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七妮在池塘邊釣魚,斑駁的陽光透過樹蔭落在她身上。
“妮兒還真有閑情逸致。”陶十五看著自家姑娘那怯意的樣子好笑的說道。
“怎么樣釣上來魚了嗎?”沈氏看著沒進池塘一半的魚簍道,“這魚不大呀,只有巴掌大。”
“釣的是情趣,我又不吃,一會兒將它們放了。”陶七妮笑瞇瞇地看著他們說道,“坐,桌上有涼白開。”
沈氏提著茶壺說道,“妮兒要嗎?”
“我不渴。”陶七妮回頭看了一眼沈氏說道。
沈氏倒了兩杯水,遞給了陶十五一杯,坐在竹椅上看著她道,“我們睡覺,你就在這兒釣魚。”
“這涼快。”陶七妮頭也不回地說道。
“不怕蚊子咬啊!”陶十五關心地看著她說道。
“我種了驅蚊草,所以這院子沒有蚊子。”陶七妮放下手中的魚竿,直接轉過身看著他們說道,“睡一覺起來,氣色看著好多了。”笑了笑又道,“等搬了新家,睡炕在好好的補補覺。”
“那個妮兒這種水稻,咱不會呀怎么辦?”陶十五輕蹙了下眉頭看著她說道。
“不會就學唄!多簡單的事。”沈氏隨口說道,將喝完的茶盞放回了竹桌上。
“娘說的對,我也得學。”陶七妮溫潤如玉的雙眸看著他們說道。
“你還用學啊!”陶十五有些吃驚地看著她說道。
“看爹說的,我又不是無所不知,對于沒見過的,我當然要學了。”陶七妮食指蹭蹭鼻翼笑著說道,“只不過我學的比較快而已。”
“這倒是。”沈氏眸光溫柔地看著陶七妮說道,“這一路咱可是看著她學過來的,試驗的都不知道失敗多少次了。”
“爹可以先種別的呀!”陶七妮眸光溫柔地看著他們微微一笑道,“種咱會種的。”
“可以嗎?還是要以糧食為主。”陶十五想了想說道,“咱種的可不能填飽肚子。”
“有荒地不怕,能種。”陶七妮聞言笑了笑說道,“爹就是閑不下來。”
“這一閑著就覺得空落落的。”陶十五將手里的茶盞放了下來,“我來試試。”走到陶七妮身前道。
陶七妮騰開了地方,“這是蚯蚓做的餌料。”指指腳下的小盒子道,“將它們掛在魚鉤上。”
“知道了。”陶十五笑著點點頭,興致勃勃的釣魚,“說起來,這是我第一次釣魚耶!”
“爹沒抓過魚嗎?”陶七妮驚訝地看著他說道。
“我說的是釣魚,魚倒是抓過,那也得上交給地主老爺。”陶十五頭也不回地說道,“咱還是在逃荒路上第一次吃魚。”
“以前不知道,后來看了這《大燕律》才知道,地主打死佃農,比殺普通人要罪減一等。地主對佃農可以鞭笞驅使,視為奴仆。”沈氏漆黑的雙眸看著她說道,“咱以前只是覺得世世代代為奴很正常的,這周圍的人都是這么過來的,現在知道了原來律法也是這么規定的。”
“說真的,要不是跟著義軍了,咱到死都不知道白面饃饃啥味道。”陶十五回頭看著她說道。
“好日子在后頭呢!咱不想那些苦日子了。”陶七妮如玉一般暖暖的雙眸看著他們溫柔地說道。
“嗯!要想。”沈氏眨眨如水般的雙眸看著她說道,“想起以前的苦,才會珍惜現在的甜。”
“您這是憶苦思甜呢!”陶七妮聞言微微勾起唇角莞爾一笑道,“要不要我挖些草根咱來回憶,回憶。”
“我好想吃不下去。”沈氏想了想砸吧了下嘴道,“除非它是甜的當水吮吸。”
“呵呵…”陶七妮聞言搖頭失笑。
“你別笑,真的,我現在看著那樹皮。”沈氏指指陶七妮身后的大樹道,“我就想咱當初是怎么吃到肚子里的。”深沉的雙眸看著她說道,“也許是像你說的餓極了,那真是什么都能啃。”
“我一定多種糧食,不會在讓咱們餓肚子了。”陶七妮清澈正直的雙眸看著他們保證道。
對糧食的執著超乎想象,刻在骨子里了。
末世的她沒有糧食,吃喝都是營養液,對于真正的糧食或者是美食只是畫冊上看到的插畫而已,并沒有他們這般虔誠饑渴。
即便在逃荒路上,干旱最嚴重的中原,她憑借自身的能力,也能讓自己和他們活的很好。
“咱們一起,還是先學會種水稻。”陶十五質樸的滿是風霜的臉看著她憨憨的一笑道,忽然想起來道,“這回不會在走吧!你這一走都是一年半載的。”
“沒有大的事情,應該不會了,這個說不準。”陶七妮輕笑出聲道,“人生總有意外。”
“那這一次咱們不會再挪窩了吧?”沈氏眨了眨眼看著她問道。
“哦!這個呀!我不知道,咱說了不算。”陶七妮笑呵呵地看著他們說道,“怎么這里不好嗎?”
“好是好,就是感覺跟這里格格不入似的。”沈氏歪著腦袋想了想道。
“入鄉隨俗,回頭我給你找找史書,地方日志,了解一下咱腳下這片土地,你就不會有陌生感了。”陶七妮笑容暖暖地看著他們說道。
“好好好!”沈氏忙不迭地點頭道,“還有啊!他們說話跟咱不太一樣,咱要不要學啊!”
“入鄉隨俗自然是要學的。”陶七妮努著嘴點點頭道,“不過我們最好學官話,那是到哪兒都用得上的。”
“官話?”陶十五驚訝地看著他說道。
“按理來說就是天子腳下的話。”陶七妮看向他們說道。
“燕京城那些達官貴人可不會說漢語。”陶十五想起來道。
“這個我回頭問問姚大公子,不過他說話咱們能聽懂,也會說,問題不大。”陶七妮想了想看著他們說道。
“看來咱們要學的還有很多。”沈氏清明透亮的雙眸看著他們說道。
“活到老,學到老。不就是學嘛!學唄!”陶十五眸光發亮,渾身充滿干勁兒道,對于到來新地方的彷徨一下子就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魚咬鉤了。”陶七妮點著陶十五身后的魚鉤道,魚鰾一上一下的。
陶十五趕緊轉過身子去,“咋咬鉤了,這么久沒動靜,我以為魚餌早就被吃了。”說著提起了魚竿,將撲騰的魚給釣了上來,“啊!這么小啊!有我兩根手指粗嗎!”
“那就放了吧!”沈氏想也不想地說道,“開剝一下也沒多少肉,麻煩。”
“行,放了它。”陶十五將魚竿放在池塘邊的支架上,拿著魚線將亂撲騰的小魚從魚鉤上取下來,放回了池塘里。
“這魚是你喂養的嗎?咋這么小。”沈氏秋水般的雙眸看著她問道。
“不是,這池塘是活水,跟外面的河道通著的,這魚是自己跑進來的。”陶七妮指著外面說道。
話音剛落就聽見鈴鐺的聲音,“哪里來的鈴鐺聲?”沈氏眨眨眼看著她問道。
“有人來了。”陶七妮站起來笑道,“我這院子不小,有人來的話敲門我聽不見,干脆門上拴了個鈴鐺。這不聽見了。”邊走邊說道,“我去看看誰來了。”
話落消失在他們眼前,陶七妮打開院門,“連嬤嬤,好久不見,你還好吧!”
“姚夫人。”連嬤嬤朝她福了福身道。
陶七妮避開了她的萬福禮,雙手抱拳回禮。
“姚夫人這使不得。”連嬤嬤臉色微變看著她說道。
“有什么使不得的,咱們之間那需要俗禮啊!可是一起經歷生死的。”陶七妮眸光溫柔地看著她說道,“在我這里您可是長輩。”不等她說話,“連嬤嬤這是來干什么啊?”
“哦!”連嬤嬤想起來道,“我家小姐讓我來給陶老爺和夫人送日常用品、衣物的。”
“快進來,快進來。”陶七妮聞言側身讓開,讓連嬤嬤一行人順利的走了進來。
“這么多啊!”陶七妮驚訝地看著他們抬進來的四口箱子道。
“里面還有姚夫人和姚先生的換季衣服。”連嬤嬤邊走邊說道,“都是我家小姐一針一線親手縫的。”
陶七妮聞言心思微動,“這個鐘姐姐,改日我說說她,那么忙,干嘛還要自己動手,外面有成衣鋪子,我買就好了。”
“小姐說啦!外面的成衣鋪子哪有我家小姐做的好。”連嬤嬤笑得滿臉如花似的道,“這衣服都是棉布做的,外面可沒有。”
“我還沒問呢?今年棉花如何”陶七妮邊走邊說道。
“好著呢!今年將士們又有棉衣穿,棉被蓋了。”連嬤嬤高興地說道,“不知道這金陵冷不冷。”
“冷,下的雪一點兒不比北方少,陰冷,陰冷,外面冷,屋里也冷。”陶七妮夸張的打了個寒顫道,“連嬤嬤要做好過冬御寒的準備。”
“多謝姚夫人提醒了。”連嬤嬤眸光慈愛地看著她說道。
“妮兒,誰來了?”沈氏走過來看著她們道,看見連嬤嬤福了福身道,“連嬤嬤怎么來了?”
“陶夫人。”連嬤嬤沖她行個萬福禮,這家人還是老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