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阿哥在寧櫻身后,看她半天沒動靜,他伸手扳住了她的肩頭,微微用了用力。
然后就看這傻子眼圈都紅了。
“謝萬歲爺的賞賜。”寧櫻吸了一下鼻子道。
四阿哥愣了一下,笑著搖頭道:“這些都是太子的,皇阿瑪的還沒送來呢!”
寧櫻一下子就傻了。
坐月子坐到最后,寧櫻感覺自己已經跟辣白菜差不多味兒了。
孔嬤嬤說了女子坐月子的諸多講究,比如不讓通風,不讓洗頭。
這都是因為婦女在分娩的時候,筋骨大開,身體虛弱,內外空虛,若是風寒入侵,則會后患無窮。
寧櫻一邊聽著,一邊到底心存僥幸,就問她:“孔嬤嬤,我若是把這屋里燒得極暖極熱,再用熱水快速的洗一下呢?”
孔嬤嬤一聽,撲通就跪下來了,涕淚縱橫:“奴才懇求格格,千萬保重貴體!格格若是這月子做不好,奴才沒法跟四爺交代!”
她說的也是實情——寧櫻剛剛生完孩子的時候,四阿哥就已經把她叫了過去,囑咐說了許多遍:說是這孩子要緊,大人也更要緊。
孔嬤嬤跪在下面,一口一個答應著。
她知道,貝勒爺喜歡這大胖兒子,更喜歡這胖兒子的娘。
旁的不說,就看這生完孩子的態度——孔嬤嬤雖然是奴才,到底也是個女人,聽著心里也有些羨慕。
她誠惶誠恐地答應了。
所以這會兒一聽寧格格要洗頭,孔嬤嬤第一個就不答應了。
她曉之以情,動之以理的說了半天,又拉扯上了以前自己在其他貝勒府里伺候女子生產的例子。
那不好好坐月子的,月子里哭哭啼啼的,到窗口吹了風的…
哪一個不落了病根?
寧櫻被她羅嗦的腦殼子疼。
萬幸這生孩子是在冬天里。
萬幸她是中性發質。
要是在夏天,再加上一個大油頭…呵呵,簡直都不敢想象一個月不洗頭,那頭發得成什么樣?
不過,就算是中性發質,這么長時間不洗也要油了。
這中間,其實孔嬤嬤說過拿發香粉幫她篩發。
其實意思差不多就是干洗。
粉末有蓬松的效果,類似于現代人用的蓬蓬粉,但是這也是治標不治本。
事實上,到了后面十天的時候,每次四阿哥過來看她,寧櫻都有一點下意識的躲避著四阿哥。
她就怕身上有味道,被四阿哥聞著。
開始四阿哥還沒覺得,后來看她老是躲,他就隱隱明白她的擔憂了。
他伸手把寧櫻拉到懷里,托著她的下巴,盯著她眼睛看:“躲什么?你什么樣子爺沒見過?”
夜里呼呼大睡,還搶他被子;早上眼皮都睜不開,還閉著眼睛坐起來,沖著他哼哼唧唧,一臉諂媚:“爺,我伺候你穿衣。”
四阿哥越是這樣,寧櫻越貼著墻,想躲開。
四阿哥心疼她,按住她肩膀沒讓她躲,還用力把她按進自己懷里,低頭在她頭頂上親了親。
寧櫻簡直要崩潰了!
她就怕這個——快一個月沒洗的頭哇!
四葫蘆這是有多重口味?
還是多愛她?
寧櫻在他懷里就直掙扎——她是真的急了,結果四阿哥被她鬧騰的也有點小小著惱了。
他語氣里帶了一絲嚴肅:“爺不嫌棄你,別跟個螞蚱似的亂蹦!”
寧櫻瞬間泄氣,乖乖的不動了,抬頭看著他。
四阿哥看她掙扎得劉海散亂,臉色紅撲撲的。
再加上懷孕的時候多少長胖了一些,臉頰肉呼呼的,現在還有嘟嘟嘴。
簡直可愛的像個年畫娃娃!
他就伸手幫她理了理頭發。
兩個人距離極近。
清揚端著一碗藥膳,剛從外面進來,腳都踏了一只,一看屋里這場景,趕緊就退了出去。
還順手把門也給帶上了。
清揚一出去,四阿哥就把手放寧櫻背上,示意她到自己懷里來。
寧櫻哼哼唧唧,鉆到他懷里,四阿哥把她腦袋往胸口一按。
寧櫻伸手就把他抱了個結結實實。
四阿哥玩心忽起,低頭就在寧櫻頭頂聞了聞,然后就拖長了聲音道:“哎呀,有味兒。”
寧櫻一下子就抬起臉來了。
四阿哥憋著笑,一本正經的裝出一副嫌棄臉:“…櫻兒,你真的有味兒了。”
寧櫻眨了兩下眼睛,眼睛里忽然就泛起了水光。
生孩子也是很辛苦的,坐月子也是很辛苦。
弄成這樣,都是因為坐月子呀!
她也不是不愛干凈的臟娃娃。
四阿哥沒想到寧櫻一逗就上鉤,看她眼淚在眼圈里打轉——這傻子居然要哭了?⊙﹏⊙
他頓時就投降了,連連哄著她:“不哭啊!這還在月子里呢,不能哭!”
寧櫻給了他一個大大的白眼,推著他胸膛,一用勁起來了。
她很堅決,很有骨氣地坐直了身子,轉過去背對著四阿哥,頭上還豎著一根呆毛,隨著她的動作在頭頂上搖曳著。
四阿哥不知怎么的,又想笑了。
啊,不能再笑!
忍住!
他拼命憋著,湊過去看她背后鼓鼓的臉頰。
這一回,他也不強行把她扳回來了。
他站起身,伸手輕輕擰住了寧櫻的小耳朵,俯身在她耳邊,聲音又低沉,又有磁性:“不哭的孩子有鍋子吃。”
寧櫻哧溜一下就轉回了頭,眼睛賊亮賊亮的盯著他:“真的?”
四阿哥笑瞇瞇的接了下半句:“等到出了月子之后。”
寧櫻整個人頓時就泄氣了。
好可惡!
今天晚上要被四葫蘆耍死了!
她氣呼呼地捶著床板,四阿哥哈哈的笑了起來。
還笑得好開心!哼!
孔嬤嬤本來要送東西進屋里,結果被清揚攔住了。
兩個人就聽屋子里面又是笑又是鬧的,好像還在說話。
說話的聲音高高低低,卻聽不清楚。
過一會又沒動靜了。
清揚跟孔嬤嬤大眼瞪小眼了一會兒,兩個人都想著——格格如今還在月子里,就算兩個人感情再好,可也不能不顧身子,伺候四阿哥啊。
孔嬤嬤越想越擔心,剛想想個法子,隔著門提醒一下,就聽見里面四阿哥又說話了。
這回他聲音高,笑著道:“這畫的是個什么?”
哦…原來兩個人是在畫畫。
孔嬤嬤終于放下心來,抬抬手示意清揚跟她一起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