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間里,蕭墨瀾進來看到的,就是阿雕蹲在花園的石桌前吃小朱果,似有些百無聊賴,又似有些哀聲嘆氣的樣子。
叼一個小朱果就吖一聲,這一聲的尾音拉的老長,像極了一個人在嘆氣的樣子。
它的羽翅是濕的,有些地方還滴著水珠。
“吖”阿雕歪過頭,看到蕭墨瀾眼睛一亮,翅膀微微打開的朝他走了過去,左右搖擺的樣子,讓蕭墨瀾嘴角微抽的同時,心里又覺得好笑。
他笑問:“阿然呢!”
“吖”阿雕歪頭看他,微微撲動著翅膀,似有些焦急的在原地轉了個圈,差點沒把自己絆倒。
看著阿雕有些地方滴水的羽翅,蕭墨瀾似想到什么,忙不迭的連喚了蘇然好幾聲。
只一會,蘇然披著玄色披風就出現在了空間里,她此時從頭到腳濕漉漉的,像是整個人在水里泡過的樣子。
“阿然你…”蕭墨瀾擰著眉,將人攬進懷里就要出空間,蘇然忙阻止了他,“沈大哥可能在死亡海域,外面只是下雨了…”
與沈香香他們分開半個時辰之后,海上就突然變了天,阿雕載著她雖然可以在狂風暴雨中飛行。
但速度卻會變慢,最重要的是,她容易掉下來。
“我不攔你,但,帶上我,”蕭墨瀾臉上面無表情,好聽的聲音多了一絲冷硬。
他解下她的披風,隨手放在石凳上,什么話也沒說的去了右邊的小院,從屋里拿出干爽的披風出來。
蘇然在他去拿披風的時候,隔空取物的拿了套干凈的衣服,到竹屋換下了濕衣服。
看著已經換過衣服的人,蕭墨瀾擰著的眉微松了松。
一時間兩人都沒有再開口,一旁的阿雕則下意識的挪著兩只腳,往旁邊挪了挪,遠離了氣氛有些不對的兩人。
將披風帶子系了個蝴蝶結,蕭墨瀾道:“好了,走吧。”
“只是小雨…”
“嗯,”蕭墨瀾打斷了她的話,將人攬進懷里,“走吧!”
蘇然微嘆了口氣,緊了緊他的腰,心念間就出了空。
“轟隆”
一出來就是閃電的光芒,緊接著就是一道響亮的雷聲,嚇得蘇然還沒睜眼就立刻就進了空間。
“吖”阿雕看著只一眨眼的功夫,就變成了落湯雞的兩人,似有些驚訝的吖了聲。
“咳咳”蘇然對上蕭墨瀾的目光,有些心虛,還不待她開口,他就道:“這就是你說的小雨?嗯?”
說嗯字的時候,尾音上揚,雙眸似笑非笑。
蘇然卻知道,他在生氣,她眨了眨眼,頓時露出委屈的表情,“之前確實是小雨來著,我…我剛才也被嚇到了…你別生我的氣,我又不傻,不會冒著電閃雷鳴趕路的。”
之前確實沒有閃電和雷聲。
明知道她此時故意露出委屈的表情,他卻無法再冷著臉,伸手揉了揉她的頭,柔聲道:“不要再有下次了,太危險了。”
蘇然猛點頭,她此時自然是他說什么就是什么。
半個多時辰之后,海上已經風平浪靜,碧空如洗的天空,陽光普照。
蘇然臉上帶著面具,坐在阿雕的背上,拿著羅盤指引著方向,她之前在雨中瞬移了半個多時辰,此時,有些偏離了方向。
她趴了下來,指著東西方向,“阿雕,加速。”
“唳”阿雕猛的一扇翅膀,頓時似火箭發射一般飛了出去。
蘇然將羅盤收進空間,一只手拿著千里鏡望著海面。
一直到傍晚,太陽快消失的時候,蘇然知道,自己離死亡海域不遠了,上午在空間里躲雨的時候,蕭墨瀾為她科普了關于死亡海域的資料。
一整天,除了早上遇到沈香香他們的船,她沒再看到任何船只。
半夜,依然沒有再看到一艘船,蘇然知道,自己已經到了死亡海域的邊沿,阿雕也飛了十幾個小時的時間。
蘇然帶著它進了空間,讓它去林間休息吃小朱果,自己則去了竹屋休息。
睡醒一覺,再次從空間出來,月亮的位置似乎與之前沒什么兩樣,她與阿雕開始在這片海域尋找。
一直到快天亮的時候,海面上才看到一艘揚著旗幟的大船,船上燈火通明,站在船上的人服裝雖然不統一,卻有著軍人該有的井然有序。
蘇然將阿雕收進空間,自己則用空間瞬移下去,悄無聲息的出現在船上的暗角處,她的前面一米五左右的距離,有一人背對著她站著。
她沒有動,再次瞬移到有人說話的船艙處。
一刻鐘不到,蘇然已經離開船上,坐在了阿雕的背上,往船來的方向飛去。
她沒有聽到關于沈修辭的事情,她也沒有對船上的人做什么,殺他們,對她來說不值得,這些人與朱謙、李延基勾結,自有人收拾。
半個時辰之后,蘇然看著海的盡頭升起的晨陽,微瞇了瞇眼,手里的千里鏡抵在眼中,透過千里鏡看著遠處的島嶼。
島嶼很大,島上此時有好些人在練拳,看著大概有兩百來人的樣子,動作整齊的練著軍營里才會訓練的軍拳。
嗯?蘇然眨了眨眼,沈修辭的身影出現在千里鏡中,看著他衣衫整潔,旁邊還有一位穿著宛若大家閨秀的女子引路。
不,那女子應是按照大家閨秀來培養長大的。
蘇然摸了摸下巴,剛想說:看來沈大哥有桃花運了。
就見沈修辭走到一處停了下來,一個大籠子出現在千里鏡內,藍色的身影被關在籠子里,讓蘇然心里頓時升起一股怒火。
“該死!”
這個時候云層比較低,蘇然將千里鏡收了起來,示意阿雕飛高一點,飛到有云層的地方。
一直飛到島嶼后面的樹林上空,她帶著阿雕進了空間的院落里,邊走進右邊跨院的屋子,邊脫了身上的披風。
換上一身干凈利落的天藍色勁裝,隨即去了左邊的跨院,在藥房里檢查了一遍,確定有可能用到的藥都有,她出了空間。
外面一秒的時間,她就瞬移到了地上,沒有停留,直接往島中央瞬移過去。
只一會,她就到了有建筑物的附近,瞬移到一棵樹上,這個角度剛好可以看到大籠子的方向。
沈修辭似在安慰藍天,蘇然仔細觀察著藍天的身上,見它身上干凈,沒有任何受傷的痕跡,她微松了一口氣。
心里的怒火卻是未散,藍天是她看著長到這么大的,何曾被這么對待過。
雖然如此,但蘇然沒有失去理智,貿然動手,她還記得自己要救人的事。
眼看著沈修辭轉身離去,透過千里鏡見他進了一間屋子,將女子關在門外。
她開始觀察著四周圍。
島上的人很自信,只外圍有人看守,腹內沒有巡邏守衛,很是松懈。
蘇然將千里鏡收了起來,往沈修辭所在的房間瞬移過去,房子建在懸崖邊上,沈修辭的房間在中間,窗戶剛好在懸崖這一邊,正對著大海。
窗戶沒關,蘇然兩只手搭在窗戶邊沿,露出半個頭,雙眼在屋內掃視了一圈,最后落在盤腿坐在床榻,似在運功的沈修辭身上。
似感覺到她的目光,沈修辭倏地睜開眼,緊接著就噗的吐出一口血。
“叩叩叩”
蘇然還來不及反應,屋門就被人敲響,她回過神來,對上沈修辭的目光。
眼睛里滿是歉意: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沈修辭收起錯愕,不敢置信的表情,似想到什么,他倏地下床走過去打開門,“有事?”
“你剛才是在運功,想將蠱毒逼出來?”
蠱毒?蘇然瞪大眼,她這個位置看不到門口的方向,但她猜測,此女子應是之前看到的那個。
沈修辭面無表情道:“是,”他頓了下,“若無事,還請莫打擾,在下需要清靜。”
說完也不等女子開口,砰的一聲,將門關上,隨后反鎖。
他轉身,看到窗戶邊上,還在的半個頭。
不是做夢,他心里說了聲。
似想到什么,他倏地走過去。
“此蠱無解,母蠱在我身上,你若有異動,我都能夠知道,勸你莫要做自殘之事。”
女子的聲音從門外傳來,似乎是在警告,過了一會才聽到她離開的腳步聲。
“小丫頭,你怎么會來,”感受到懷中的真實,沈修辭心里說不出的柔軟。
“找你,”蘇然此時有些鼻音,“我在海上找了你很多天了,大海太大了,我沒有頭緒,沒有線索,只能在一片一片海域尋找,一開始還找錯了方向…我找不到你,時間越久,心里很慌,很害怕,害怕沈大哥有事…”
“是沈大哥不好,”沈修辭聲音輕柔,心里只覺軟軟的,軟軟的…
“說好少則兩月,多則三月就回來的,這都五月十七號了,我美術班的課都拉下了,京城還有個朋友成親,我答應了她會參加她的婚禮的,也錯過了…”
沈修辭除了說是自己不好,還是自己不好,也確實是自己不好,讓小丫頭擔心了。
蘇然說了一堆的話,這些天一直擔憂的心情,才算發泄出來,她仰起頭,問:“沈大哥,你怎么會中蠱毒?那是什么蠱?真的無解嗎?”
找到人的喜悅在聽到蠱的那一剎那,頓時消散了。
眼見沈修辭似在思考什么,她拍了拍他的手,示意他放開,隨后走到椅子上坐了下來,才道:“沈大哥可以不說,但是說了就不能說假話來敷衍我。”
“沈大哥是自愿被他們下的蠱,是為了救人,也是為了麻痹島上之人。”
“與沈大哥一起抓來的?”
沈修辭嗯了聲,在她對面坐了下來,給她倒了杯水,“什么蠱沈大哥也不知道,但是,世界上沒有什么是無解的,別擔心。”
怎么可能不擔心,關于蠱,在現代只以為是傳說,來了古代,也只是在宋神醫送來的醫書上,看到了一些,也不過是提了一句。
據說是在梁朝的時候,就被倒數第二任皇帝下旨滅絕了。
沈修辭起身走到窗戶邊上,看著下面光滑的懸崖峭壁,以及周圍,他面露古怪的回過頭,看著似在思忖的人,他走了過去。
“小然是如何尋過來的?”
“天上,”蘇然下意識的回答,話落的時候才回過神來,仰頭對上沈修辭含笑的雙眸,她眨了眨眼,問:“沈大哥信嗎?”
沈修辭想到了白雪,看著小丫頭的體型,體重海東青倒是背的動,只是那樣,海東青的翅膀不好煽動。
他心里否定了海東青載她來的想法。
“信,小然的話,沈大哥都信,”他確實信。
蘇然笑了笑,“回去的時候,我再介紹一個伙伴給你認識。”
沈修辭笑著應了聲好。
“與你一起的人有多少人?在哪里?你們什么時候被抓來的?”
“昨天下午上的島,加上沈大哥有十二人,他們此時應該關在地牢。”
蘇然剛想問他們為什么單單給沈大哥下蠱,轉念一想,想來是因為沈修辭是沈氏一族的族長,控制了他,就是控制了整個沈氏。
比起整個沈氏,一個商號又算得了什么。
而且這個沈氏還是在云城之人。
兩人聊了半個時辰之后,門外突然有人敲門。
“叩叩叩!”
蘇然倏地起身,朝沈修辭低語道:“我先走了,晚上再來。”
說著將他拉起,背對著窗戶,她則走到窗戶邊上,翻了出去。
沈修辭在她走向窗戶的時候,就已經轉過了身,看著她往窗戶翻身出去的樣子,腳步下意識的走了過去。
但,剛走了兩步,他就生生頓住了,小丫頭不想讓他看到,他就不看。
蘇然直接瞬移到附近的一棵樹上,隨后進了空間,她還沒來得及喊蕭墨瀾,他就提著食盒進來了。
“找到了!”不是問句。
蘇然小跑了過去,“找是找到了,可沈大哥被下了蠱毒,他此時就在梁朝公主的島上,那位梁朝公主還健在,就是不知與朱謙勾結是她的主意,還是她的后代…”
她晃了晃他的手,“你有空嗎?幫我查查蠱毒的資料…”
話沒說完,蕭墨瀾臉放大,嘴里的話被她咽回了肚子里。
蕭墨瀾淺嘗即止,“吃完早膳我去太醫署,你到時候也一起查吧!”
不想讓她與沈修辭待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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