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6、她是小財迷
南曦條理分明的述說，讓對方啞口無言。
等了片刻，她繼續道：“我們導演不懂行情，糊里糊涂和你們簽訂協議。經我司重新評估，認為付出的金額足以延期一月以上。當然我們不用延期那么久，半月足夠。如果你方持續堅持不同意，我方可以尊重你方決定。剛好我們有部新的懸疑恐怖電視劇開拍，配合你們的趕尸傳說，相輔相成剛好。”一起鉆合同的空子好了，合同只標明甲方為天禹娛樂傳媒股份有限公司，沒專指某個片子。
可以猜出天門山和張家界接受征用的出發點，除過周捷所開巨金，肯定有考慮到《飛霜流光劍》的影響力。
大屏幕換成小制造，對方必然得掂量掂量。
“您稍等。”
不出她所料，電話另頭傳來低聲的討論，應該是對方捂住了手機話筒聽筒位置，在和身邊人商量。
‘嗡嗡’不清的討論聲停息，答復清晰響起：“您看我不過是招商辦一個小頭頭，辦公室里手下的人給我幾分薄面。樓上有大領導呢，我得服從領導安排對吧。您們這事，我得上樓申請看看。”
南曦乍聽挺感動，真誠道謝：“麻煩了，請務必多費心說成。”
“誒你別急啊，我可沒答應你一定成啊。你不要瞎說話，給我亂扣帽子啊。我剛剛說的是盡力，畢竟如我所說，我只是辦公室小頭頭嘛。”
熟悉的語氣，滿載敷衍和推脫，南曦才燃起的期待立馬熄滅。能想象對方掛斷電話，磕著瓜子磨個半小時，給她回電話通知，申請遭領導卡住。
仗著山高皇帝遠，欺負她聯系不到跨省大領導，無從求證虛實。
大領導…南曦腦子閃現出一位操勞的老領導。
當即隨口應聲：“行。”
掛斷電話，腦子轉向新的方向。新方向對應一把雙刃劍，她得謹慎使用。保證不會惹禍上身的前提下，找出有足夠站穩腳跟的理由，再上去。
正想著門讓人推開條縫，冒出兩個腦袋偷窺，倪虹和周捷。從陳謀岑來把關劇組大面，周捷對自身定位落了千丈，往氣氛組靠攏。兩個三、四十歲的人童心未泯，倒顯得風嘯他們老成穩重。
他們以為南曦在忙，結果六目以對，撞個正著。
倪虹推把周捷，斥道：“你去吧，和小曦說說你辛苦找的辦法，我去優化劇本。”
周捷擰著水桶腰扭捏著走入，一路甩起肥肚腩，停在南曦面前，薅把只剩幾根的劉海。
咧嘴一笑，露出參差不齊的大黃牙：“南總啊，我來將功補過。”
他站著說話，方便情況有變及時跑路。
南曦提不起多大興趣，隨口問：“愿意損失從你薪酬扣嗎？”
“南總好無情啊。”周捷痛心疾首地擠吧眼睛，沒順利擠出眼淚，改用沙啞的嗓音說：“我一顆心撲到《飛霜流光劍》上，南總老拿世俗之物玷污它。”
“嗯，你高尚，扣工資正好彰顯你的高風亮節啊。”
賣慘失敗，周捷老實巴交說清楚：“我有備選方案，在山城有處天坑地縫，風景甚是綺麗，但它比張家界和天門山稍稍遜色。不是風景上的遜色，是符合程度的遜色。在我心里，只有張家界詭譎怪誕的巨石峰林最為出彩，完美符合小說里師父魏洪剛看守的仙魔交界處。我本打算把三人組歷練的場景選在山城，如果實在用不了張家界，那仙魔交界處改天坑地縫拍吧。”提前撕破臉皮解約，可以少扣點錢。
之前他認為天禹不差錢，任何事情可以拿錢使勁夯，只求完美的效果。剛剛倪虹教育了他，不差錢和浪費錢是兩種態度，好鋼使在刀刃上。
假若所有天禹人全和他一個思想，天禹早關門大吉了。
周捷一片赤誠的述說沒勾起南曦興趣，可能她對他早失望了。
他不氣餒，賣力介紹：“山城的省委宣傳部負責人老林找過我，表態他們不用錢，只要咱們在影片最后掛名他們風景區。拍攝期間，吃住行他們全包。”
南曦單手托腮，沉聲問：“有附加條件吧？”
周捷奸笑兩聲：“哈哈，南總聰慧過人，任何事情逃不過您的火眼金睛。”嘴上抹蜜地夸獎，瘋狂拋媚眼，“我在您面前總有種一絲不掛的感覺呢，您看得我好羞羞。”
騷情開始，南曦倏地繃住臉，緊張呼喚：“虹姐！”
周捷嚇得抖三抖，匆匆扭身解釋：“老婆，你聽我說，我見小曦心情低落，逗她樂樂罷了。沒其他意思，”
后面的話忿然打住，和空氣解釋個雞毛啊！
南曦用精湛的演技給他上了一課，漂亮女孩能有什么壞心眼呢？無非嚇唬嚇唬人。
周捷轉回頭，勾著小眼睛陰沉說：“南總，我在和你談正事呢。”小丫頭片子還成天訓他呢，讓他拿出導演樣子，不看看自身的歪影子。
戲耍番周捷，南曦心里煩悶減輕，問：“什么條件？”
“老林希望你能幫忙他們宣傳農產品。”周捷說著，用余光瞄著門口位置。南曦心情好了，他讓耍得心顫。
“宣傳農產品，”南曦默默重復，腦子閃現出新的靈光，與之前的假設重疊。
半剪秋水的眸子抬起，饒有興趣地凝視著周捷，問：“在你心里，張家界和天門山是首選吧？”
周捷想說幾句場面話，可面對摯愛多年的小說，他說不出慌，沉聲道：“是的，南總你帶入小說劇情想象下，魏洪剛看守的仙魔交界處，我認定只有張家界根根高聳入天的奇峰怪林符合。你再聯想下魏洪剛受命下凡，在不周山遭受魔族伏擊，擊殺魔族高級將領數百名。如此大場面的熱血打斗，咱們從天門山的鬼谷棧道開拍，拉長鏡頭拍到他們打至天門洞前。”
周捷一口氣說完，小眼睛盯住南曦不停眨動，迫切問道：“很帶感吧？”
栩栩如生的描述將南曦拉進他的構架，她好似身臨其境的走過他心中仙俠世界。
重重點頭，承認：“帶感。”
得到認可，周捷興奮的心情難以平復。轉念考慮到劇組所遇難題，便強壓克制住興奮。
拿出豁然開朗的心態，勸她：“沒事，咱們去天坑地縫吧，我想辦法拍出一樣的效果。該省的錢還是得省啊！”
“我想想吧。”雖然她不想承認，但事實擺在眼前，拍攝、制作電影遠比她想象的難。
“好的。”周捷有眼色的騰出辦公室，留下清凈。
南曦陷入沉思，500w說多不多、說少不少。普通人家可能一輩子見不到，對于投資電影一方，不算大數。對方招商辦但凡松松口，態度放尊重，他們賠也賠的心里舒服。
而且劇組尚未過去，已經遇到如此難說話的情況。過去萬一有點啥事需要當地配合，只恐麻煩不斷。早聽聞湘西從古至今多土匪，百聞不如切身體驗。可能周捷給對方人傻錢多的印象，縱容了對方的蠻橫不講理。
錢不錢的靠后考慮，為了順利進行拍攝，她得把對方態度扳正了才行。
下定決心，拿起簽字筆和便簽紙，記錄心中已有談判雛形的幾個關鍵點。
記錄完成深深呼吸幾下，翻開通訊錄，撥通自打互留電話首次聯系的老人。
靜待對方接起，南曦熱情道：“您好，我是南曦。”
“我知道，有事嗎？”
聽著朱父蒼勁有力的聲音，南曦稍稍心定些，對方的語氣比較隨和，沒聽出刻板或生疏。
南曦放柔語調，說道：“您好，我今晚在抖抖有場直播，我打算以扶貧幫農為主題。”
朱父聽得一頭霧水，但夸獎之詞由心而出：“這樣的善舉很好呢，值得發揚。”
南曦不好意思地嬌笑聲：“嘿嘿，我選了山城和湘西比較落后的幾塊地區。山城定在省會之西，與川地接壤的地方，湘西定在偏北的地方。”
“不錯啊，小年輕有這種思想非常棒，堅持去做吧。”朱父夸贊完她，應聲身邊人的話，能聽出他比較忙。
南曦摒棄打算持續放餌的設定，將目的提前道出：“請問您知道這些地方負責人的聯系方式嗎？”
緊接著趕在對方回答之前，道出自責：“不好意思啊，我只認識您一位領導人物呢。我知道聯系您不合適，但直播通知的比較急促，晚上要進行，所以請饒恕我的大膽舉動。”
朱父爽朗答道：“沒事，不管我身處什么位置，人民的事情永遠在我心里第一位。南曦啊，我這會兒有點忙。我讓我年齡最小的秘書給你去電話，同齡人好說話、好辦事。他陪在我身邊，全程聽到了你的訴求，你們來溝通具體事情，好嗎？”
南曦嘴角勾起狡黠的弧度，輕聲道：“好的，麻煩您了。”她必須把雙面可能的回答引導向她想要的局面。
朱父剛掛斷電話，一個京市陌生電話接入，南曦打起十二分精神接通：“您好。”
“你好南曦，我叫賈蒼。你叫我小賈或者賈哥都行，不用和我客氣。我只比你大4歲，是你的路好呢。”
親民的男聲一下將兩人距離拉近。
南曦收起刻意繃緊的嚴肅，甜美應道：“好的，賈哥。”
賈蒼不由羨煞說道：“這人美聲甜的，難怪天禹最年輕的董事長肯為你步步妥協。”
南曦一臉問號，好好的扶農怎么扯到張亦辰了？
“嗯？”困惑問。
“你家京市那塊地，早規劃成教育用地，可你老公硬生生虎口拔牙。他給朱老說，他已經將手里的王牌全數上繳國家了，希望換取到小財迷你的隨心所欲。你喜歡主題樂園，他便竭盡所能將全球最出名的兩大主題樂園引進，建在你家的土地上。”
賈蒼稍頓，聽出南曦呼吸錯亂，添油加醋說：“朱老為此責怪他好一段時間呢，訓他兒女情長英雄氣短。可惜沒抵住你老公執著啊，后面只能安慰自己，好在環球樂園日進斗金，國家落得一半充國庫，另尋他處當教育基地吧。”
半調侃的話語，卻輕易讓南曦心里五味雜陳，深深道出一聲：“嗯。”似乎除了這聲答應，再多的言辭皆顯多余。
她腦子很亂，對于張亦辰的感情愈發說不清道不明。
賈蒼以為她感動到說不出話，拋磚引玉道：“你看朱老多照顧你們啊。”
南曦抽抽有點發堵的鼻子，應：“嗯，我知道，特別感謝他老人家呢。”
賈蒼聲音猛地提高一分：“我說個事，你能接受再好不過。不能，咱們當樂子聽，別放心上。”
“好。”南曦應。
“去年咱們國家受疫情影響，好多農產品爛在地里賣不掉。其實哪怕沒有疫情，深山里的特產很難對外銷售出去。這點難題時刻困擾著咱們朱老，既然你有展示渠道，別只限定某一片區啊。我曉得直播時間有限，而且農民們沒有成熟的銷售一體化模式，但你可以先幫他們打出廣告啊。后續需要打通的通道，不管線上線下，我們安排人幫他們搭建啊。”
南曦故作疑惑問道：“您的意思是？”
賈蒼開門見山道出重點：“我建議啊，這次你的直播不要只幫兩省其中某處貧困地區，把兩省特產全掛出來吧。”
南曦錯愕不已地驚呼：“兩省嗎？”
賈蒼一點沒把南曦當外人，毫不客氣地應道：“對，兩省。別猶猶豫豫了，咱們要向朱老領導學習，你想想他老人家的氣度，能答應那么大一塊金疙瘩地給你們商用。”
南曦委屈地哼哼唧唧幾聲，悶聲道：“好的，我知道了，麻煩您把兩省負責人的聯系方式發給我吧。”
實則嘴角促狹的笑意加深，她要得就是兩省。在國內的體制下，只針對于張家界、天門山反而事情不好操作，小鬼難纏。既然張亦辰說她是小財迷，那她必須財迷到底，不光把虧出去的500w要回來，還要對方全力配合他們拍攝，而且得配合的心甘情愿。
她做人以鏡子為準則，好壞皆是。
賈蒼非常心細，在給她電話前，已和對方最高負責人打過招呼。她可以直接上去聯系，不用麻煩地通過層層轉接。
拿到兩邊電話，南曦讓黃怡第一時間接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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