們怎么會來?!
吏部尚書顧春朝的夫人明氏、御史大夫張珩的夫人林氏、戶部尚書王東贄的夫人張氏、御史中丞傅日芳的夫人潘氏、國子司業甄瀚的夫人劉氏…
是了,沒錯,這些夫人的年紀都比賀氏大許多,再加上她們的身份,的確可以在賀氏面前自稱“老身”。
尤其是顧春朝的夫人明氏。她的年紀最大,已是滿頭白發,她和云氏一樣,都極少出現在眾人面前,現在卻就在這里站著。
賀氏略一看,發現朝中文武百官的夫人,從五品到三品,幾乎來了一大半。這些夫人,無論是哪一個來到永寧伯府,她都不敢輕易甩臉色,更別說是這么多夫人同時來了,她所能做的,便是好好接待招呼這些夫人。
聽她們的意思,她們是來參加及笄禮的?可是,一個喪婦長女的及笄禮,怎么會驚動這些夫人?任憑賀氏想破腦袋,也想不明白為什么。
這些夫人,難道真的是來參加喪婦長女的及笄禮嗎?
賀氏覺得自己腦子不夠用了,然而當下也不是她用腦子的時候了,她只能強作鎮定,熱情上前,想將這些夫人迎進府中。
可是云氏、明氏等人沒有動,體態圓潤的邱氏笑著說道:“且等一等吧,應該還有人要來,免得勞煩伯夫人再走一趟。”
賀氏僵著身子,差點笑不出來。還有人要來?還要誰能讓一等國公夫人都等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