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凝大致瀏覽了一下電腦里,并沒有一幅類似這樣的風景畫,從日期上來看,這個計劃顯然也只是制定了沒多久,肯定不會畫完的程度。
“沒看到什么奇怪的東西。”滕璇也翻過了屋子里的畫作,都是一些正常的山水風景,偶爾有幾張人物,從素描到水彩再到油畫,各種不同類型都有,這錢義容學的類型也不少。
不過沒問題就是最大的問題。
陸凝等人這幾天雖然只有晚上在這里,可錢義朋是早就回來的。據他所說這位表弟就是一個有些宅的人,平時除了吃飯洗澡上廁所以外都不會離開屋子,而一離開就是一天,想必是去外面采風去了。既然襲擊發生在白天,錢義容的繪畫工具也都放在屋子里,說明他今天并沒有出去的計劃,那這間屋子的整潔程度就很可疑了。
“文玥,這屋子里的東西都看過了。”滕璇將東西放回原位,“沒有你說的那些可疑物品啊。”
“你覺得這個錢義容本身是犯人的可能性大一點,還是他和那兩個叔叔被犯人打暈帶走的可能大一點?”陸凝問。
“那我可不知道,我們也不熟,他除了第一天打招呼出來了一下以外我就沒再見過他。”滕璇攤了攤手。
陸凝踱步到了剛剛被滕璇放回原位的畫作前,觀察了一下畫板上畫的厚度,不過這些畫上也沒有用類似畫上貼畫這一類的手法,錢義容沒必要用這種欲蓋彌彰的手段來隱藏。
離開房間,兩人回到了前面主屋。在眾人的幫助下,錢義朋已經為父母解開了繩子,雖然在尸僵之中無法再改變兩人的姿勢,但至少可以將二人分開不再是那么難受的姿勢了。陸凝看到現場被破壞稍微皺了下眉,不過保護現場這種意識也不是每個人都有,她之前沒叮囑,錯過也就錯過了。
燕子丹拿出手機:“我來報警吧…出了這種事…”
沒人反對,燕子丹便拿著手機到了門口,撥通了報警電話,陸凝跟著走到旁邊聽情況。
接通之后燕子丹迅速說明了情況,而對面接線的警察的反應卻并不是驚訝,反而是…有點煩躁?雖然職業素質讓他耐心聽完了燕子丹報出來的位置,但陸凝從對方的語氣中聽不出對于殺人事件的重視程度來。
這不正常,棗園莊雖然變大了終究也不算個城市級的地方,這樣的地方發生了殺人事件,哪怕此前那群白禮舉行者已經殺了幾個人了,這些警察也不至于一點驚訝和重視的態度都沒有。
有什么事情?
這時,周詩蘭也拿著手機跑了出來,燕子丹剛好掛掉電話,回頭看了她一眼。
“是張欣晴打過來的。”周詩蘭說著接通電話。
“你們人在什么地方?”接通后張欣晴直接問道。
“我們剛回錢義朋家,他父母被謀殺了,還不清楚是誰做的。”周詩蘭也沒隱瞞,竹筒倒豆子一樣將這里的情況全都說了出來。張欣晴聽罷沉默了片刻,說道:“我在舊園這里,抓住了一只鬼,它說自己是之前這里那個老財主用家仆靈魂捏成的,而當年老財主給家仆重新賦予的姓氏是趙錢孫李,周吳鄭王。我記得錢義朋家是這里的本地人吧?”
“你懷疑錢家是當年…”周詩蘭小聲問。
“總之,錢家很可疑。你們白天搜索的時候也不會搜錢家吧?燈下黑——也許他們不是全家都參與了,可有那么一兩個知道當年的白禮并想要繼續的人。”
“目前我們沒有證據,他們家另外三個人都失蹤了。”陸凝回頭看了一眼主屋內,“張欣晴你現在在舊園那里?馬戲團已經派出了嗎?”
“棗園莊這里的情況不簡單,我還得觀望一下情況。你們最好先保證自己的安全,因為撲克馬戲團也無法在這里作為決定性的力量出現。”
“什么意思?”燕子丹問。
“我有一些類似于望氣的本領,現在那片應該是大東路的地方正在翻滾著如同戰場一樣的氣浪,處于那里面想必會非常難受。這里的白禮我是不會貿然插手的,白神實力依舊未知,而我則是馬戲團最明顯的弱點,不能以身犯險。”
“現在我們的同學們很多都在危險當中,不光是你。”陸凝說道,“張欣晴,雖然馬戲團問題眾多,可你還是因此掌握了一定的自保之能的。”
“是的,只是李文玥,我發現這個馬戲團除了你告訴我的部分,還有更多你沒有說明的,我可不知道這是你沒來得及說,還是已經有人在構思后面的設定了。”
“…好,明白了。”
外面已經響起了警笛聲,下河稍這里也是有自己的警察局的,很快警車就敢了過來,幾個警察見面后便直接詢問了位置,然后拿著一些工具走進了屋子里面。
警察辦事還是很有效率的,先將人都請了出去,兩個人留在現場檢查拍照,兩個人出來找眾人問話,有條不紊。當然主要是錢義朋,畢竟他對于這里最了解,剩下的人也一一問過了話。
盡管警察已經在迅速控制現場了,也一樣花了很多時間才把錢家整體都搜查了一遍。期間也通知了醫院叫車來收走尸體并聯系法醫,在這樣緊張的氣氛當中錢義朋的情緒反而是稍微安定了一些。
最后,一位看上去四五十歲的老警察拿著筆記本走了過來,先安慰了錢義朋一下,隨后說道:“諸位都是來這里訪友的?”
“是想來這里逛逛的,正好這里是朋友家就住在這里了,沒想到會發生這種事。”陸凝點點頭道,“請問…有沒有什么發現?”
“現場還要再調查,還得等尸檢報告出來,看看死者是否有被藥物昏迷的跡象。總之不是能立刻給你們一個結果的,在此之前,希望各位留下個聯系方式,配合我們的聞訊。如果各位沒有住的地方,我們可以為各位安排一個晚上,但之后恐怕還是要請諸位自理了。”
說完,警察從兜里取出筆記本來,對眾人說道:“請大家在這里留一下自己的姓名和聯系方式,最好是能保持通暢的,因為殺人案件如果我們聯系不到你本人可能會有不小的麻煩。當然,如果各位確實沒有嫌疑,也不必擔心。”
眾人依次留下自己的手機號,隨后警察又聯系住宿的地方,并在這里開始拉起封鎖,一直到接近十一點半的時候,才算敲定了一個民宿,把地址交給了陸凝等人。
“各位依然可以在棗園莊這里繼續游覽,但請務必保持聯絡暢通,山區之類的地方盡量不要去了。謝謝配合。”
忙碌看起來還在繼續,陳航和齊眉出門開車,那個民宿也是在下河稍區域的,也就十幾分鐘的時間就能到,并不遠。
但折騰了這么一下,眾人其實都感到了一陣疲乏——今天從早到晚都沒有閑著,又因為這件事,恐怕這個晚上也不會過得很好。
找到民宿之后,匆匆洗漱一下,眾人便歇息了。只是很多人都沒有休息得很好。
陸凝第二天很早就睜開了眼睛,她感到有些頭痛,就像是某種警兆一樣。她起床去洗了一把臉,然后拿出手機看了一眼接龍的情況——
公告:白紙一張未能按時完成接龍,失去繼續接龍的資格。下一位接龍成員將從現階段繼續。
白紙一張,也就是楊采使用的昵稱。
輪到他的時候,他卻終究沒能從醫院里醒過來。現在接龍在繼續傳遞,而沒能完成接龍的人怎么樣了?陸凝還沒有什么辦法去向醫院那邊確認。
這對于一天的開始來說可不是什么好事。陸凝想了想,從通訊錄里找到了盧江洋,兩人在故事里是朋友,在現實里也同樣,也許能問道一點什么。
電話半天才接通,里面是半醒不醒的聲音:“喂…這大半夜的…誰啊…”
陸凝抬頭看了一眼,天確實剛蒙蒙亮。
“盧江洋?昨晚楊采沒能完成接龍,他情況怎么樣?這么嚴重嗎?”
“好家伙…就這點事…他不是生病去醫院了嗎?能怎么樣…我也不會一直問他啊。病得太重寫不了也就寫不了唄,多大點事…哈——”
盧江洋打了個哈欠。
“他在哪家醫院?你知道嗎?”
“我想想…好像…庚午二院吧?對,就那里。”
“謝了。”
“不用謝,別這么早給我打電話就行…哈——”
盧江洋掛了電話,陸凝則回屋拿出電腦開始找庚午市第二醫院的情況。一般如果有病人死在醫院里可不會隨便聲張出來,可陸凝有那些APP,里面可不乏一些喜歡尋找獵奇新聞的人,問一問總能有點收獲。
在陸凝搜索信息的時候,也陸續有人起來了。門外傳來有人路過的聲音,這間民宿基本都是單間,陸凝也只能從小聲的說話聲里判斷是誰。陳航、周詩蘭、湯海瑤這幾個都起得比較早。
當陸凝把問題掛在幾個比較詭異的論壇之后,她便拿起手機給呂屏打了個電話,想知道昨晚的情況。只是電話打了兩遍也沒有接通。
她起身離開了房間,外面過道上果然站著剛才聽到的三個人,陳航眉頭緊鎖,湯海瑤面帶憂慮,而周詩蘭則有些慌張。
“怎么了?”陸凝問道。
“李文玥?你那邊能聯系上呂道長嗎?”周詩蘭急忙問。
“沒有,所以我才想出來問問,你們也聯系不到金老和宋姐嗎?”陸凝問。
“打不通電話,我已經給我老爸電話讓他去試試了,但是…我有點怕。”陳航聳了聳肩,“要是金老宋姐都出事了…”
“別說那么不吉利的話。”周詩蘭打斷了他的話,“他們也找了別的道士去,一起的至少十個人以上吧?對付什么不行?”
但是眾人只是沉默,事實上誰都知道道士勢力和鬼怪勢力還沒有真正硬碰硬過,誰也不知道這個世上到底是哪一方比較強。
“周詩蘭,給張欣晴打電話吧,馬戲團一定能有一些情報。”
“對!我怎么沒想到?”周詩蘭急忙拿出手機撥過去電話,半分鐘后,電話終于接通了。
“喂?”
“張欣晴,我是周詩蘭。那個…我想問你,你是否清楚昨天晚上大東路那邊的戰斗是什么結果?”周詩蘭焦急地問。
“那場戰爭可不簡單,我這里也損失了一半的鬼,現在正在馬戲團重生呢。”張欣晴嘆了口氣,“這幫鬼都不知道好好說話,我剛整理好昨晚的戰報。”
“是…什么結果?”
“昨晚甚至不知道有幾個勢力加入了戰團,我們碰到了幾個和地脈氣運相連,能不斷汲取棗園莊力量的鬼,大概是白神手下。這幾只鬼基本不分什么敵我,見什么打什么。還有一些鬼本身實力不強,可是手里拿著非常離譜的武器,完全想不到連理智還沒健全的鬼到底怎么得到那樣強大武器的。一群道士,應該說第一群道士,這些人挺齊心的,只可惜人數不夠,那些實力和武器不符的鬼數量有點多,再加上白神手下亂闖,很快就沖散了。之后又來了些道士,這些道士明顯就有門派分別了,互相之間也暗中下過手,不過明面上還是聯手的狀態。之后…又有些不知到來歷的道士闖進來,還有一些鬼,都是從陰氣團里沖出來的,大概是受到了那里熱烈氣氛的吸引。”
光是聽張欣晴說就能聽出來昨晚局勢委實亂得可以。
“那戰斗的結果怎么樣?”周詩蘭急忙問。
“死了好多道士,很多鬼也被消滅了。那幫拿著特殊武器的鬼被消滅了大半,無論道士還是白神手下揍它們都可狠了,我馬戲團也順帶著去踩了兩腳。但它們鬼多,后來還來了幾個實力比較強的,在快過四點的時候便集體撤退了,沒能追蹤。至于留下來的武器被兩個看上去很有地位的人收集到了一起,還有警察過來幫忙,那兩個道士貌似是官方的,我們不好碰面,馬戲團也就撤退了。”
“第一批的道士…都死了嗎?”周詩蘭的聲音有些干澀。
還沒等張欣晴說話,眾人背后就傳來一聲大吼:“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