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光劍影,腥風血雨。
龔橙師兄妹兩人灰霧長劍樸刀,輾轉騰挪,與幾個穿著青竹色衣衫的男子交戰。
沙沙沙…
地上,一條條細蛇穿行。
忽然,一片細蛇炸裂,竟然被一只腳直接跺碎!
北山之虎一步踩下去之后,又揮動流星錘,渾身真氣鼓蕩,將那帶著腥臭的威風逼退,又憑著胸中一口氣,呵道:“龔丫頭,你等且屏住呼吸,切莫吸氣,這周遭皆是毒息…”
一道細針破空而來,直指這北山之虎的后頸,來勢甚急,眼看著便要刺入血肉。
這時。
淡淡的佛息襲來,吹走了這一根細針。
“謝了和尚!”北山之虎哈哈一笑,沖身后的信仁和尚露出笑容,跟著一揮手,流星錘橫掃,將周圍十幾個埋伏之人盡數掃開。
不過,旋即兩名紅衣女子嬌笑著落下,同時揮動衣袖,無數細如牛毛的飛針便鋪天蓋地的飛來,將北山之虎等人籠罩!
“陰陽毒姬!好個毒針!和尚,你我聯手護住丫頭他們…”北山之虎說著,一轉身,擋在了龔橙師兄妹和小沙彌的前面,而那信仁和尚也是一般。
再往外,是如雨細針!
噗噗噗噗噗!
周遭,十幾道身影同時被細針刺穿,瞬間個個面色青紫,跌倒在地。
卻也有更多隱藏之人見狀,紛紛退卻,急急遠去。
“陰陽毒姬師從青竹毒王,這春風細雨針太厲害了,沾著就要死啊,趕緊撤!”
忽有一人邁步而來,長袖一揮,疾風呼嘯,這漫天細針盡數散去。
“啊這…”
逃遁之人紛紛一愣。
兩名美艷女子的嬌笑聲亦戛然而止,跟著便對視一眼,朝疾風來襲之處看了過去,入目的,正是那白衣陳錯。
“這位小哥…”兩名女子一見來人,眼中一亮,正要說話。
陳錯又一揮袖,那散去的細針驟然飛回,卻是盡數刺入了兩女身上,留下無數細微血點。
“你二人殺孽太重,渾身上下纏繞冤魂殘念,便是許多邪道修士,都沒有你等這么重的殺孽,你等以武道手段卻能做到這等地步,還是離去吧…”
撲通。
話落,兩女跌倒在地,生機斷絕。
陳錯兩袖一甩,淡淡的白光掃過周遭,于是奔逃之人盡數昏迷,然后他收攏衣袖,雙手背后,走到滿臉驚駭的北山之虎、信仁和尚面前,笑道:“又與幾位見面了,我對這天下局勢不甚了解,不如與幾位同行,你們也好跟我說說,這泰山上的局勢…”
說完,他朝著山頂一指。
就聽“叮當、叮當”的聲響,陳錯腳下的泥土向兩邊滾動,一塊塊青石臺階從土中冒出。
前方,樹木草葉紛紛避開,一塊塊臺階形成,蜿蜒曲折,直往山巔。
“這這這…”北山之虎瞪大了眼睛,看著眼前的這一幕,驚駭莫名。
連他都是這般模樣,就更不要說那小沙彌和龔橙師兄妹二人。
信仁和尚一樣目露驚駭,但馬上平靜下來,雙手合十上前行禮,道:“阿彌陀佛,見過上仙!”
“哪里有什么上仙,不過一介修行之人,更何況我此身所要成就的,并非仙佛。”陳錯搖搖頭,邁步前行,“上面正在熱鬧,我等邊走邊說吧。”
“正該如此。”信仁和尚點點頭,邊上,小沙彌小心翼翼的走過來。
那北山之虎猶豫了一下,也走了過去。
倒是龔橙與她那位師兄,滿臉的興奮與忐忑之色,快步靠近。
“明樓道、東極宗、梅花島、松竹幫、南歡宗、鳳舞門,是此番來泰山的眾宗門中最為頂尖的六大門派,尤其是前面四個的掌教、掌門個個都是人間頂尖修為,若非受困于道路,怕是都能踏足長生。”
行走在青石臺階上,信仁和尚不疾不徐的說著,介紹著泰山宗門的情況:“尤其是明樓道主,更是其中執牛耳者,執掌幾件法器,更能施展神通,乃是諸派之長。而且這明樓道其實與終南山關系很近,算是一道分支,當年…”
這老僧侃侃而談,如數家珍。
期間,陳錯幾次詢問,他都是對答如流,甚至連許多門派秘辛都如數家珍,而且絲毫也不避諱,和盤托出。
莫說陳錯嘖嘖稱奇,就連那北山之虎、龔橙師兄妹都覺得大開眼界,知道了許多門派的隱秘之事。
“來到此處的,皆有所求,與上仙這等修為有成之人不同,這凡俗江湖的修行門派,就算能稱雄武林,但想要更進一步卻千難萬難,但凡有個仙跡,自然都會將他們吸引過來。”
北山之虎卻是自嘲一笑,道:“和尚這話不假,旁人如何,我不知道,但我之所以過來,就是為了求個長生門徑,否則再過個十幾年,就要開始氣血衰敗了,只不過此番是看走了眼…”他看了陳錯一眼,“有閣下在,怕是今日來此的,都只能是一場空。”
眼下,陳錯在他們眼中的模樣,雖然與之前并無不同,但跟著其人行走在這憑空而生的道路上,卻越發覺得其人高深莫測,有一股難言的威嚴,甚至那小沙彌連說話都變得小心翼翼。
倒是龔橙鼓起勇氣,問了一句:“上仙,你白龍魚服來此,莫非也是為了山上仙緣?那可是知道,這到底是個什么樣的仙緣?”說完,她擔心陳錯誤會,又補充道,“小女子自然沒有奢望,此來也不是奔著這個來的,只是好奇。”
陳錯就道:“你若是問仙緣,這里還是有一些仙靈機緣的,不過他們這些宗門所爭求的那個,卻絕不是什么仙緣。”
此言一出,信仁和尚微微思索,臉色凝重起來。
陳錯則不復多言,緩緩走過峭壁之上的階梯,又邁過一道山澗。
這山澗幽深,不見其底,按理說乃是絕地,尋常人來到這里,稍有不慎就要墜落而亡,但現在卻有一條細橋,承載著陳錯等人,走了過去。
“真是讓人嘆為觀止!”低頭看了一眼腳下深淵,“原本是天險之地,就算是武功再高,來到這里都要小心翼翼,一個不小心就要墜亡,但這仙家手段施展之后,居然如履平地,真個厲害!”
后面的龔橙也在小心翼翼的探查下方,既擔憂,又興奮,嘴里不住道:“這仙家神通,果然非同凡響,上仙這一手可有什么來頭?”
她那師兄一聽,趕緊就提醒道:“豈能隨意打探上仙神通?”
“無妨。”陳錯搖搖頭,笑道:“你等眼前所見之事,人力亦可為之。”
“人力也可為之?”那小沙彌原本雙手合十,目不轉睛的盯著前面,根本不敢去看兩邊的深淵,但聽到這里,卻很是好奇,“施主的意思,是說這凡人也能塑造這般巧奪天工之路?”
“天下之人不斷奮進,不光是遇山開道、遇水搭橋,能降千重山,能過萬波水,能行千里冰封,能穿瀚海大漠!便是在那與天比高的萬仞高地上,也能開天辟地!”陳錯回頭看了他一眼,“不過想要見到這些,還要等待許久時光。”
小沙彌似懂非懂的點點頭。
倒是那老和尚趁勢問道:“上仙莫非是能得見未來之事?”
陳錯瞥了老僧一眼,道:“有這般旺盛的求知之念,難怪這山上山下的事,都能為你所知,但這般執著的心念,怕是在佛家之道上并不好修行,若是改換門庭,或能事半功倍。”
信仁和尚一愣,隨即合十低頭,低語“罪過”,終于不再打探。
說話間,眾人已經走過了那處深澗,跟著一繞,這才赫然發現,居然已經靠近了山頂!
淡淡霧氣飄散,籠罩了大半山頂。
陳錯的目光掃過一縷縷白霧,若有所思。
“到底是憑空生出的道路,不似原本那條上山路那般陡峭,”那北山之虎則抬頭看了一眼日頭,“似是繞到了太平頂的背面。”
正像其人所言,待得幾步之后,幾人終于走出青石階梯,腳踏實地,紛紛松了一口氣,然后抬眼望去,能看到不遠處的山頂平地,正有一群人在動手交戰。
其中有一少年,上下翻飛,拳打腳踢,渾身上下氣血沸騰,勁力如風,將一名白須老人逼得連連后退!
“是那姓宋的小賊!”忽然,龔橙的師兄驚叫一聲,指著一個少年,“他居然提前到了,還在山頂,看著模樣,和其他人已經動了手!”
龔橙定睛一看,點點頭,卻猶豫了一下,對陳錯道:“上仙,我等就是因為此人而來,他偷了我家的神功靈丹,以至于功力大進,必須要擒拿回去。”說著,就要下去。
“莫急,這好戲剛剛才開演,你等現在出去,可是要遭難的。”陳錯一揮手,無形之力籠罩四周,將周圍遮蓋起來,隱去了身形氣息。
龔橙一愣,欲言又止。
信仁和尚則道:“不錯,這少年功力深厚,和那明樓道掌教交手,不僅不落下風,還顯得游刃有余,以你們的修為上去,并不是他的對手。”
那北山之虎則是干脆的盤坐下來,嘿嘿一笑,道:“既來之,則安之,這仙緣既不存,我等何須勞碌?”
他這邊話音落下,那邊交手的兩人已經分出勝負!
少年一掌擊退了白須老人,飄然落下,傲視群雄,淡淡道:“今日,我與諸位既分出了高下,那還請各位能放開一條路,讓我二人離去,至于所謂仙緣,我分毫不取!”
那白須老人站定,擋住了幾個不服氣的底子,沉聲道:“少俠神功蓋世,我等不敵,自然會守諾,但你能護得妖女一時,卻不能護她一世,何況經了今日之事,你與六門結怨,天下雖大,亦不安寧!”
少年輕笑一聲:“我今日能壓住諸位,日后未嘗不能壓住六門!”
“好的口氣!”
人群頓時騷亂,人人皆是不甘。
就連遠遠觀望的龔橙那師兄,都很是不忿的道:“這小賊,仗著我等靈丹神功逞威風,當真不要面皮!”
“莫著急,”陳錯卻是朝天上一處看去,道:“你且看著吧。”
“今日,山頂上的人,一個都不許走!”
隨著這句話傳來,卻是幾名錦衣道人乘著仙鶴飄然而落!
見得幾人的道袍,那信仁和尚神色微動。
“是福德宗的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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