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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七十七章 跳出命格,虛空夾縫且為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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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道道漆黑鎖鏈,將那人整個的捆住、覆蓋,生生纏成了“木乃伊”,而鎖鏈中透露出威嚴氣息,亦帶給陳錯熟悉與陌生交織著的氣息。

  “那古神一滴血液與降臨之念,皆入我手,暗合了性命之意,令我的意志能夠順著性命聯系,追根溯源,來到了此處!”

  看著那道人影,陳錯已然猜到了其人身份。

  “如此說來,這人的身份也就呼之欲出了。”

  淡淡的威壓蔓延過來,灑落在陳錯“身上”,滲入其心,將成一影。

  陳錯驅散了心頭陰影,這才發現,存于此處的并不是自己的肉身,而是他的法相雛形——

  金身銅人!

  在那銅人之中,一個小葫蘆若隱若現。

  “既是意志,那必然不會是血肉,而且如果這里真是世間、世外的夾縫,肉身不成五步,也難以觸及,不對,該是要突破不成,才會來到此間,但我這本命法寶…”

  他不及仔細探查,耳邊已經響起無窮低語,更遙遠的地方,更有一股若有若無的濤聲傳來。

  剎那間,陳錯便從濤聲得到了反饋,隱約窺見一片水中天地,心中已然明了!

  就在這時!

  嘩啦啦!

  伴隨著一陣陣鎖鏈碰撞,細微的水霧從鎖鏈的縫隙中滲出,慢慢在在被捆之人的周遭聚集出一個龐大身影!

  此身巨大,隱隱有三個頭顱,不住的膨脹,轉眼就充斥了四周虛無!

  一股恐怖而濃烈的壓迫感浩浩蕩蕩散發開來!

  貫穿四面八方、連同宇宙洪荒、穿梭過去未來!

  陳錯的法相雛形被這股力量一沖擊,便像是風中燭火一般搖曳不定。

  “這才是這尊古神的真正力量?只是散溢出來的些許氣勢,居然就有這般威力,幾乎不亞于我當初第一次眼觀長河時,所遇的混亂之念了!”

  那水霧巨影的三個頭顱,張開大嘴,朝陳錯咬了過來!

  那三張大嘴中,居然蘊含著無窮的悔恨、不甘、憤怒等念頭,皆為心瘟,尚未臨身,就要侵入陳錯心田!

  轟隆!

  重壓臨身,但陳錯絲毫不懼,他心念一轉,耳邊濤聲越發響亮,這金身銅人的法相雛形的周圍,慢慢浮現水光!

  遙遠的世外星空中,河境水界沸騰起來,坐落于此境中央的鮫城內,那座佇立著的神像綻放光芒!

  剎那間,陳錯的法相雛形就和世外河境聯系在了一起!

  “水柔純凈,洗濯污穢!”

  澎湃而激蕩的、洶涌而厚重的大河之力,浩浩蕩蕩的傳遞過來,轉眼間就在他的法相各處流轉,將眾多心瘟念頭沖刷的支離破碎,洗滌干凈!

  跟著,這河境之力又化作激蕩流水,在金身銅人揮舞拳頭的時候,自一個個拳頭噴涌而出!

  “水韌不絕,波濤激蕩!”

  轟隆!

  碰撞聲中,整個虛空都隱隱搖晃!

  那龐大的水霧虛影一下子崩潰開來,但并未消散,而是化作毛毛細雨,朝著法相雛形落下,要滲入其中!

  陳錯見著這一幕,心念一動,龐大的法相雛形瞬間縮小,退去了金身銅人的外表,化作與他的肉身一般模樣。

  緊接著,他一揮手,澎湃的河境之力從兩袖中再次爆發,但這次滾滾水流之力,卻是旋轉起來,化作旋渦!

  “水深無底,幽潭寂靜!”

  眼看著那漫天細雨,便要被攝入袖中,這法相雛形深處的小葫蘆里,卻是忽然震顫起來。

  陳錯心中一動,只是微微遲疑,便順勢而為,令那葫蘆一下子飛出來。

  頓時,那充斥了整個虛空的澎湃威壓,連同稀稀疏疏的水霧細雨,都被這葫蘆一口吞沒,點滴不存!

  四周,再次恢復了寂靜,那龐大身影就像是肥皂泡一般幻滅。

  只有遙遠之處,仿佛虛空邊界,能隱約聽得陣陣悶雷,但逐漸消弭。

  轟轟轟!

  陣陣雷霆,在虛空中震蕩。

  “太華山此番若滅,吾那師兄就失了在陽間的最后一點注腳,算是去了一樁隱患。”

  昆侖秘境中,長發男子坐于溪水之側,身前放著一副棋盤,對面坐著一名女衣女子。

  女子的身邊放著一頂斗笠。

  長發男子看著潺潺流水,感受著虛空中的陣陣雷霆,嘆了口氣:“他雖與我是一般心思,但沒有看透所謂師門情誼,被七情六欲所困擾,如果下凡人間,還是要有許多麻煩的。”

  說著,他收回目光,將一枚黑子落在盤上。

  黑衣女子神色微變,落下一枚白子,口中道:“太華若滅,八宗的其余宗門,說不定會心生他念吧。”

  長發男子搖頭道:“八宗毀個一兩家,未必是壞事。”他拿起一枚棋子,但并未放下。

  黑衣女子一怔,馬上明白過來,就道:“八宗去個一二,若能激起其他幾家的恐懼,能讓許多事進行的更快、更順利,這和用造化道逼迫道門、放任佛門塑造地上佛國是一樣的道理。”

  長發男子一邊落子,一邊道:“自從煉氣式微,修真興起,時間過得太久了,自廣成師兄得道,八宗之法漸有不同,發展至今,功法所求不同,自然離心離德!”

  黑衣女子則不假思索的回了一子,道:“但這般放任,就不怕侯景舊事重演?當初侯景凈世,幾乎將凡間宗門的根基動搖,而那位臨汝縣侯,論崛起的勢頭,可不比當初的侯景差!太華乃是他的師門,若弄巧成拙,這變數怕是要亂了全局!”

  長發男子不答反問道:“你可知道,侯景在上古時的前世,也曾是淮水之神。”

  黑衣女子一驚,掐指盤算后,才道:“那豈不是說,陳方慶頂替了這尊古神的位格?那侯景所立的殘道,難道也要落入新主之手?這不是更加難治了?”

  長發男子意味深長的一笑,道:“陳方慶本是一大變數,命數似乎不在長河之中,便是吾,亦無從測度,等注意到時,他已入了太華門庭。”他拿起一枚棋子。

  黑衣女子面露恍然,道:“所以,才令烏山宗的幾人前往太華山探查?”

  她嘆息道:“太華秘境年久失修,有許多細密縫隙,連凡間的樵夫、漁夫,都偶爾有人誤入其中,不過,到底是吾之師兄所留,想那么容易就找到縫隙潛入其中,無人指點,也是要花費許久時光。”

  長發男子笑道:“陳方慶身為南陳宗室,因果牽扯之下,自有周齊的宗室要除他,終南山與北齊牽扯甚深,無需刻意推動,就會有人出手。”

  黑衣女子搖了搖頭,道:“但他如今已成氣候。”

  長發男子笑道:“變數之所以是變數,就因無從測算,就算是一意斬殺,到最后也往往弄巧成拙,唯有將這變數,變成定數,方是釜底抽薪。”

  “將變數變成定數?這是要將其跳脫于三界之外的命格,重新拉入三界之中,落到棋盤之內,才能將這變數消滅。”黑衣女子明白過來:“所以,烏山宗難以成事,終南山也不能如愿。所以陳方慶能成就大河水君、淮地之主!”

  長發男子眼皮子微抬,道:“陳方慶天賦異稟,前世當有來歷,能有今日成就,靠的還是他自己,吾無非是在關鍵時刻行個方便,或者出言點醒罷了。”

  他眼中星辰之光流轉,露出幾分幽深:“這等人物,只要沒有中道隕落,必然強勢崛起,本就可以為吾所用,又何必平白樹敵?”說話間,手中棋子被按在棋盤邊角。

  黑衣女子嘆道:“他現在有了淮地之主的位格,一旦太華覆滅,等于是脫離了山門,命數一下子就清晰了,又落入了你的謀算之中…”

  長發男子卻搖頭道:“吾如今所為,無異于與天對弈,每一步都要戰戰兢兢,每落一子都要殫心竭慮,好在這變數終于是要…”

  咔嚓!

  話未說完,邊角處剛剛落下的黑子,竟是碎裂開來!

  長發男子一見此景,不由一怔,而后眼露驚嘆之意,最后化作一聲幽幽嘆息。

  “人算不如天算,天算總亂吾算,已是這般高看,沒想到還是小看了他,可惜,可惜,若在先秦,我定要收他為衣缽傳人,可惜,可惜。”

  對面的黑衣女子正待開口,結果長發男子長袖一掃,這女子的身影便如同風沙一般散去。

  “來。”

  跟著,他一招手,身前忽然就多了一個青衣道童。

  這童子神色迷茫,待得見得長發男子的模樣,眼睛一瞪。

  “師師師…師祖!?”祂匆忙行禮,“青峰,見過師祖。”

  長發男子卻不言語,抬指輕點小童額頭,道:“陳方慶的一尊化身正在藏書峰中靜坐,你為藏書峰的器靈,可尋機將這套《九竅駐神法》傳授于他。”

  “九竅駐神法?這豈不是盤古神術?返祖妙方?”

  小童心中驚駭至極,卻不敢多言,只是躬身說是。

  長發男子再一揮袖,就送走了這青衣小童。跟著,他目光一轉,朝著東邊看去。

  “這天下之勢也不能再拖延了,雖還有些不全,但大局抵定,是時候讓三家歸虛了。”念落,他屈指一彈,一點靈光飛出昆侖,直往周齊交界之地而去!

  大河之上,戰艦破浪急行!

  旗艦船首,隨國公普六茹堅傲然挺立,心中正思量局勢。

  “此番三路大軍伐齊,都是勢如破竹,或許真能行滅國之事!如此一來,天下三分有其二!大周,或許真能一統天下!不知,我能從中得到多少權柄富貴…”

  忽然,一點靈光落下,沒入其身。

  “行百步者半九十,世間之事,最遠的莫過于一步之遙!”

  “我不甘心啊!明明只差一步,只需一步,便可大成!”

  “唉,一生辛苦,最后為他人嫁衣…”

  虛空之中,隨著水霧巨影散去,陳錯以河境之力籠身,耳邊再次響起了諸多低語。

  低語繁雜,有嘆息,有吶喊,有悲鳴,有哀嘆,有豪言…

  與低語之音同來的,還有一股揮之不去的哀傷與凄涼,那種畢生所求近在咫尺,卻無能為力的悲哀與凄涼。

  一步之遙,咫尺天涯。

  “此處…”

  陳錯游目四望,入目的還是無邊無際的虛空,但在在他的眼中,卻依稀能見得許多殘缺之念形成的虛影。

  “…有歷代飛升不成之人的憾念?”

  “不錯!”

  前方,一個清朗之聲傳來——

  “此處,可稱為世間與世外的夾縫,本該是一處不該存在的地方,但因顓頊與祖龍兩人之故,令修士不得不奮力超脫,于是隕落于‘一步之遙’的修士越來越多,他們的缺憾之念逐漸積累,最終開辟了此處夾縫!”

  陳錯循著聲音看了過去,入目的,居然是一名白衣長袖的男子。

  這男子面如白玉,目若朗星,身子袖長,一派風流倜儻的模樣。

  陳錯見得此人,心中不由戒備起來。

  方才他放眼周遭,還不見半個人影,突然之間就出來此人,自然不能掉以輕心。

  “道友無需如此,”那男子也不過來,遙遙拱手,“在下名為唐公房,乃是漢時人士,亦是求道之人,但修的是外丹之道,根基不穩,雖得飛升,卻未能至上界,反而滯留于此。”

  說著,他一臉蕭索之意。

  陳錯瞇起眼睛,打量著這人,對其人所言,自然是半點都不信。

  唐公房似乎看出了陳錯的心思,嘆息著道:“道友該是想著,這夾縫之地處處皆是虛無,便是那突破不成、隕落至此的不甘之念,也多數只是殘留,連真靈魂魄都半點不存,在下又如何能存身于此?其實這夾縫之地,原本并非如此。”

  陳錯沉默不語,一副任其施為的模樣。

  唐公房也不召集,笑容如故,伸手指了指那被鎖鏈捆住之人。

  “此乃古神天吳,祂本想潛入人間,結果被困于這夾縫之中,漸漸癲狂,幾百年來將不甚誤入夾縫,或者飛升失敗、為劫所困之人,盡數吞噬,才令此處化作虛無,除了殘念之外,空無一物!但前些時候,不知那位大神通者,用捆神鎖封鎮此神,無法干涉這世間夾縫,如今一點泄露出來的神力,又被道友擊潰,吾方得以現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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