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好這個周末更新,證明我還沒坑…咳咳咳…)
賀應棠的歸來,對京兆局勢的影響是顯而易見的。別的不說,僅僅是在光和大街的亮相,就足以令所有朝官矚目。
正如過去武將返京一樣,賀應棠也保持了極為低調的作風,在面圣之后便直馳京畿衛而去,并沒有在宣政殿出現。
若非有光和大街這一事,朝官都不知道賀大將軍已經提早回來了;也正正是因為這一事,令朝官們對賀大將軍的印象深刻起來了。
關外衛駐扎在大宣北垂,與京兆相距甚遠,雖則沒有官員敢忽視一衛大將軍,但大家過去對賀應棠的了解并不深。
對大多數官員而言,賀大將軍能從區區中郎將成為一衛大將軍,是逢著了最好的運道,也得益于宮中有位備受寵愛的妹妹。
至于更多的,無論諜報如何仔細描述,都像蒙上了一層紗,讓他們看不清楚。
若仔細說賀應棠與其他九大衛的大將軍有何不同,就沒有多少官員能夠準確說出來了。
如今光和大街這一事,倒是刷新了官員們對賀應棠的認知。
能極其及時地提早趕回京兆、能這么穩妥地解決流民暴亂、還能有這么漂亮的出場,這豈能是運道可以概括的?
管窺知豹,賀應棠此人,實在不一般。――這是朝官們心照不宣的看法。
“賀應棠回來得太及時了,說他不是提前知道光和大街的暴動,都沒有人相信吧?賀應棠,當真是手眼通天。”裴光捻須,淡淡說道。
他漂亮的鳳目略有些凌冽,細看來還有一抹挫敗沉郁。
到了裴光這樣的經歷和年紀,已經少有事情能讓他如此形于色了。然而這一次,裴光的確有種說不出的郁悶。
他怎么能想得到,就在他眼皮底下,會悄無聲息地發生這一場流民暴動呢?
也不知道是誰的手筆,避過了所有人的耳目,裴光自持裴家消息比許多朝官還要靈通,卻在這事上被蒙了眼,就連賀應棠提早回到京兆也不曾了解。
“小五從南景帶回私鑄銀元的消息后,我們都在全力追查這條線索,而且江南道的情況并不好,加之有心人故意遮瞞著,以致失了先機…”裴宰這樣答道,神色頗為難看。
他這番話語,既是解釋,也是請罪。畢竟,主管裴家消息往來的人,正是他。
京兆發生了這么大的事情,他竟然沒能提前收到消息,這是怎么都說不過去的。
這幾日裴宰翻來覆去地想,得出最大的結論就是:裴家太弱了,京兆有人能瞞天過海,裴家不如人,情況就是如此簡單。
裴定開口道:“四哥不必如此自責,向來不獨裴家,就連兵部、戶部也是想不到的。這場暴亂,來得的確太突然了。”
當時他和四哥就在太始樓,對這場暴亂看得十分清楚。很明顯,這場暴亂背后有人在指使,想來,就連趙宏遠的行事也在別人的設計當中。
到了這個時候,裴定反而有些不敢想象:倘若賀應棠沒有及時回到,這場暴亂能否平息?
雖則為了這場暴亂,他提早亮了底牌、威脅了趙宏遠,但最后的結果,卻是難以預料的。
他默了默,喃喃道:“這么說來,賀應棠返來能挽救這么多人命,有大功德了…”
裴光和裴宰一時無話可說。他們認為小五的話語,是沒有錯的。不管賀應棠是出于何種目的、有何居心,他的到來的確救回來了那么無辜的百姓。
只是,這個結果,與賀應棠過往的行事實在太不符合了,有種說不出的違和感。
末了,裴光嘆息道:“賀應棠此著當是為了市恩百姓,恰也迎合了皇上的心意。流民暴動不會那么簡單就完結的,應該有后事等著。這會兒,我們倒也難察了。”
裴定忽而笑了笑,搖頭道:“父親,這倒也未必。我聽御史臺的同僚說,沒有一個流民被京畿衛士兵捉住,大家都難以置信。”
聽到裴定這么說,裴光和裴宰眼中都閃過了精光。沒有一個流民被京畿衛士兵捉住…這句話本身就說明了許多事情。
裴宰了悟,驚奇道:“小五的意思是,賀應棠被別人擺了一道?有人耍了賀應棠?”
裴定點點頭,肯定地答道:“正是!驅散流民,對賀應棠來說算不得平亂之功。他作為一衛大將軍,處理這事如同殺雞用牛刀,結果還沒有流民留下來,這說不通,除非…”
“除非有人知道賀應棠會提早回來,并且止住了賀應棠的后手!”裴光這么說道,率先將裴定的結論說了出來。
難道這個人,也提前知道會有流民暴動?如此一來的話,京兆的局勢就更錯綜復雜了。
裴宰更加無話可說。怎么說呢,作為河東第一的世家子弟,他此前對自己、對自己的家族還是很有信心的,但經此一事,他突然發現:京兆臥龍藏虎,厲害的人物一個接著一個…
雖然很不想承認,但他的小心肝的確受到了摧殘。他從未如此深刻地認識到自己家族的勢弱,以后可怎么辦啊?
裴光瞥了自己的四子一眼,想了想,還是和如春風地道:“不必妄自菲薄,誰能事事皆顧?裴家并非最強,卻也不是那么弱。不過謀勢,事在必行了。”
謀勢,看來還是得將二弟喚來京兆才是了。畢竟,裴家最為善謀的,乃是他的二弟裴先。
書房內再次靜寂。謀勢這樣的問題,并非裴宰、裴定現在可以談說的,干脆便什么都不說了。
說罷賀應棠的事情,裴宰與裴定兄弟倆各有要事,便先后離開了。
甫離開大光院,便有一只小鳥“撲棱”地落在了裴定的肩膀。小鳥的腳上,懸著一個小小的竹筒。
裴定拿下竹筒,拆開來一看,唇角不禁微微揚了起來,蒼白的面容竟有一種異樣的光彩。
阿衡約他在觀止樓見面…看到這里,裴定心中便忍不住涌上了歡喜,這是近日來唯一的開心事了。
阿衡…他已有一段時間沒有見過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