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更!嗚嗚,大家的不滿我都理解,因為我也在追別的作者的文,誠意說對不起!求不罵得太厲害,也不敢求大家原諒,努力補齊更新…)
這一場澹苑午宴,錢皇后本來是不打算參加的。
她已奪回部分后宮權,為了不過多引起至佑帝的忌憚,她暫時不想與賀德妃、胡賢妃兩人再起爭斗。
但是,裴家定竟將消息送進了坤寧宮,送到了她手上,邀她前去參加澹苑午宴,請她護佑一個小姑娘。
這消息是口述的,轉述消息的老嬤嬤是司珍局的老嬤嬤,自稱是裴定的屬下,一字不漏地將裴定的話語復述了出來。
“知娘娘秉承太后娘娘的心意,故送消息前來。”
“請娘娘護佑鄭姑娘,澹苑此行不虛。”
“娘娘緣何從冷宮出來,鄭姑娘便與此有淵源。”
“拜托娘娘了…”
錢皇后看似漫不經心,卻將這些話語都聽了進去,心中翻騰一點都沒有露出來。
裴定這些話語是什么意思,實在太明顯了。
錢皇后借監察御史、裴家的影響,既是為了奪后宮權,同時也想試探裴家的態度。
裴定最后上了彈劾,錢皇后就已經知道裴家的態度了,但是她沒有想到,裴家的態度會明顯到送消息來坤寧宮。
更讓她震動心驚的,是有淵源那一句話。
這么說,裴家是知道她為何出冷宮,或者說,裴家是知道祖父得了什么消息?
鄭姑娘與此有淵源,是什么意思?
在震動心跳的同時,她還有著一絲說不出的期盼。莫不是…莫不是…
她竭力壓下了自己的震動,動作悠閑地舉起了茶杯,淡淡地問道:“送這消息來的,是裴家還是裴定?”
老嬤嬤態度恭敬,清晰地回道:“回娘娘,是五少爺。”
五少爺,不是裴家,只是裴定。
裴定…
這個人,錢皇后曾聽母后講過。當時在慈寧宮,母后說欲平治天下,必先得河東裴家,欲得河東裴家,必先得嫡枝裴定。
如今,裴定讓人送來消息,是否就代表著裴家的態度?
錢皇后尚在斟酌,就聽得老嬤嬤繼續說道:“娘娘,五少爺還說,鄭姑娘是第二個弟子。”
“砰”的一聲響,錢皇后手中的茶杯跌落在地上,發出沉悶的一聲響,茶水四濺。
她也無法維持臉上的波瀾不驚,幾乎立刻站了起來,壓低了聲音問道:“此話當真?!”
老嬤嬤微微低下頭,避開了她的威壓,才回道:“五少爺是這么說的,更多的,奴婢便不清楚了。”
第二個弟子,第二個弟子,怎么可能呢?韋先生只得母后一個弟子,母后已經賓天了,哪里來的第二個弟子?
可是,裴家不會胡亂說,就是因為這件事不可能,才不會亂說…無論如何,錢皇后都非去澹苑午宴不可了。
不為與民同樂,不為爭斗立威,只想知道鄭姑娘是否真有那樣的淵源,只想知道鄭姑娘為何能令裴定作出這樣的選擇。
如今,她真切見到了裴定所說的鄭姑娘。
其實,也不用去向裴家求證什么了,甚至也不用細看什么,只需見這一面,錢皇后就知道鄭姑娘必與韋先生、母后有淵源。
鄭姑娘給她的感覺,太熟悉了啊!就好像…就好像見到了母后一樣。
明明,眼前的人是一個完全陌生的小姑娘,錢皇后竟無緣由感到親近和心安。
只要有母后在,什么都不用怕了,任何事情都能解決…
可是母后已經不在了啊!
錢皇后杏眼迷蒙,在透過鄭衡看向另外一個人,眼淚在眼眶里打轉,卻始終沒流下來。
這時候的澹液湖靜寂不已,不時有風吹來,會讓人有徹骨寒冷,而錢皇后渾然不覺,只是呆呆看著鄭衡。
看見錢皇后的淚眼,鄭衡心頭嘆息,很想像過去那樣喚一聲“會兒”,然而話音到了嘴邊,還是說不出來。
死而復生,借尸還魂,這一切怎么說呢?
況如今是在澹苑,不遠處還有宮女內侍,暗處說不定還有侍衛守候。
哀家,不能說…
良久,錢皇后才平靜下來,開始問道:“你既自稱是韋先生的弟子。那么,韋先生如今在何處?”
聽了這些話,鄭衡忽而感到心中有些冷,不由得攏了攏身上的衣裳。
會兒這一句話,透露出許多消息。老師…她還以為錢貫之所以辭官離京,是與老師有關,她甚至還猜測錢貫曾見過老師。
現在看來,錢家也不知道老師在哪里。
她看了看錢皇后,回道:“我也在找老師。我還以為,錢大人曾經見過老師…娘娘才會從冷宮出來的。”
她的聲音,聽起來十分平靜,卻有無法隱藏的黯然和失望。
錢皇后此刻的心情,就如同當時裴定在書庫外看見鄭衡落淚一樣。
鄭姑娘與韋先生的感情必定很深厚,就好像母后與韋先生一樣…錢皇后也在這樣迷迷糊糊地想。
過去她曾無數次聽到母后提及韋先生,那語氣和心情,與鄭姑娘此刻所顯露出來的差不多。
第二個弟子,鄭姑娘是韋先生的第二個弟子,是母后的…師妹。
如此想著,錢皇后的心驀地柔軟了下來,一下子竟不知道該說什么了。
因為這一點淵源,她不由自主地對鄭衡心生好感,不愿意說些客套話;但這畢竟是她第一次見鄭衡,推心置腹也太可笑,有關韋君相的事便不宜多說。
她與鄭姑娘,該說些什么好呢?
所能說的,大概還是她來澹苑的緣由。
在見到鄭衡之前,錢皇后不明白裴定何以會作出這種選擇;在見了鄭衡之后,她依然不明白。
難道是韋先生與裴家有了什么約定?所以裴定要護著鄭姑娘?
錢皇后笑了笑,道:“本宮此來澹苑,倒有大收獲。鄭姑娘,此非久談之地,以后來坤寧宮再談吧。”
她沒有問鄭衡與裴家的關系。其實也沒有必要問了,河東裴定都已作出選擇,必是關系不菲了。
不管怎么說,裴定既然主動遞來了消息,那對于她來說,便是優勢了。――皇上、賀德妃所想做的事,因為一個鄭姑娘,竟然輕易被她做到了。
錢皇后只能說這是自己的幸運了。
鄭衡看到了錢皇后的笑意,自是知道其所指的收獲是什么,心中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裴家為她做的,似乎多了一點。
如此想著,她目光便從錢皇后身上移了開去,看向了已經尚未化冰的澹液湖,卻瞬間愣住了。
裴定就站在不遠處,他臉色依舊蒼白,眼神溫柔,立在澹液湖畔,仿佛立在了時光之外。
――正在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