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更!久違的三個字,此處應該有贊,哈哈哈。)
白天的時候,穆醒會大德殿內處理政事。現在他派出的人還在千澗谷搜索,一直都沒有找到韋君相,令得他心中頗不安寧,連重臣也不接見,妃嬪們當然就更不用說了。
但有一些人求見,他就算心再煩躁,也會準的。譬如太子穆遠,便是其中之一。
穆遠是穆醒的長子,現年二十有三,但他做太子,已經有十余年了。帝王少壯而太子立,這是一件憾事,是以穆遠一直小心謹慎,即使面對穆醒也是尊敬畏懼多于關切親近。
君臣父子,穆遠分得清清楚楚。
穆醒做太子的時間太短太短,不能切身體會到穆遠的心境,便總覺得這個兒子守成有余,才能略顯平庸了。
現在各方局勢不明,南景需要的不是守成之主,而是開拓之君,故穆醒對穆遠這個太子一直不滿意,卻又沒不滿到廢太子的地步。
他屬意的儲君是銳意進取的九皇子穆胄。他原打算利用南關周家這個手筆,為其立下大功勞,然后再將其安插到軍中,待時機成熟就撤換太子。
可是現在穆胄不見蹤影,他所有安排都化作幻影,心頭正是千般不順心,在見到穆遠的時候,也沒有過多掩飾,只是淡淡問道:“皇兒有何要事?”
穆遠對穆醒的心煩仿佛無所覺似的,恭敬稟道:“兒臣聽說大宣使團有官員受了重傷,現在大宣對國朝頗有微詞,兒臣愿為父皇分憂解難。”
聽到他這么說,穆醒微微挑眉,隨意地問道:“皇兒有何想法,便直接說吧。”
穆遠心中的溝溝壑壑,他很清楚。大宣使團事宜是交由盧紹存、穆安道負責的,盧紹存是他的心腹,而穆安道與太子素來交好,想必使館的事太子便知道一二。
穆醒不忌憚皇兒們參政,他怕的是他們糊涂懵懂,就像大宣的幼帝那樣,呵。
只是,太子為了避嫌,一向顯得不關心政事,這會兒為何會突然在意大宣使團了?
穆遠彎了彎腰,醇聲道:“父皇,大宣使臣一失蹤一重傷,這是在國朝境內發生的,當是國朝大事。大宣使臣肯定要求國朝給個說法,兒臣認為此事可以推到北寧身上。”
穆醒目光冷了冷,笑了起來:“如此…皇兒倒是說說看,怎么將此事推到北寧身上?”
他心中感到憤怒:那個失蹤的大宣官員,是朕的皇兒!太子怎么能說得這么輕巧?推掉責任…難道朕要放棄自己的皇兒、放棄屬意的儲君?!
可是這事卻不能說出來,眼前的穆遠也不知道此事,他這明顯就是遷怒了。
幸好穆遠對這些也不在意,他早就知道父皇喜怒不定,當下便繼續說道:“父皇,我們面上繼續尋找那個失蹤官員、給使館送去傷藥,卻留下北寧的痕跡,引著大宣人自己去找。”
穆醒看了看他,沒有將怒意表達出來,只是道:“你以為,大宣人就會那么順當地聽從我們的安排嗎?”
栽贓嫁禍這種事,也是個技術活。他先前派胄兒將永安寺的事栽到北寧身上,最后也不算成功。何況現在這些事情與北寧絲毫扯不上關系,怎么個推法?
穆遠眼中冒出了精光,倏地便隱了下去,回道:“父皇,只管留下北寧線索便是。兒臣有一計,到時由不得大宣不信…”
聽了他的話語,穆醒的怒氣漸漸退了下去,開始認真思慮穆遠計策的可行性。只是,如果真要這么做的話,從現在開始國朝許多事情都要避讓一些了。
原本,他還打算派人去迫問裴定的,現在倒要好好想一想了…
又過了一天,裴定的傷勢再好了一些,連大夫都點頭說他恢復得不錯,如此下去的話,半個月就能像過去一樣了。
裴定心知自己傷得不算很重,只是流血過多而已,對大夫的話倒也不覺得十分欣喜。他現在想的反而是:看看時間,穆醒也應該派人來找他了,怎么現在毫無動靜?
及至傍晚,他還沒有等到穆醒派來的人,反而等到了滿身疲憊的陶殊。
陶殊剛從千澗谷歸來,他已經兩天兩夜沒合眼了。一返回大使館中,他連休整都顧不及,就立刻來見裴定了。
見到裴定精神尚可,陶殊黝黑的面容也放松了,露出了潔白的牙齒,后怕道:“幸好千秋你沒事了,不然我都不知道怎么辦才好。”
且不說裴世伯那里難以交代,若是小珠兒問起她五叔來,他也不知如何回答啊。難道說我完全不知道你五叔是怎么不見的么?
只要裴定沒傷及性命,那就什么都好說了。
裴定朝他笑了笑,表示自己一切都好,然后才壓低聲音問道:“千澗谷那里,如何了?”
陶殊搖搖頭,指著自己赤紅的雙眼,答道:“忙活了兩天兩夜,趙一無所得,最后也沒有與南景人遇上,不了了之。”
這個結果,本就是鄭衡所希望的,也是陶殊這么執行的,意在牽扯南景的暗衛,趙從戎一無所得是理所當然的。
兩人又略略說了些別的事情,臨走的時候,陶殊疑惑地看向裴定,認真問道:“千秋,你說韋君相真的在南景嗎?真有這個人嗎?”
從河東到京兆,再從京兆到南景,都曾有過韋君相的消息。可是誰也沒有真正見過韋君相,現在陶殊對韋君相是否還活著都產生了懷疑。
裴定搖搖頭,老實答道:“我不知道,但情報顯示他在南景。”
阿衡是韋君相的弟子,連她也沒有找到韋君相的下落,旁人就更不用說了。思及韋君相有經天緯地的本事,所有人都找不到他,就不以為怪了。
陶殊離開之后,裴定握了握鄭衡的手(他最近最喜歡的動作),開口道:“阿衡,怕是我們找不到韋先生了。如果他真的在南景,得讓他主動來找你。”
這點,鄭衡何嘗不知呢?
“我在河東時就寫下了鴻渚體,便是想著讓老師主動來找我。可是時間過了那么久,老師也沒有現身。”她這樣答道。
除了鴻渚體外,她還有一方白玉小印可以與老師相認。可是那方小印已經交給了云端。云端已經不在了,那方小因也不知所蹤。
半餉之后,裴定握著她是手緊了緊,沉聲道:“如此,我倒有一個大膽的想法,只是有些冒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