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更!)
此時快過年了,對各家官員夫人來說,各種宴會比尋常時還要多。八一中文 81往往是剛在東家喝完茶,便要去東家吃酒了。
在這些流水一樣的宴會中,各家夫人便聽說了一件事,有關永寧伯嫡女的事。
聽的人多了,往往這家夫人剛開口:“我聽說永寧伯嫡女…”,另一家夫人就接上話了:“我也聽說了,好像是有人半夜闖進房中吧…”
于是,各家夫人你一言我一語說了起來,在說到“半夜闖進房中”的字眼時,語氣尤為加重。
任何時候,有關這種類似香艷的事,總能引起內宅夫人的好奇心。
大多數的內宅婦人貴女,并不太關心朝政之事,也不太關心天災,她們最感興趣的,便是這種半夜閨閣的事。
哪怕她們只聽說了半截,也津津有味地說出來。有些夫人自持身份高貴,并沒有傳說這事,卻是聽進了耳朵。
這一日,在王元鳳夫人姜氏所設的宴會上,一眾夫人又再提到了此事。
“聽說流云渡一帶有京畿衛看管,向來平靜,怎么會有什么伏殺的黑衣人呢?這事不會是別有內情吧?”一個夫人掩著帕子道。
另一個夫人接上了話,道:“我看也是。說不定伏殺是假,半夜有人進門才是真。聽說那鄭姑娘生母早死,或許有些行差踏錯也正常…”
姜氏坐于上,笑吟吟地聽著這些話語,并不加以阻止。
宴會么?可不就是人人有話說、熱熱鬧鬧才好?
就在各夫人討論得興致勃勃的時候,門口處傳來了一聲嗤笑,打斷了眾夫人的話語。
隨即,有人冷聲道:“老身倒不曉得,一個姑娘好好的脫險了,你們非但不為她感到高興,還明里暗里潑她污水。原來京兆時興這么嘴碎,也喜歡顛倒是非。老身倒是長見識了!”
這一番話語,在這十二月天里,像一盆冰水澆向了眾夫人,令她們一下子就僵直了。然后漲紅了臉,惱怒地看著門口處。
待看清說話的人是誰后,卻是敢怒不敢言。
說這話的,是一個嚴肅的老婦人,通身氣勢逼人。仿佛如重山壓向眾人。
她們都認得,這是裴老夫人盧氏,河東第一世家的族長夫人。
也是…大權臣盧貫知的嫡女。
她身邊跟著不少人,有王氏大族的長媳王氏,有來自松江葉的三媳葉氏…更別說,她還有一個戰斗力彪悍的妯娌儀章郡主!
這隨便一個人,都不是在場的夫人敢輕易得罪的。
在見到盧氏出現的時候,就連姜氏都站了起來迎上去,別的夫人還敢說什么?
“老夫人,氣壞了身子就不值得了。想必諸位夫人也是關心那鄭家姑娘。才會這么說呢。”攙扶著盧氏的王昑嬌笑著道,為眾夫人解圍。
“昑兒說的是,大家正無趣得緊呢。正好老姐姐您來了,給我們說說河東事,也讓我們長長見識。”姜氏笑瞇瞇道。
有這一對祖孫的話語,眾夫人的尷尬頓時消了不少,都“呵呵”的笑著,氣氛略略舒緩了一些。
盧氏想著這是王家的宴會,倒也沒想著讓姜氏太難堪,便沒有當場拂袖離去。
這些人竟編排鄭姑娘?老身在永徵園還忍著耐著。就怕嚇到了鄭姑娘,這些夫人,當真是太閑了!
她坐了下來,順勢掙開了王昑的攙扶。然后道:“河東是小地方,比不得京兆,說起趣事,倒有幾樁。大兒媳婦,你給大家說說吧。”
她端起茶杯,輕飄飄朝王氏看了一眼。
王氏是何等剔透的人。早從婆婆的眼神中看出了意味。
她心中也氣得緊,難得病弱的小叔子終于有那么一丁點成親的希望,她終于可以不用時常聽到相公的長吁短嘆,這些人在瞎說些什么呢?
于是,王氏開口了:“河東最值得一說的,就是禹東學宮了,想必大家都聽說過吧?你們剛才說的鄭姑娘,就得到學宮祭酒大人和書學座的盛贊,還破格入了禹東游學。禹東游學,可從來沒招收過女弟子…”
“當初順妃娘娘去河東甘棠雅集,對鄭姑娘十分贊賞。我倒不明白了,眾夫人說別有內情云云,難道眾夫人覺得順妃娘娘的贊賞不妥?”
“我家二嬸,對鄭姑娘可喜歡得緊,還多次下帖親自邀請鄭姑娘,只是鄭姑娘祖母管教甚嚴,并沒有太多機會值得一見…”
她嬌嬌柔柔的,說話溫聲細語,聽不出一絲煙火氣,但眾夫人仿佛覺得心里中了無數刀,只能默默吐血。
王氏抬出了禹東學宮的祭酒大人,還提及了順妃娘娘,最后說的二嬸…
她二嬸可不就是儀章郡主嗎?這位可是敢與昭平公主搶夫婿的主!
得這些人看重的那位鄭家姑娘,她們還敢說什么?當下只恨不得自己從來沒說過那些話。
聽到王氏這么說,姜氏和王昑心中都感到無比驚訝:裴家,怎么會如此維護鄭家那個姑娘?太不尋常了!
盧氏放下了茶杯,冷冷掃了各位夫人一眼,問道:“不知各位夫人是從哪里聽說這些話的呢?可憐鄭姑娘一個弱女,才剛剛到京兆呢,還不知道何處得罪了人。”
這話,又是讓眾夫人一陣臊。
她們像掩飾般,紛紛說出了是從哪里聽來的。有人說是李家,有人說是張家,總之不一…
但盧氏深得其父盧貫知的真傳,憑著這些夫人的只言片語,她竟看出了一些門道。
鄭姑娘才到京兆幾天,估計她是圓是扁,大家都不清楚,何以這些話語會傳得這么快呢?
她原本以為,這些夫人的話語,是鄭姑娘那個繼母賀氏的手筆,不過是想壞鄭姑娘名聲而已。
不想,這些話語最初是從宮中傳出來的!——張家、李家這些人家,家中正有姑娘是宮中的貴人美人。
鄭姑娘竟讓宮中的貴人注意到了?
待聽到有人提到“陶家少都尉”時,盧氏便敏銳地察覺:這事,并沒有她想的那么簡單,絕非是內宅的小陰私而已!
她的臉色更加嚴肅,當即匆匆回到了裴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