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治嗎?陶妹妹醫術那么厲害。”鐘毓秀紅著眼眶看著楚九說道。
“要能治的話,何至于成親都十年了才告訴咱不能生啊!”楚九煩躁的撓撓頭道。
“那他們?”鐘毓秀吸吸鼻子看著他說道。
“嘴上說不傷心,可不知道背地里流過多少眼淚了。”楚九伸手搓搓自己的額頭輕嘆一聲道,“這事知道就行了,也別露出那種憐憫之情,如平常一樣,別再催什么生孩子了。”
“知道了。”鐘毓秀鼻音濃重地說道。
“唉…”楚九將她擁入懷里,抽泣聲不斷的從胸間傳出,“老天爺怎么那么殘忍,陶妹妹那么喜歡孩子。”
“萬般皆是命,半點不由人。”楚九輕輕摩挲著她的后背安慰道,“這樣想會心里舒服點兒。”
鐘毓秀氣急敗壞地捶著炕,“我才不信命呢!”
“好好好,咱給長生他們祈福好不好。”楚九看著不服輸的她道。
“京城那個廟宇最靈驗,咱去點個祈福燈。”鐘毓秀推開他,紅腫著雙眼看著他說道。
“這個我還真不知道。”楚九聞言想了想道。
“這事我來辦,你就別操心了。”鐘毓秀紅紅的雙眸看著他說道,緊接著又問道,“他們有打算怎么辦嗎?是過繼還是收養。”
“過繼的話,姚家現在只有長生這一根獨苗苗了,收養的話,他們倆忙的根本沒有時間照看孩子。”楚九黑漆漆的雙眸看著她微微搖頭說道,“都不要!”
“啊!”鐘毓秀吃驚地看著他說道,“這怎么能行?這以后可怎么辦?”
“以后?”楚九意味過來,孩兒他娘說的是百年以后,“現在還年輕這么想,等年紀大了就改變主意了,到時候再說。”
鐘毓秀動了動嘴,想說什么又說不出來,這事真是非外人和人力所為。
“好了,別哭了,快整理一下,孩子們該來了,見狀,咱們該給他們怎么解釋?”楚九黑眸轉了轉道,“實話實說!”
“當然不能了。”鐘毓秀想也不想地說道,從袖籠里拿出帕子,壓了壓眼角。
“喲!咱家小兒子睡醒了。”楚九看著醒來睜著忽靈靈大眼睛的小四道,“完了,他在辦壞事。”
“等他辦完壞事在動他吧!”鐘毓秀無奈地說道,“只顧著說話,忘了他了。”
小家伙畫的地圖太大了,鐘毓秀干脆抱著他洗洗澡去。
等母子倆洗好出來已經到了掌燈時分。
吃過了晚膳,楚九看著鐘毓秀道,“這宮里有幾個庫房我沒來得及整理,你休息夠了,帶人去看看。”
“庫房?”鐘毓秀滿臉疑惑地看著他說道。
“皇帝的私庫。”楚九直接點名道,“這分門別類的,有賬冊你可以對照著整理一下,也不知道空了沒?”
“成,交給我了。”鐘毓秀欣然應允道。
倒是沒有空,只是這存放綾羅綢緞的,倒是堆的滿滿的,可成了老鼠的天堂,打開門那一刻差點兒沒把鐘毓秀給嚇著了。
整理之前,先滅鼠吧!
楚九聽到老鼠,急忙跑來了,擔心的看著站在殿外的鐘毓秀道,“怎么樣?沒被咬著吧!”
“沒有,沒有。”鐘毓秀聞言微微搖頭道,“只是冷不丁的給嚇了一跳。”
“早知道,我叫你處理了。”楚九自責地說道。
“你也沒想到啊!”鐘毓秀輕輕摩挲著他的手背安撫道。
“這綢緞都被老鼠糟蹋了,就都銷毀得了。”楚九有些可惜地說道,“這都是頂頂好的東西啊!”
“你可真是敗家。”鐘毓秀沒好氣地看著他說道,“這些可都是貢品,被老鼠咬了,找繡娘將他們修補、修補還能用。留著賞人好了,不能白白的糟蹋了。”
“賞人?”楚九輕蹙著眉頭看著她說道,“兄弟們可不要,老鼠咬過的。”
“誰說要賞給兄弟們了,留著賞別人唄!”鐘毓秀哭笑不得地看著他說道。
“那賞給誰啊?”楚九想不起來要怎么賞。
“留著吧!好好存放,說不定啥時候就用上了。”鐘毓秀溫婉的笑道。
“還是你會過日子。”楚九目光溫柔地看著她說道,“他們在這里滅鼠,咱們去別的庫房看看。”
“好!”鐘毓秀應道,兩人去了擺放玉器、古董的庫房。
對著賬冊,楚九眼睛瞪的溜圓,“呀!這里還挺齊全的。”忽然一想,“不對,不對,這里肯定有貓膩。”
“你咋知道有貓膩的。”鐘毓秀好奇地看著他說道。
“我和長生他們點書庫,名畫時,和賬冊對不上,少了不少的真跡。”楚九皺著眉頭看著她說道。
“哪兒去了。”鐘毓秀驚訝地看著他問道。
“這還用說,被人偷了賣了唄!”楚九冷笑一聲道。
“偷這些?”鐘毓秀目光看向了存放玉器、擺件的庫房。
“有人喜歡,自然就有人偷了。”楚九冷著臉看著她說道,他找懂行的人來,結果一大半都是贗品。
楚九和鐘毓秀兩人大眼瞪小眼的看著對方,“贗品。”
“做工很精良,可以以假亂真的程度。”
這他還夸上了,楚九賞了他并讓他退下了。
“現在怎么辦?”楚九有些發愁的說道,“奶奶的都是假的。”
鐘毓秀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了,“這算什么?還算有點兒良心。知道用個假的來擺著。”
“你咋還夸上了。”楚九苦笑一聲道。
“誰說它們是假的了,皇家的東西能是假的嗎?”鐘毓秀雙眸盈滿笑意看著他說道,“除去歷史感,它們也是精雕細琢的,能賣上價錢的。”
楚九意味過來了,“行,驗過真假后,咱賣了它。”黑眸輕轉看著她說道,“只是我有些奇怪,這么大規模的贗品誰有這本事干啊!這賣了的銀子干啥了?”
兩人四目相對,相視一眼,“燕帝!”
“除了他我想不出來會是誰了。”楚九不敢置信地看著她說道。
“不管是誰,都是敗家子。”鐘毓秀站在臺階上看著日落,“帝國黃昏,什么稀罕事都有。”
“敗家都從自己身邊開始。”楚九面容冷峻地看著她說道,“要引以為戒啊!”
“嗯!”鐘毓秀重重地點頭道,“去叫孩子們來。”
“好!”楚九應道。
春耕完畢,陶七妮又重新閉關起來,繼續自己的研究,至于與各家的禮尚往來,陶十五和沈氏兩人已經是輕車熟路,人情份子禮錢,通常是禮到人不到。
出關了陶七妮就會跑到皇莊的試驗田里,做試驗。
這時鐘毓秀就會領著孩子們一起陪她,她坐在田埂上旗羅傘蓋下,看著在地里忙碌的他們,眼神充滿了心疼。
一身短褐的陶七妮拍著身上的土走了過來,“娘娘看著我做什么?”
“沒什么?”鐘毓秀指指身旁的交椅道,“坐!喝水。”
陶七妮坐了下來,看著眼前的整齊的綠油油田地,嘴角噙著溫柔的笑意。
“陶妹妹看莊稼地的眼神好溫柔。”鐘毓秀微微歪頭看著她笑道。
“這可是糧食耶!”陶七妮笑呵呵地看著她說道,“一日三餐都少不了它們,我可不想在餓肚子。有些經歷一次就夠了。”
“那個…這個…”鐘毓秀環顧了一下四周,朝秋葉使使眼色。
秋葉領會的將服侍的人都帶了下去,把風!
“娘娘這是有話想跟我說?”陶七妮機靈地看著她說道,目的太明顯了。
“那個阿九把你和長生兄弟的事情告訴我了。”鐘毓秀關心地看著她說道。
難怪剛才那種眼神,“哦!”陶七妮澄凈的雙眸看著她說道,“我沒事,別擔心。”
“真的不能治好。”鐘毓秀希冀地看著她說道。
“目前看來不能。”陶七妮實話實說道。
“唉…”鐘毓秀重重地嘆口氣,“這以后可怎么辦啊?”
“什么怎么辦?”陶七妮懵懂地看著她說道。
“老了以后,百年之后,連個祭拜上香燒紙錢的人都沒有。”鐘毓秀緊皺著眉頭看著她說道。
陶七妮聞言一愣,隨即笑道,“老了,有仆人呢!還怕沒人伺候啊!至于百年之后,誰知道人死之后什么有樣?活都還沒活明白呢?”
“你倒看得開。”鐘毓秀面帶苦澀的看著她說道。
“事實擺在眼前,自欺欺人,回避解決不了任何問題。”陶七妮理智地看著她說道,“只能將自己的日子過好了,為后半輩子打基礎,老有所依。”
“有我呢!不會讓你老無所依的。”鐘毓秀目光堅定地看著她拍著胸脯保證道。
“娘娘!”陶七妮神色有些動容地看著她說道,“我不會老無所依的,還有我哥呢!”
“那得趕緊讓六一成親、”鐘毓秀聞言雙眸放光地看著她說道。
“別別別!不能因為這個就讓他找個自己不喜歡的成親吧!”陶七妮趕緊說道,“關系到后半輩子,不求兩情相悅,起碼不能兩看相厭。”
“不過他們也該成親了,這天下也平定了。”鐘毓秀冷靜地說道,“都是壯小伙子,精力旺盛,容易惹是生非的。成家了跟著娘子好好過日子,也就安生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