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道人在眾人的恭維與贊嘆聲中,感受到了身軀的變化!
在這一刻,他的意識飄蕩之間,竟漸漸升騰,看到了一條洶涌奔流的長河!
這條河自遙遠之處而來,朝著無限時間的盡頭流淌而去!
在看到這一幕的瞬間,黑衣道人那略顯虛幻的軀體內部,一點真實的光輝開始凝聚!
在這一刻,喜悅從他的心底泛起。
“只要能繼續這樣,分潤那人的氣運與命數,那么再過不久,我便能真正化虛為實,凝聚真身,甚至最終將他取代,真正成為扶搖真人,從而澤被蒼生!為萬事開創太平!”
崇高的宏愿,從他的心底深處涌出,令黑衣道人的心念越發澄凈,冥冥之中,一種奇異的感知,讓他心中的意念,竟與天地之間產生了共鳴!
恍惚間,許多蘊含著虔誠的純粹念頭,從天下各處蔓延過來,匯聚其心中!
霎時間,一枚虛幻不定的符篆,眼看著就要成型!
“神靈符篆!?”
黑衣道人感受著在心海中慢慢成型的符篆,不由一陣欣喜。
“失了,那人雖是修士,但早年乃是以香火入道,眼下在南方的諸多傳說中,就有夢中仙人、睡仙的名號流傳,不過他似乎從來都未曾將神道列為主修,尤其是對南朝之人的夢仙崇拜,從來沒有真個凝練過,甚至都不曾讓香火在心中過多停留!”
感受著體內,那越發清晰的神道符篆,黑衣道人心中的喜悅越發清晰。
朦朦朧朧見,一名名香火信徒的面孔,呈現在他的心中。
其中大部分,都是文士、書生,順著香火聯系,黑衣道人能隱隱窺視到一點這些人的源流脈絡。
“多數都是南陳士人的后裔,也只有故陳后人,才會將對夢仙的寄托之念流傳到如今這個時代吧!如今,這些香火開始朝我聚集,如此一來,我也就有機會真正凝聚出神道符篆,繼而…”
“哦?”
突然!
一聲輕咦在他的意識中響起。
一道似虛似幻的身影,忽然在他的身邊浮現,在黑衣道人的耳邊低語:“居然得了一道香火符篆,值得慶賀!”
他那張赤子之面上,帶著純粹的笑容。
但黑衣道人卻是忽然之間渾身一抖,整個人的氣息低落下來。
跟著,他在心底說道:“這是由南方之人對我的憧憬,凝聚而成。”
“不錯,不錯,你放心,我不會令你傷害自家信徒,只不過…”那道虛影的眼中,流露出玩味之色,“在你的這些信徒之中,存有一人,似乎在不斷的記述著陳…不,你過往的事跡,你將此人找出來,告知于我。”
黑衣道人神色微變,在心中回道:“不知主上為何要尋得此人?”
“你無需過問太多,只管去找。”那人輕笑一聲,又道:“你不用擔心,我會對你不利,你我乃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畢竟只有你坐穩了那個名號,方能解了我的隱憂,我做這些,也都是為你好。”
黑衣道人只得點頭稱是,隨后便發現,那道虛幻人影不見了蹤影。
他松了一口氣。
對面,圍坐在四周之人,依舊沉浸在見得異象的激動情緒中,所以對黑衣道人的異狀并未察覺。
道人收斂心念,看著那一雙雙充斥著狂熱念頭的眼睛,剎那間便沉浸進去,感受到一股難以言喻的責任。
頓時,他重新振奮精神。
“終究只是個贗品,哪怕有著相應的經歷,承載著傳奇的名望,可實際上祂真正降生至今,才有多長時間?這么短的時間,就算是天生異種、天生神靈,也未必能成長出健全心智,何況是這等憑空造物?”
空曠的屋舍中,青年模樣的唯我之主看著面前的一張棋盤,眼中閃爍著精芒。
“沉溺于他人的故事之中,這就是要徹底失去自我,融入傳說的跡象,也是祂即將失控的征兆。”
想到這里,他的手指在棋盤上輕輕敲打。
“不過,此物的用處其實就在于將陳氏拉下位格的那一刻,在那之后,此人再是如何思量,也無關緊要了,想要收拾也好,放任也罷,都可隨心所欲。不過,現在還是要先哄著,畢竟是醞釀了許久,耗費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和時間,不斷宣揚傳說,才能誕生出來,靠著他與陳氏的特殊關聯,方可令我的布局越發圓滿!”
這般想著,青年一低頭,看向角落里,一枚正在震顫的黑子。
“在拜陳的眾人之中,必然存著一人,不斷記述著陳氏的過往,使得他的事跡有了演化為傳說,為長河見證、認可的機會,如此一來,哪怕陳氏隕落,都有從長河中歸來的可能,于我的計劃,大為不利!過去疏忽了其人,現在知曉了,卻也難以尋得位置,此人若是北地,肯定早就被我發現,甚至運氣好一點,可能人都已經找到了,所以,他當愛南方!”
一念至此,他的眼中閃過思索之色。
“那江南本是陳氏故地,當初他獻祭肉身,血灑南疆,已使得我無法輕易踏足故陳之地,神通術法也受到壓制,再加上有淮地橫在中間,那人只要藏在南方,難以發現也是正常,按著命數推算,再過不久,那人便會北上,但夜長夢多,今日陳氏已是揮劍斬唐,拖延下去,局面難料!只能借著那造物與陳氏的聯系,讓他在江南尋得那書寫之人,畢竟,令他南下,本就是為了突破故陳之地的限制…”
谷</span浩蕩洶涌的歷史長河中,忽有一段水流驟然涌動,翻滾起來。
其中變化,引得不少關注之人的注意,更是從中得了不少啟示與預兆!
長安宮城之中,陳錯心有所覺,察覺到一點危機征兆,意識到方才的諸多變化,已經牽扯自身!
于是,他也不管其他,當即推算起來。
周身長河虛影纏繞,十二顆明暗不定的星辰若隱若現!
頓時,有如實質一般的龐大氣勢,自然而然的散發出來!
李家父子三人立刻感到一陣窒息,那本就重壓在身的李世民,就更是不堪,身子一晃,差點當場跪倒!
關鍵時刻,便有幾道紫氣從地下滲出,纏繞父子三人,將他們護住。
但幾個剛剛趕過來的侍衛就沒有這般好運了,在這股重壓之下,當場昏厥,加入了本就躺倒一地的眾侍衛。
嘎吱!嘎吱!嘎吱!
另一邊,即便有紫氣護持,但李家父子三人,依舊是辛苦維持。
“這股力量,實在是令人吃驚,似乎只是他無意中泄露出來…”李世民結合前后變化,心中猜測著,對招攬陳錯卻越發熱切!
忽然,四周壓力一空!
父子三人一個踉蹌,再朝陳錯看去,后者身上的種種異象已然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副頗為凝重的神色。
“事態有些緊急,策劃這一切的那人,似乎是盯上了虞家后人!我的時間不多了!”
這么一想,他轉頭朝李家父子看去。
“不過,這件事也說明,不能徒一時便利,通過凡俗途徑去尋找他,否則一旦說出口,說不定就會被人捕捉到端倪,從而弄巧成拙。”
這般想著,陳錯心里的打算有了變化,原本還打算按著未來脈絡,通過李家找到虞世南,現在卻也沒了這個心思。
不過,方才李世民的表現,著實令他意外。
一念至此,陳錯看向其人。
“天策上將李世民是吧?”
“真人有何吩咐!”李世民盡管還有幾分不適,但聽得此言立刻上前一步。
陳錯卻道:“你既然這么說了,我便記下來了,只是眼下還不是時候,日后自然回去找你。”
李世民一聽,不由大喜,遂道:“真人放心,弟子必掃榻以待!”
這等情況乃是他最為想要的,這說明日后還有與扶搖真人接觸的機會,而且是獨自面對!
果然,一聽這話,李建成的臉色更加難看,意識到剛才自己進退失據,已然失了先機,可這時有心出言補救,卻不敢再貿然開口。
至于李淵,眼中充斥驚恐與敬畏,哪里還敢多言。
陳錯又道:“我知你們令人去召我師兄過來,有什么話,就去與他說吧,記住我剛才說的那些。”
李世民趕緊道:“是,弟子記住了!”
李淵也聽出來,面前這位有離去之意,這時也不管兒子越俎代庖,一句話都不敢多言,只盼著眼前的煞星趕緊離開。
“不過,在離開之前,有件事必須要做,否則日后難免還有人心存僥幸。”陳錯看了李淵一眼,忽然道:“你們李家和佛門的關系倒是挺緊密的。”
李淵一聽,就是一個激靈,隨即就道:“真人莫要誤會,我李家與佛門,那也是各取所需,并不是情有獨鐘,況且真算起親疏,那也是和太華掌教南冥真人更加親近!佛門…”
陳錯打斷他道:“你都這么說了,這今日這事,便只算在那和尚頭上吧。”
李淵自是聽得不明所以,卻根本不敢追問。
隨后就聽陳錯道:“他既然背地里暗算,就該有這般覺悟,畢竟最講究報應的,便是他佛門了。”說著,他抬手往天上一指,兩顆星辰沖天而起!
狂風伴隨著星辰呼嘯,連綿宮舍搖晃起來!
那星辰劃破長空,朝城外墜落!
“不好!”
大廟殿堂之中,本就面色蒼白的法琳僧猛地睜開眼睛,臉色大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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