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長生一覺醒來,身邊的人已經不知去向,而窗子外面則好亮,鬧得他弄不清現在幾時了。
“醒了!”陶七妮端著茶水進來道,“我約莫著時間差不多了。”
“這一覺睡的真舒服。”姚長生起來披上披風,去了屏風后,不大會兒出來,洗洗手,重新坐在了炕上。
“山楂水。”姚長生揭開茶盞的蓋子看著她說道。
“解油膩,消食。”陶七妮黑白分明的雙眸看著他說道。
姚長生輕哆了兩口道,“酸酸甜甜的。”放下茶盞道,“說起來甜,這牛乳離不開糖。這糖可以提上日程了吧!”
陶七妮聞言笑呵呵地說道,“這制糖的工藝早就畫下來了,還沒來得及付諸行動。”好奇地看著他問道,“沒頭沒尾的,你怎么想起來這個了。”
“今兒在宮里吃了些牛乳做的點心,提及糖了。”姚長生簡單地說了一下。
“哦!”陶七妮端起了茶盞優雅的灌了兩口山楂水。
“妮兒,草原有啥土特產啊?”姚長生目光熱切地看著她問道。
“這牛乳就是。”陶七妮聞言想也不想地說道。
“除了牛乳,牛、羊肉,還有什么?”姚長生目光直視著她問道。
“你問這些做什么?怎么想把這買賣做到草原啊!”陶七妮聞言隨口說道。
“是啊!”姚長生將他和楚九的設想詳細地告訴了陶七妮。
陶七妮眼睛亮晶晶地看著他說道,“不錯的想法,而且也便于實行,草原上沒有不會放牧的,那是他們融入骨血的技能。”放下茶盞道,“要說土特產,這羊毛也是東西。”
“羊毛能干啥?”姚長生不解地看著她問道。
“這羊毛很保暖的。”陶七妮水晶般的雙眸看著他說道,“紡線啊!織圍巾,手套,還可以織衣服。”
“嗯嗯!”姚長生點了點頭,“還有別的嗎?”
“別的?”陶七妮眼神游移地說道,“這得看地方日志,就目前來說就這些。”
草原礦產資源豐富,尤其是露天的煤礦,不過現在用煤少,還是留給子孫后代開挖吧!
“這牛乳做成的點心小孩子愛吃,可不易儲藏吧!容易壞。”姚長生食指輕點著炕桌道。
“這牧民們有辦法的,問問他們就知道了。”陶七妮聞言立馬說道。
“好主意。”姚長生笑了笑道,“草原有的拿的出手的東西了。”輕蹙了下眉頭道,“這西域呢?大片的戈壁、沙漠的,愁人。”
“人家的地利條件也沒那么惡劣吧!沒有良田嗎?”陶七妮茶色的雙眸盈滿笑意看著他說道。
“有!可是能種啥?”姚長生緊皺著眉頭看著她說道。
“棉花,西紅柿、辣椒都可以。”陶七妮想也不想地說道,大面積種植。
“成!下回去具體看看。”姚長生心悅應道。
“還有問題嗎?”陶七妮笑瞇瞇地看著他說道。
“沒了。”姚長生看著她微微搖頭道。
“你們這所圖的可不小啊!”陶七妮眉眼含笑地看著他說道。
姚長生把情況詳細的說了說。
陶七妮聞言深邃的雙眸看著他說道,“這可不太容易。”
“干啥都不容易,這是最小的成本了。”姚長生握著她放在炕桌上的手道。
“行吧!我會盡力的幫你們的。”陶七妮真誠的雙眸看著他說道。
“這我相信。”姚長生目光繾綣溫柔地看著她說道。
陶七妮看了看沙漏道,“餓不餓,又該吃晚飯了。”
“中午吃的多,晚上還是清淡點兒。”姚長生聞言立馬說道。
“好!”陶七妮爽快地應道,“一會兒我去廚房看看。”
“這外面怎么白花花的晃眼。”姚長生透過玻璃床看了出去,有窗簾擋著不太好看清。
陶七妮刷的一下拉開窗簾,姚長生搖頭失笑道,“原來是下雪了。”已經鋪了厚厚的一層了。
“你忙吧!我去廚房看看,小米粥,咱自家腌的咸菜!”陶七妮眉眼彎彎地看著他說道。
“那我可得品嘗、品嘗。”姚長生目光溫柔地看著她說道。
“歡迎品評。”陶七妮一臉笑意地看著他說道,話落轉身離開。
夜色漸沉,鐘毓秀哄睡了四小子,敲開了燈火通明的書房,“還在批閱奏章。”
“嗯!”楚九抬頭看了她一眼應了一聲,“我要忙一會兒,你要困了先去睡吧!”
“時間還早。”鐘毓秀坐在了修葺的炕上,“我還不困。”拿起了針線道,“我在做會兒活。”
“大晚上的,仔細傷了眼睛。”楚九關心地看著她說道。
“我又不繡花,給孩子縫的。”鐘毓秀聞言輕笑出聲道,“都是細棉布,綿軟、軟和、又暖和。”
“你可真是,這細棉布就那么好。”楚九好笑地看著她說道,“比綾羅綢緞還好啊!”
“當然了,綾羅綢緞,這天挨身太涼了。”鐘毓秀夸張的打了個哆嗦道,“太滑溜了,不貼身,感覺沒著沒落的。”
“隨你。”楚九聞言看著她搖頭失笑道,低著頭繼續。
“那個,跟你商量個事。”鐘毓秀忽然放下手里的活計,朝書案走了過去。
“別別,我坐過去好了,炕上暖和。”楚九起身活動下了筋骨道。
鐘毓秀聞言又坐回了炕上,盤膝而坐,這腿上搭著小褥子。
“餓不餓?要不讓御膳房送些好克化的東西來。”鐘毓秀看著坐在他對面的楚九道。
“不餓!中午吃的好飽。”楚九盤膝而坐摸摸自己的肚子道。
鐘毓秀聞言關心地看著他說道,“晚上可沒咋吃。”
“那也不吃了,晚上容易積食。”楚九還是搖頭道,目光直視著他說道,“你想商量什么?”
“我想想怎么說啊?”鐘毓秀斟酌了一下道,“這打天下的時候,咱們這些年除了早年為餉銀犯過愁,后來這餉銀充足,你這賞賜也豐厚。這軍紀嚴明,尤其嚴禁喝花酒,更不許賭博,跟著你的兄弟們只要不是太不是東西,都能攢下不小的家資。”
“嗯!”楚九聞言點點頭,“你想說什么?”
“可這天下太平了,就要娶媳婦、置辦家產和仆從。”鐘毓秀挑眉看著他說道,“官老爺嘛!講究的排場。”
“等一下,等一下。”楚九攔著她說道,“咱這仆從都有規定數量的,他們想鉆的空子,老子都給他們堵了。真不聽話的,治他個僭越之罪。”
“聽我把話說完,行不。”鐘毓秀橫了他一眼道。
“好,你說,你說。”楚九下巴朝她點點道。
“原來一個人吃飽是全家不餓,現在都有家有業了,日常開銷就大。”鐘毓秀眸光深沉地看著他說道,“他們這些年在東奔西跑的,心思都在打仗上,也不擅長庶務經濟,這日子過的捉襟見肘。”
“嗯!”楚九眨了眨黑眸看著她說道,“我記得六一他們不都買鋪子了,跟地主收租子一樣。”
“不是所有的人都像六一他們,畢竟那只是少數。”鐘毓秀星眸看著他心平氣和地說道,“那是陶妹妹提前為他們謀劃。長安米貴,居之不易。你出去打聽、打聽京城這市面上柴米糧油的價格對比一下,漲了多少。”
“不對,不對,應該降了。”楚九聞言立馬說道,“可比燕帝的時候,降了好多,老百姓都夸咱呢!”
“那能一樣嗎?”鐘毓秀沒好氣地看著他說道,咬牙切齒地說道,“燕帝那是趁火打劫呢!比奸商還可恨!”神色和緩了一下道,“再說了米面糧油的價格降下來,那是你從南方調過來的,算一下成本,不賺還賠咧!”接著又道,“那菜市口的血還沒干透呢!那些奸商也要掂量、掂量,是你的刀夠鋒利,還是他們的脖子夠硬。”
“呵呵…”楚九聞言滿臉笑容看著她殺氣騰騰地說道,“那些奸商該殺!尤其是趁火打劫、哄抬價格、還有囤積居奇的,不安好心。”
楚九倏地收斂起臉上的笑意看著她說道,“等一下,孩兒他娘,你咋一直強調庶務經濟的,他們可都是官員,有俸祿的。你這主次不分了。”擺擺手道,“不對,不對。”
“你現在給的俸祿多少?”鐘毓秀星眸直視著他道,“能養家糊口嗎?”
“呃…”楚九抿了抿唇道,“我沒去問問京城現在米面糧油的價格。”
“如果是養家糊口,那日子緊巴就緊巴,可是這人情份子錢怎么辦?”鐘毓秀杏眼瞪的圓溜溜地看著他說道,“嫁姑娘,娶媳婦,生孩子,過大壽,過年、過節的要是這日子湊到了一起,銀錢如流水的花出去,那俸祿夠嗎?估計得喝西北風了。”抿了抿唇道,“這有時候不是貪,而是日子實在過不下去了,養活自己都困難!”
“孩兒他娘,咱可是最恨貪官污吏的,那菜市口的血還沒干透呢!你這是同意他們貪了。”楚九板著臉嚴肅地看著她說道,“這口子可不能開,這王朝末期,總結時這腐敗從未落下,從上到下的腐敗,根子上都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