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染紅了天空,將山林染成了暖色,倦鳥歸巢。
“是傻鳥。”陶七妮看著紅彤彤的天空中的黑點兒,激動地說道。
然后就聽見大地震動的聲音,轟隆隆的馬蹄聲。
太陽正在西邊的經地平線上下沉。原野上的落日又紅又大,把山湖原野都染成了一片絳紅。就在這一片絳紅色中,馬群在出現的地平線上。
起先,那只是一條細細的黑線,在圓圓的紅日里蠕動。這條黑線慢慢變得粗大起來。不久,眼前就滾動起一片奔涌的彩潮。馬群越來越近,絳紅色的原野上象卷起了一團狂風。
轟隆隆的馬蹄聲,氣勢如虹,讓人感到腳下的大地都被馬蹄敲得顫動起來。隆隆的馬蹄聲伴隨著馬的警號般的嘶鳴;馬鬃象燃燒的火焰似迎風飛揚。
不遠處的平湖上驚起了一片又一片的飛鳥。
陶七妮他們拉住了韁繩,慢慢的停了下來,“是自己人吧!”
“是主上親自來了。”陶六一激動地說道,“咱們啾啾把信送到了。”
“鐘姐姐,聽見了嗎?”陶七妮坐在車轅上看著身后洞開的車門,看著鐘毓秀手腳并用的爬到門口,坐了下來。
“聽見了!”鐘毓秀紅著眼眶,看著越來越近的騎兵。
“爹,爹!”楚澤元興奮的滿臉通紅地揮舞著手臂道,“娘,是爹。”
騎兵離的近的,鐘毓秀能夠清晰的看見楚九的面容了,“看見了。”
“陶叔,陶叔,快咱們去見爹爹。”楚澤元激動地拍著陶六一的胳膊道。
“好!”陶六一一夾馬腹,小跑著朝已經放慢速度的楚九跑去。
“爹,爹。”楚澤元激動地朝一身盔甲威風凜凜的楚九揮舞著手臂。
踏著夕陽而來的楚九,如一團烈火似的。
待楚九騎到陶六一馬前,看著他將系在自己身上的楚澤元給解下來,遞給了自己。
楚九緊緊的抱著小家伙,溫熱的體溫,感受到了兒子真實的存在,不是在做夢。
“爹,扎胡子好扎。”楚澤元躲避著楚九的下巴。
楚九聞言抱著兒子稍微離開些,紅著眼眶看著他問道,“你娘呢?”
“在馬車里。”楚澤元回頭指著停在不遠處的馬車。
楚九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人有些憔悴,狼狽,氣色看著還好。
將兒子放在身前坐在馬背上,“走,咱們找娘去。”一夾馬腹,噠噠地跑了過去。
“就地安營扎寨,咱們今晚不走了。”徐文棟看著身后的人道。
“是!”
陶七妮從車轅上跳下來,直接朝平湖走去,將空間讓給了他們一家三口。
陶七妮踩著鵝卵石蹲在湖邊,洗了洗手和臉,看著清澈的湖水,真想跳進去。
“現在不能洗澡。”姚長生站在她旁邊說道。
“這么多人在,我也知道不可能啦!”陶七妮站起來抬眼看著他說道,臉上殘余的水從臉頰上滴滴答答的滑落。
“等回去給你燒熱水洗個夠。”姚長生目光暖暖地看著她說道,眼睛舍不得眨一下,生怕人沒了。
“你不是說傾巢而出啊!這可不像。”陶七妮指著騎兵看向他道。
“啾啾送信,主上肯定迫不及待地先來了。”姚長生想也不想地說道。
“不知道咱的追兵到哪兒了?”陶七妮朝后看去,隱隱有些期待地說道。
“怎么想以逸待勞啊!”姚長生聞言雙眉輕揚看著她說道。
“我可是很記仇的,他要來找死,我沒有理由拒絕。”陶七妮毫不掩飾眼中的殺氣。
“恐怕不行。”姚長生聞言看著她微微搖頭道,“楚夫人在不太好辦?”
“我知道,被軟禁時,放狠話,恨不得將他們給剁了。現在逃出來了,心境不一樣,選擇就不一樣了。”陶七妮看著他云淡風輕地說道。
“現在還不能硬碰硬,我們的實力太相當了,沒有壓倒對方的力量。現在硬打的話,只會兩敗俱傷。”姚長生目光平靜地看著她說道。
陶七妮的目光落在馬車上,一家三口已經進了馬車里,將所有的視線隔絕在外。
“咱這位楚將軍怎么忍得住,鐘姐姐可是吃了不少苦。”陶七妮眉峰輕挑看著他直言道。
“楚夫人會勸住他的。”姚長生聞言直接笑道。
“反正他們一家的事,我跟著不湊熱鬧,將人平安的送到了。”陶七妮拍拍手爽利地說道,“我可以功成身退啦!”
夕陽在她身邊勾勒出淡淡的金邊,平靜而柔和,衣擺隨著微風輕輕飄動,唯美的身形被夕陽拉得長長的。
“退下去干什么呀?”姚長生黝黑泛紅的眸光看著她眨也不眨地說道。
“當然繼續我的種地大事了。”陶七妮突然驚叫一聲道,“啊!”
“怎么了?怎么了?”姚長生擔心地看著她問道。
“我種的花生棉花,西紅柿,辣椒。”陶七妮扁著嘴沮喪地說道,“好不容易弄來的種子,這下子完了,啥也沒有了。”咬牙切齒地說道,“咦!氣死我了。”
“我種了,我種了。”姚長生聞言趕緊拍著胸脯說道,“別擔心。”
“你有。”陶七妮目光灼灼驚訝地看著他說道,“那太好了。”想起來道,“你有西紅柿辣椒,花生,這棉花你有嗎?我將大部分種子給了鐘姐姐了。”
“我種了一大片呢!”姚長生聞言嘿嘿一笑道,“這種子我是從顧大帥那里得到的。”
“顧大帥?”陶七妮眨眨眼,靈動的雙眸又轉了轉,“哈哈”笑彎了腰,“哎喲!不行肚子痛。”捂著肚子,笑的眼淚都出來了。
姚長生被她給笑的莫名其妙,捏捏耳垂道,“妮兒,你笑什么?”
陶七妮繃著臉上的笑意看著他道,“我笑咱們這位顧大帥,機關算盡太聰明。”
“什么意思?”姚長生不太明白地看著她道。
“這棉花的種子我給了鐘姐姐,至于為何最后落在你們手上,還想不明白嗎?”陶七妮眉眼帶笑地看著他說道,嘴角繃不住的笑意。
姚長生聞言意味過來,哭笑不得地看著笑的樂不可支的她,隨即又搖搖頭道,“不對呀!這棉花可以做冬衣,棉被,織布,不至于讓顧大帥捶胸頓足吧!”眼眸微轉,突然睜大眼睛看著他道,“你不會棉甲的事情寫下來吧!”
“嗯!”陶七妮食指蹭蹭鼻尖心虛地不敢與他對視,“我將制作方法那個給畫下來了。”目光又直視著他道,“我哪兒知道咱們這位顧大帥不講理,直接連鍋給我端走了。”
“那些攻城的圖紙呢?”姚長生緊張地看著她問道。
“鐘姐姐從廬州回來,專門來了莊子上一趟,我把那些屬于軍事機密的圖紙都燒了。”陶七妮輕撫額頭道,“這棉花一直放在農作物里,給忘了。后來看見顧大帥書房里都是我的書,才想起來,已經晚了。”冷哼一聲道,“不過能氣的顧大帥吐血,也值了。”譏誚地又道,“讓他看不起女人,結果”嘴角彎起一個完美的弧度道,“被兩個女人在眼皮子低下給涮了。”故意地又,“哈!”了一聲,聲音中濃濃的嘲諷。
“呵呵”姚長生面色柔和地看著她,眼神溫柔的能滴出水來。
“他們沒有為難你吧?”姚長生擔心地看著她說道。
“在他們眼里,我就跟傻子似的,得哄著。”陶七妮雙眉輕揚地看著他說道,“他們得好吃好喝的供著我。”夕陽灑在她的臉上,長睫輕顫,留下一排陰影,“除了重兵把守,不太自由外,其他的還好。咱們顧大帥在飯菜上還是非常大方的。”
“是啊!你創造的價值與他的投入簡直可以忽略不計。”姚長生不屑地撇撇嘴道。
“可惜人太貪心了。”陶七妮冷哼一聲微微搖頭道。
姚長生聞言瞳孔驟縮,現在有些明白顧大帥為何這么執著于這門親事了。
這玩意兒嫁過去,一切都是他顧家的啦!給妮兒口吃的,還得讓妮兒感激涕零,千恩萬謝。
難怪妮兒說他們拿她當傻子哄著玩兒。
這結果真是令人哭笑不得,為他們掬一把同情淚。
“妮兒,晚上想吃什么?”陶六一走過來看著她問道。
“有的吃就成,我不挑的。”陶七妮想了想道,“魚湯好了,這些日子趕路吃的都是干巴巴的,想喝些湯湯水水的。”
為了趕路,在馬背上也不方便一直停,所以都盡量減少湯水。
“行。”陶六一聞言笑著點頭道,“主上來了,還帶著糧食,魚湯熬粥也好喝。”遠遠地看著馬車道,“也不知道說什么呢?”
“人家夫妻的私房話,你要去聽啊!”陶七妮水汪汪大眼睛看著他調侃道。
“刷”陶六一雙頰爆紅,這黝黑的膚色都擋不住。
“別害羞啊!這男大當婚女大當嫁。”陶七妮黑得發亮的雙眸看著他說道,掰著手指算算,“喲!都二十了。”
陶六一聞言黑眸輕閃,也顧不上害羞了,目光直視著她道,“那要這么說妮兒也十八了。”
“哎!說你呢?別顧左右而言他。”陶七妮被夕陽染紅的雙眸看著他說道,“有沒有稀罕的。”
“俺天天不是訓練,就是打仗,女的都見不到,稀罕誰呀?”陶六一看著她直白地說道。
“這一回爹娘能時常見到你,你小心被念叨。”陶七妮笑嘻嘻地看著他一副等著看好戲的表情。
“念叨什么?”陶六一傻乎乎的看著她問道。
“成親,給他們生個孫子玩兒。”陶七妮笑吟吟地看著他說道。
“啊!”陶六一錯愕地看著她說道,眼睛滴溜溜的一轉道,“不會的,正值開疆拓土時期,你以為我能在廬州待多久,面都見不到,爹娘去哪兒念叨。”
陶七妮聞言不可置否,看著他笑了笑道,“爹娘呢?”
“坐那兒歇呢!”陶六一指著湖邊的鵝卵石道。
“走,咱們也過去。”陶七妮邁步朝陶十五那邊走去,“爹娘。”
“過來坐。”沈氏朝她招手道。
陶七妮挑了塊兒平滑的鵝卵石坐在了上面,“接下來的路不用拼命趕了,就是可惜沒有馬車。”
“有,有馬車。”追過來的姚長生看著他們說道。
“現在不就楚夫人的馬車,哪里還有?”陶十五四周掃了一下,人馬都有,這有沒有馬車一目了然。
“等大部隊來了就有了。”姚長生面色柔和地看著他們說道,對于不經常騎馬,如此的日夜兼程,真的受不了,也難為他們都咬牙堅持下來了,沒喊一聲苦,叫一聲累。
“俺知道了,運糧草的馬車,這糧草吃完了,自然就有空出來的馬車了。”陶六一拍著手想起來道,努努嘴道,“就是有些簡陋,不能跟楚夫人的馬車相比。”
“有車就中,不用腿兒著就好,我可不想再騎馬了。”陶十五聞言趕緊說道,現在感覺這兩條腿都不是自己的了。
“簡陋就簡陋吧!咱沒那么嬌氣。”沈氏混不在意地說道,抬眼看著他們道,“咱現在算是安全了吧!”
“應該安全了吧!這取決于顧大帥安排多少人追來。”姚長生目光看向了陶七妮問道,“他們醒來沒有任何不適。”
“沒有,反而因為睡的飽精神非常的好。”陶七妮眨眨精致的桃花眼看著他說道。
“那現在就看追兵多少了。”姚長生看向她直白地又道,“還取決于他們有多少馬匹。”撓撓下巴道,“想要追上咱們,必須一人兩匹馬,馬歇,人不歇。”
“受困于馬匹的數量,那不會來太多。”陶七妮長出一口氣,看著他們寬慰道,看向姚長生又問道,“那咱們是在這里以逸待勞,還是明兒就啟程。”
“估計以逸待勞,天晚了,明兒啟程的話,沒有馬車,對你們來說有點兒困難。”姚長生聞言想也不想地說道,“還是聽主上安排吧!”看著神色有些憔悴的她道,“有我們在,你就別操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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