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6章 貪婪
在經過七天的蹲守之后，以韋言、既醉為首的盯梢隊伍，終于再一次見到南景士兵出現在千澗谷外。
這一次，他們沒有跟著南景士兵進入千澗谷，而是靜心等候著，幾個時辰之后終于見到了南景士兵再次出現。而且，這些南景士兵也像上次那樣，都背著一個黑色的大包裹，看似沉重不已，走得極慢。
韋言、既醉一直綴著這些南景士兵，一直跟著他們從千澗谷外回到了內城中，最后發現這些人并沒有徑直進宮，而是去了一處大宅。這處大宅，是南景巨賈羅萬有的私宅！
羅萬有的名字，即使是隨著使團出訪南景的裴定與鄭衡都聽說過。難怪這個人能成為首屈一指的大商人，原來他的背后是南景皇族！
羅府私宅周圍看似松散，但當韋言派暗探試圖經過羅宅外的時候，立刻就有幾個人出來詢問了，而且他們一直看著暗探走遠，才跳回了宅子中。
可見這宅子外松內緊，是一處守衛森嚴的地方。是以韋言、既醉猜想，這處私宅便是那些假銀錠的臨時儲存處，此后才通過羅萬有將這些假銀錠送到大宣。
畢竟，羅萬有這樣的巨賈，與大宣有諸多生意往來，這些假銀錠經他之手流入大宣就不知不覺了。當然，裴定和鄭衡想得更深，他們想著羅萬有有可能沒有將這些假銀錠散出去，而是直接運到了大宣。
那么，大宣就必須有相當重要的人來接這批假銀子。
倘若搗毀了千澗谷的冶煉場，那么是否會斷了至大宣的這個線索。或許應該等查清楚了再行事，只是到那個時候，他們早已經返回京兆，也不那么方便了。――鄭衡做事計遠，心中不禁有些猶豫。
想了想，裴定搖搖頭道：“假銀錠一事關系重大，穆醒肯定不會讓那么多人經手。羅萬有所掌的產業不計其數，若是查，也未必查出個什么來。”
能夠查清楚大宣假銀錠在大宣的流向，當然十分重要。但裴定認為比起這個來，斷了南景冶煉場的源頭更加重要。
經過這數天的思慮，裴定漸漸傾向鄭衡當初的想法：那就是在離開南景之前，將千澗谷的冶煉場給搗毀了！
若是回到國朝之后想辦法，一者肯定不會像現在這么方便，二者也不知道千澗谷會不會有變數。
更重要的是，在得知那些假銀錠在羅府私宅、而不是在宮中后，他就想到了一個絕妙主意。
“阿衡，你不是想要驅使那些皇子的私兵嗎？若是讓他們知道，在千澗谷那里有堪比國庫的錢財，你說這些人會不會動心？”裴定這樣問道，眼神卻沒有多少疑惑。
財帛動人心，連南景國朝都能私鑄大宣的銀錠，作為普通人又怎么會不動心？只要籌謀得當，各皇子的私兵就會齊集在千澗谷！
鄭衡聽到他這么說，很快就接上話了：“堪比國庫之財，誰會不動心？只是要讓他們相信千澗谷里有重寶，還要瞞住穆醒，這就有難度了…”
她頓了頓，想到了一個人，立刻便反應過來了：“太子穆遠？你打算利用太子穆遠來行事？”
此前他們就討論過這個關鍵人物了。穆遠是南景的太子，是諸位皇子時時刻刻都盯著的人。要想吸引諸位皇子的目光，進而驅使這些皇子的私兵，那么他們得首先在穆遠這個太子身上做手腳。
穆遠是個異常謹慎的人，在其身上做手腳，恐怕不是那么容易…
鄭衡不由得想起了過去的開熙帝。開熙帝做了那么多年盈王，對太子之位虎視眈眈；待他成為太子后，恨不得將所有皇兄弟都鏟除掉。
事實上他也這么做了，只是沒有辦法趕盡殺絕，還是讓四個皇兄弟駐守外地，后來便成為了四王動亂。
想來太子之心，對皇兄弟的忌憚，不管是大宣還是南景，都是一樣的。
南景諸位皇子每一個都想當太子、當皇上，作為太子的穆遠，又何嘗不這么想呢？
裴定嘆息了一聲，黯然道：“阿衡，我竟如此深諳太子心事。你說，天家無父子兄弟，可曾有例外？”
“有例外的。昔日大豐從太祖至太宗，沈氏皇族不就如普通父子兄弟？不然何來開創大豐盛世呢？只是靡不有初鮮克有終而已。“”鄭衡這樣說道。
無父子兄弟的，不在天家，而是在于人性，在于人性貪婪。
裴定默然，而后微微抬頭，鳳目中閃過了寒芒：“你說得很對。是了，現在我就要用人性的貪婪，來在千澗谷布一個局。阿衡，你來看看，還有哪里需要改進的…”
他很快就調整了心緒，將心中所想一一說了出來，當中有疑慮、有不決之處便與鄭衡仔細商量，務求將此事做到盡善盡美。
當晚，坐落在內城中的盧府接待了一個普通客人。在這個客人離開之后，盧紹存悄悄地出了府，隱秘地見了十二皇子穆胥。
穆胥帶著青銅面具，露出的半邊臉俊美至極。在看到盧紹存呈送上來的密函后，他漂亮的眸子露出了深思，隨后問道：“老盧，你可知道千澗谷里面有何特別？”
盧紹存不明所以，便回道：“回殿下，千澗谷兇險異常，以前皇上親衛駐扎在那里，后來不知何故才轉移了。殿下可是問這個？”
穆胥搖搖頭，想了想，還是沒有說什么。過了好一會兒，才下令道：“非是這個。而是這個密報來說，千澗谷中有重寶，太子已經從千澗谷得到許多好處了。現在，你去做幾件事…”
聽罷穆胥的命令后，盧紹存的神色變了變，他猶疑著問道：“殿下，這…這些事情恐怕很難做好。諸位皇子的私兵，肯定不會輕易動。畢竟，皇上那里難以交代…”
穆胥聽罷，只是微微一笑，臉容漂亮得簡直攝人心神：“如此不是正好嗎？大家都不敢讓父皇知道，正好能瞞著父皇。”
他對接下來的事情，十分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