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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五十五章 今夕異鬼面,真假由人心

  轟隆!

  無邊血海驟然沸騰!

  恐怖的威壓,直接破碎虛空!

  陳錯的那一縷意識,也瞬間破碎!

  太華秘境,扶搖峰中。

  陳錯的本尊悶哼一聲,隨即睜開眼睛,身上忽有血色顯化,像是突然炸裂的漣漪,要朝著四周奔涌!

  隨即,被陳錯身手一抓,盡數籠了回來,鎮于掌心。

  隨即,他低頭看了看掌中,隱隱勾勒出一張血色鬼面,不由沉思。

  “當年的畫皮一文,難道另有隱秘?不,眼下之鬼面,與昔日的大有不同,也許不是畫皮有隱秘,而是畫皮惡鬼藏有玄機!不過,這背后牽扯不小,血海中那雙眼睛的主人,身份非同小可,輕易不可再試探了,好在最后時刻,還是有一點收獲,從冥冥之中截取了一點天機,知道在背后算計的,除了這血海還有佛門…”

  只是回憶血海中的景象,陳錯周身就又有血光浮現,甚至在他的心靈深處,還有一抹血色流淌,仿佛有什么意識要從中鉆出!

  他當即慧劍斬念,斷掉思緒與念想。

  “這不是當下該思索的問題。”

  做完這些,這具本尊已然犯困、乏力。

  “本尊到底不曾真個凝聚,不可持久。”察覺到身軀變化,陳錯也不意外,“還是的盡快布局西行之事,局勢越發復雜,靠著現在不完整的身軀,雖能鎮壓凡塵,可隨著世外之人不斷入場,會越發捉襟見肘!”

  這么想著,他的本尊緩緩閉上了眼睛,注意力重新歸于東海。

  東海上空,血嬰破碎。

  卻還有一點血色精華,被五色神光與灰霧包裹著,落到了陳錯的手里,其中雖無真靈,卻截留了一點記憶。

  “這人藏于海眼中多年,必有圖謀,若能探查一二,也算有得,即便不能,留待日后借機窺視那背后之人,也是個伏筆。”

  說罷,他籠袖收起,卻沒有收入夢澤。

  緊跟著,陳錯也不理會聚集于此的視線,徑直落下,重新走向海眼!

  海眼之內,還被那座巨山封堵著,似乎沒有一絲縫隙,但絲毫不能阻攔陳錯的身影,他身若無形,在眾人的矚目下,穿山而過。

  一步落下,仿佛落下深淵,卻還有巨山在旁邊能做落腳點,幾息之后,邊上就有莫名氣息傳來,卻是一片曠闊、空曠的空間。

  幾道身影被半黑半紅的鎖鏈纏繞著,像是懸掛在半空中一樣。

  幾人或多或少的,都有一縷縷霧氣飄散,散發出雜亂、多變的氣息。

  “天吳的氣息。”

  只是一眼,陳錯就認出了霧氣來源,而且并不感到陌生。

  “這位古神,對東海的滲透不可謂不深…”

  正想著,卻有兩道身影迎來,正是老龍王與黃袍神祇,后者身上還有一點血色殘留,深入神軀,似乎一時難以根除。

  此時,陳錯也搞清楚了這位神祇的來歷。

  竟是天上星宿神之一,奎木狼。

  “這是個原本西游上,就有戲份的人物。”

  這么想著,陳錯對兩人點點頭,方才他入得此處,發現血嬰之后就追殺出去,讓兩人守在這里。

  二人自然不會拒絕,但身在海眼之中,難免有些擔憂,尤其是老龍王,明顯還有其他顧慮,而奎木狼血光侵染,同樣心思不定。

  這會見著陳錯歸來,二人松了一口氣。

  而陳錯則徑直來到一人跟前。

  那人閉目不語,半邊身子被霧氣籠罩,散發出詭異氣息。

  “海玄道長…”

  看著那張宛如熟睡的面孔,陳錯的心里閃過了道隱子的面容,不由默然。

  大船行舟,運河浪花不絕。

  船隊日夜兼程,配合著在陸地趕路、收斂錢糧的幾支兵馬,而今已至齊地。

  浩蕩船隊所過之處,兩岸之人紛紛駐足觀看,紛紛感慨,懾于其規模,很多人還露出了畏懼、嫉妒、怨恨之色。

  “此處乃是故齊之地,齊國既滅,雖歸于周,復受于隋,但幾十年下來,還是這般困苦。”

  中央大船上,疤面僧人自船艙中走出,看了一眼兩岸的圍觀之人,見著那一個個衣著襤褸、滿臉驚慌的身影,不由低聲念了一聲佛號,嘆息道:“世間多愚輩,苦海無邊際,若我我佛法,如何得安康?”

  說完,他卻也不再看這些人,邁步一走,身若幻影,竟是轉眼之間,就到了另外一艘大船上,迎面兩僧走了過來。

  “師兄,此番宇文化及可曾說了什么?”

  “還能有什么?”疤面僧人微微一笑,“他起先還將我當做王圣飛,卻不知內里已然不同,倒是花費了些許功夫才令他相信降圣之說,否則,他還將咱們當做先前三個野僧,置于陳氏之下,很多事就不好做了。”

  兩僧一聽,微微點頭。

  其中一僧又道:“宇文化及利欲熏心,一心只想著權柄,怕是不可依仗,既然將他說通了,還是盡快動手,省得夜長夢多。畢竟,自從抵達此處,搜集了情報,才知那陳氏并非只是神通驚人,堪比世外,還早有香火祭祀,而且縱跨南北各方!”

  “是啊!”疤面僧竟生感慨,“他在南朝是夢中仙、在南北分界之地為淮地之主、到了故齊之地,被稱為大河水君,更不要說在河東關內有著太華真仙的名號了!你說一個人,天南地北皆有香火,確實令人佩服!”

  先前那僧人則憂道:“寄托了這么多民愿,這是扎根于百姓群眾之中了,如果不能斬斷這一層聯系,縱能將他一時鎮壓,甚至毀了肉身,也終究能讓他從香火傳說中歸來!”

  疤臉僧點頭道:“是這個道理,正因為如此,東海那邊的消息一來,這邊就會立刻動手,要真陳氏,不能只從其人著手,否則到了這里,就可以動手了,又何必等候血海傳人?還是有些是,須得他們出面才能順暢。”

  這時,第三名僧人卻欲言又止。

  巴連鎖看著他,笑問:“三師弟,有話直說,咱們雖降臨肉身凡胎,受這血肉意識干涉,但心境超脫,沒有那么多的避諱?”

  那三師弟就道:“先前不是說,陳氏或許分身兩地么?東海那邊忽生變化,說不定真是他親自前往。”

  “起先,我也有這般顧慮,但先前見得那陳氏,曾以世尊所贈佛光為憑,推算其跟腳,確確實實是源于南陳陳氏、南康王一脈,而那南康王一系。”

  說到這里,見三師弟還待再言,疤面僧人話鋒一轉:“為了防止消息出入,我也神游佛國,請教了坐鎮凡間的幾位活佛,這才確定,南康王一系,在世的只有兩人修行,其中一個是女的,為崆峒門人,曾于昆侖閉關,三十多年前出關后,知曉了南朝事,似與某人有了爭執,最后被鎮壓于一處,生死不知。”

  輕笑一聲,他補充道:“估計,若不是陳氏那時閉關不出,這位南陳女修士,斷然不至于被鎮,而若不是當時不知陳氏生死,那位女修士也難得活命,說到底,如今這凡間之事,多數系于一人,”說著說著,他轉頭朝著東邊看去,目光穿過舷窗,延伸到遙遠的天際,“算算時間,血海后裔也該要到了,就是不知…”

  “別等了,不會來了。”

  幾個僧人話到一半,忽然就有一個聲音插進來!

  頓時,三個僧人齊齊住口,緊跟著面露警惕之色。

  疤面僧隨即輕笑一聲,朝窗外看去:“道友既然來了,何不現身一見?莫非是擔憂貧僧等會行不利?既然兩家已經說好,貧僧等人不會違逆世尊之意的!”

  他話音落下,就聽汩汩流水之聲自窗外傳來,隨即一道血水從舷窗外滲透進來,跌落在地,卻沒有染紅地板,反而有如涌泉一般噴涌,最后化作一人。

  這人與血嬰不同,面色潔白,穿著襦裙,神色端莊秀美,頭上插著朱釵,竟是個女子,珠圓玉潤,渾身散發著藥香。

  她朝著三位僧人微微一福,隨即低語道:“妾身瑤丹,乃是老祖坐下在傳弟子,與南柯師兄一同坐鎮東海,只不過他居于內,妾身居于外。可惜,妾身那師兄,已經命喪陳氏之手,難以過來,與幾位大師匯合了。”

  “你說什么?”疤面僧神色微變。

  瑤丹也不啰嗦,直接傳念過去,將東海上發生的時,一一訴說。

  疤面僧得之,先是臉色一變,面色陰沉許多:“你都能知曉,沒理由貧僧的同門不知,他竟不通報!”

  “現在不是追究這些的時。”瑤丹目光一轉,看向一個方向,“此處的情況妾身已知,也有一位陳氏坐鎮,但以妾身的見識來看,東海那位才是貨真價實,畢竟手段通天!此處的,要么只是一具化身,要么就是個假的,幾位法師之前的謀劃,怕是要變成一場空了,對付那船上的陳氏,怕是沒有多大用處。”

  她話音剛落,卻見對面的疤面僧卻是忽然笑了起來。

  “假的最好!”說著說著,他雙手合十,“未窺心神,知人知面不知心;不見真佛,假亦真時真亦假,說不定能借此誅了民眾的心中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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