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是個艷陽天,也到了該給福晉請安的日子。
寧櫻一大早還在梳妝呢,對門的武格格過來了。
武格格今年和原主同歲,都是十六,但是月份在年頭里,比寧櫻稍微大一些。
兩個人行了平禮之后,看寧櫻還沒收拾整齊,武格格笑著催促道:“寧妹妹,我都等了老半天了,你倒是手腳麻利些,可千萬別耽誤了給福晉請安的時辰!”
根據腦海里原主的記憶,寧櫻知道,武格格的阿瑪是位武官,早年都在西北任職,去年才回到了京城。
穿越之前,原主和這武格格在選秀的時候就已經認識,再后來,兩個人一起被指進皇四阿哥府里,又生活在同一個院子里,也算是有緣分了。
出了院門,過了李側福晉那兒,向東邊一拐,到了后院的中軸線上,再往北走一些,福晉的正院終于隱隱出現在眼前。
與李側福晉居處的華麗精致相比,福晉正院的風格穩重端凝不少,若不是事先知道是給福晉去請安,便說是四阿哥的書房居所,也讓人毫不懷疑。
婢女太監一路行禮。
正院里,宋格格已經到了,一抬頭,看見兩位新格格過來,便露出了一貫的謙和微笑。
幾個人都還沒來得及寒暄,背后的珠簾忽然碰撞相擊,傳來一陣琳瑯動靜。
寧櫻轉頭過去,就見幾個婢女扶著一位衣著雍容的年輕女子走了出來。
觀其衣飾,不用說,必定是嫡福晉烏拉那拉氏無疑了。
烏拉那拉氏走路的姿勢很優美,也很端莊,她徐徐走到上座,被兩個婢女一左一右扶著,坐穩了才慢慢道:“你們都起來,坐吧。”
宋格格轉頭對寧櫻和武格格笑著道:“福晉最是慈愛,你們不必拘著。寧格格,尤其是你,頭暈之癥可還沒好罷?趕緊坐下,不可久立。”
烏拉那拉氏聞言,倒是想起來了——這位寧格格,前陣子好像是有些微恙,府里請了大夫來看,到她這兒倒也是報過的。
宋格格在旁邊,三言兩語就將李側福晉雞湯的事情提了一下。
烏拉那拉氏一邊聽,一邊向寧櫻多看了幾眼——寧家的這姑娘,相貌是不錯。
難怪李氏酸了。
想到這兒,烏拉那拉氏的嘴角抑制不住地上翹起來。
這兩天,養狗的小太監快愁死了。
凡是到了墨痕吃飯的時候,它瞧了一眼小太監送過來的狗食,都蔫蔫地轉過了頭。
小太監快給它跪了:狗主子喲,求求您快吃吧!這伙食可比咱們的還要好呢!
墨痕不屑一顧。
小太監很慌——以前墨痕只是胃口不佳,現在好了,自從上次在外面吃過一次,到了自己這兒,直接絕食了。
他哭喪著臉去找蘇培盛救命。
蘇培盛拍拍腦袋,仰頭看天,也嘆氣:這事兒是挺蹊蹺。
四阿哥讓他找人,他對福晉和側福晉院子里的奴才都私下里悄悄問過了。
沒有結果。
宋格格那兒也說沒有。
其實蘇培盛看得出來,宋格格挺想說有——畢竟她不得寵,若是真有個巧手會伺候狗的奴才,獻出來,好歹也能討好一下四阿哥不是?
至于兩個新格格和幾個侍妾那兒——新人進府、四阿哥的面還沒怎么見過呢,況且身份低微,整日里閉門不出,她們哪里知道這是四阿哥的愛犬?
加上地方偏僻,墨痕去不了那么遠。
蘇培盛納悶了:難不成這墨痕跑去的是膳房?
是膳房的廚子喂了它?
有可能!
他親自過去問,前因后果說了一遍,膳房總管立即把全膳房的小太監都抓來排隊問了一遍。
一樣一無所獲。
膳房里有個小太監叫力士,看蘇培盛前腳出了門,后腳立即追上,討好地送了兩盅冰鎮酸梅湯給蘇培盛,順便湊在蘇培盛耳邊獻了個計策:只要別喂墨痕,稍稍餓上一餓,再把它放在花園里,它自然會想再去上次喂它的人那里。
然后安排人跟在墨痕后面追過去,不就真相大白了嗎?
蘇培盛站住,笑瞇瞇地看著他,回頭拍了拍衣裳下擺,走了。
寧櫻屋子里。
小餛飩吃飽了肚子,眼睛亮亮地趴在門檻前看夕陽——夕陽像一個流油的咸鴨蛋,紅彤彤的真好看。
清揚還沒習慣屋里突然有狗了,帶著婷兒從膳房提膳回來,一進門踩到了它的尾巴。
小餛飩之前做了一陣子流浪狗,知道人情冷暖,如今好不容易有了個家,十分知足,雖然疼得一哆嗦,也只是低低呻吟了一聲,把尾巴默默地藏起來了。
清揚到了桌前,一樣樣地把飯菜拿出來,婷兒給她打下手。
寧櫻看著桌上的菜——一碟小米涼糕配蜂蜜,一碟素什錦、再加上白米飯。
哦,還有一個湯,菜葉子碧綠碧綠的,湯里沉著豆腐。
木有葷菜。
寧櫻摸了摸肚肚,好想念餓么么和美團團啊,想念藍衣小哥和黃衣小哥的身影(╥╯^╰╥)
花園另一邊,晚歸的四阿哥正向后書房走著。
蘇培盛一路小跑,氣喘吁吁地舉著傘跟在他后面,一邊趕還一邊不忘回頭揚一揚袖子,示意其他的小太監快跟上。
墨痕跟在他身后。
到了一處假山之處,墨痕忽然停下了腳步——它側耳傾聽了一下,邁開腿就往一個方向小步跑了過去。
看狗的小太監生怕它跟上次一樣跑丟了,立即一邊呼喚,一邊追了過去,動靜引得四阿哥也跟著回了頭。
墨痕頭也不回地向前小跑著,跳過花枝,一副興奮不已的樣子。
它平素矜貴得很,難得這般失態,四阿哥微覺奇怪,抬腳就跟了過去。
待得道路越來越偏僻,地方越來越冷清,遠遠地看著墨痕到了一處院子前,越發興奮,“汪!”地叫了一聲。
院子里門下忽然探出一只毛茸茸的小狗頭,是只可愛的小黃狗。
眾太監:…
屋里,清揚帶著丫鬟婷兒張羅著。
寧櫻端著小餛飩的飯碗,屋里四處找了找,沒看到狗,于是走到院子門口。
還沒抬頭,小餛飩就已經呼哧呼哧地亂竄到了她的腳旁邊,后面緊跟著一只毛色雪白的小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