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墨瀾垂著眸,忍著想要將掌心里的小手收緊。
“如果是呢!要管我一輩子的酒嗎?”
蘇然眨了眨眼沒有回答,想要抽回手,手上倏然一緊,沒能抽出來。
“能先放開嗎?”她蹙了蹙眉,對面的人非但沒放開,收握的比之剛才更用力。
“管嗎?”蕭墨瀾很執著,聲音比之剛剛輕柔許多,本來只是一句半開的玩笑的話。
但這會他認真了。
“你先放開,我就告訴你。”
蕭墨瀾默,他不想放開呢,他怕一放開,她就跑了。
少女似有些不悅的樣子,他心里嘆了聲,手剛松了一些,掌心里的手就抽離而去。
“這個問題,我不想回答,”蘇然起身踢開凳子,轉身朝正房跑去。
他就知道,放開就跑了,蕭墨瀾看向夜色下的背影,嘴唇輕啟,低聲道:“沒有下次了。”
夜里的溫度似乎比之剛剛更低了,手里的暖意似乎也漸漸變低。
一直充當隱形人的蕭雷湊了上前,“主子,您也可以跟著去守歲啊!”
蕭墨瀾沒有說話,而是起身走向西廂。
正房偏廳,蘇然進來看到的就是一家三口溫馨的畫面,突然覺得自己有點多余。剛想退出門外,賀池偏過頭,挑了挑眉,“站門口做什么。”
賀景風耳朵貼在趙華榮凸起來的肚子上,見蘇然進來,忙招手,小聲的開口,“舅舅,你快來,娘剛剛說肚子里的妹妹動了呢!”
蘇然眼睛一亮,“是嗎,我聽聽,”說著已經蹲下身,側著頭,耳朵靠在趙華榮的肚子上。
看著一大一小貼在肚子上的兩個腦袋,趙華榮莞爾一笑,旁邊的賀池雙眸含笑,側了側身子,讓趙華榮靠的舒服一點。
“舅舅,你聽到了嗎?我聽了好一會都沒有聽到呢!”
蘇然搖了搖頭,抬眸看向上方笑的跟十幾歲少女一樣的趙華榮,“姐,才剛四個月就有胎動了?”
雖說胎兒的第一次胎動是在十六周到二十周,但剛四個月就有動靜的還是比較少。
趙華榮笑著點頭,摸了摸肚子,“剛剛確實輕輕的動了一下,”摸了摸賀景風的腦袋,又道:“我記得風兒第一次胎動的時候是四個月二十五天。”
“我以前也在娘的肚子里嗎?”賀景風驚奇的輕輕摸了摸凸起來的肚子,見娘親點了點頭,他好奇道:“那我是怎么出來的呀!”
趙華榮臉微紅,一瞬間不知道該怎么回答。
賀池輕咳一聲,“這個等你長大后就知道了。”
“這樣啊!”小人兒看向蘇然,“那舅舅,你知道了嗎?”
為什么要問她?蘇然搖了搖頭,“外甥,舅舅還沒長大呢!”臉上表現的很茫然,似乎真不懂的樣子。
這個時候她能怎么辦,當然得裝啊。她要是說知道,這孩子肯定還得問下去。
瞥了眼趙華榮臉紅紅的樣子,她不尷尬,人家夫妻倆都要尷尬了。
“哦,好吧!”賀景風點了點頭,舅舅都不知道的事,那應該要長到爹這樣大才會知道吧!
蘇然輕咳一聲,伸手轉過小人兒的臉,“你只要知道,你娘很辛苦很辛苦把你生下來的,就可以了。”捏了捏白嫩的臉頰,“懂?”
賀景風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
趙華榮溫柔笑道:“風兒,你剛剛不是要彈琴給爹爹聽的嗎。”
小人兒看了眼自家爹爹帶著期待的目光,咧著嘴走到琴前面。
蘇然走到一旁靠著桌子坐了下來,準備長夜漫漫的守歲。
守歲挺難熬的,守歲,就是在舊年的最后一天夜里不睡覺,熬夜迎接新一年到來的習俗,也叫除夕守歲,俗名“熬年”。
守歲有兩種含義:年長者守歲為“辭舊歲”,有珍愛光陰的意思;年輕人守歲,是為延長父母壽命。
現代還好一些,一般都是守歲時間到了十二點就可以了。
而這里的傳統習俗就是要通宵達旦,熬到天亮。
屋內很快就響起一陣輕快的琴聲,賀景風是真的喜歡琴,因為喜歡,加上天份不錯,琴學的很快。
趙華榮眼睛含笑的頭靠在賀池的胸前,看著兒子認真彈琴的樣子,嘴角無意識的露出笑意。
賀池驚訝,聽著一首從未聽過的輕快曲子,看著兒子的小臉,心里頓時有些歉疚,攬在趙華榮肩上的手掌緊了緊。
他這些年不但錯過了兒子的成長,沒盡到一個父親的責任,也沒盡到一個丈夫的責任。
心里隱隱的痛讓他無意識的另一只手握緊了趙華榮的手。
趙華榮眸光閃了閃,另一只手覆在大掌上,似無聲的安慰。
她懂他,也不怪他,這是他們的無奈。好在現在也算熬出頭了。
賀景風一首彈完,雙手輕按在琴弦上,隨后抬頭看向賀池,黑曜石般的雙眼隱隱期待著父親的夸贊。
“彈得不錯,”賀池言簡意賅的夸贊,臉上比之前更柔和了點。
蘇然鼓掌,“再來一首,再來一首!”
她得自己找節目,不然她覺得自己沒辦法熬到天亮。
得了夸贊的小人兒這才羞澀的笑迷了眼,指尖再次撥弄著琴弦。
賀景風一連彈了三首輕快的曲子和一小段的高山流水。
時間離著子時正還有大半個時辰。
“舅舅,換你了!”
蘇然坐過去的時候,小人兒也沒走,挨坐在她旁邊。
與她平時教他彈琴的時候一樣。
看了眼屋內的三人,蘇然笑道:“接下來的曲目有點不同,是專門在過年的時候唱的,等會我唱的時候,你們不準笑啊!”
“舅舅,你放心,我一定不笑!”
“嗯,我們不笑,”趙華榮坐直了身子,有些好奇了起來,她只聽過戲曲,腦子里頓時閃過蘇然唱戲的畫面。
她有點接受不來。
蘇然見賀池也點了頭,指尖彈起了《新年好》前奏,在三人期待的目光下。
粉唇輕啟:《新年好呀!新年好呀!祝賀大家,新年!我們唱歌,我們跳舞,祝賀大家新年好》
清脆悅耳,歡快感染人的聲音響徹在屋內,傳到屋外。
屋里的三人都愣了一下,臉上的笑容不由自主的笑了出來。
蘇然本來沒想到要唱的,但剛剛賀池夫妻倆的氣氛有點怪,她才想著讓氣氛活躍起來。
一連唱了三遍,賀景風跟著唱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